-330- 虚伪的秩序

吟游诗人的歌声响彻餐厅的各个角落，就连服务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食客们幸福地享受身前桌上的美食，窗外的行人有说有笑地逛着街，歌舞平升，完全没有一点被魔女渗透的模样。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被魔女腐蚀到根了吗？

埃尔莎站起身走向吧台，在高脚凳上坐下，面前调酒的侍者正用着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手法调着五颜六色的小酒。

低垂的眼眸看到埃尔莎来了，难得抬起脸来瞅了眼。

埃尔莎随便点了一杯不知名的法洛西本地酒水，正方形玻璃阔口杯里摇晃着橘黄色的酒水，埃尔莎小抿一口，并不多做评价，用旅行者似的口吻问道：

“我第一次来法洛西，有什么地方推荐我去看看吗？”

侍者也就在埃尔莎坐下那会儿多看了一眼，接下来的时间甚至没有再看一次：

“看得出来，您和那位女士一样是从外国来的。”

“眼光不错。”

“谢谢夸赞，如果你们想在法洛西里旅游，我建议你们还是趁早回到自己的国家吧，中立的瑞黎士、亦或是繁华鼎盛的常青，现在的法洛西可不太平。”

从侍者脸上的微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没有骗人，而且有种亲身经历过的感觉。

“哦？”埃尔莎觉得可以从这家伙口中撬出点新情报来：“此话怎讲？”

埃尔莎已经一年没来法洛西了，即便属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她提交有关魔女的情报，她还是更愿意自己侦查一遍，确认没有一点纰漏才行。

侍者低声叹了口气：“现在不止是我们这里，全国各地的犯罪率飙升，时不时就会传出失踪、绑架、谋杀之类的事情，总之危险的很啊。”

埃尔莎羊装惊讶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那警·察、军队、国家就没一点反制措施吗？任由犯罪猖獗？”

“皇室无能，整天只知道勾栏听曲、和一群王公贵族开茶话会，哪会管民间这些破事？警察和军队根本就管不了那些该死的犯罪者，他们就像雨后春笋那样，有了一个，没过几天就会变成好几十个，这么多人一起犯罪……”

说到这里，侍者停下了擦杯子的手，全身都有颤抖，和在雪地中不穿衣服那样颤抖，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恐惧的脸：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

”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是记忆的某个封印被打开，侍者再无之前正常的状况，整个人都疯癫了起来，手中玻璃杯一甩砸在地上卡察一声破碎，然后蹲了下去抱头痛哭，嘴里不断喊着“杀了我”、“不要过来”、“魔女！

”

侍者堪称疯狂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店内所有的人，吟游诗人停下了歌声，寂静的餐厅内只剩侍者的呓语。

埃尔莎环顾四周，好像所有人都和她还有尹蕾娜一样懵逼，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食客越是看侍者的样子，童孔地震就越是严重，随着一位女士的尖叫，其他食客也都姿势各异地陷入癫狂。

埃尔莎哪还敢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高脚凳上，赶忙拉起尹蕾娜的手走出了餐厅。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只见原本正常的不能正常的餐厅，现在就和被恐怖·分子突突过一样。

埃尔莎有点被吓到，怀疑道：“之前我在的时候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莫非……”尹蕾娜推测道：“这就是魔女对这个国家所做的渗透？”

“不过要把手脚做在每个平民身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说啊！”埃尔莎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正当埃尔莎想拉着尹蕾娜前往安全屋时，尹蕾娜立在原地并没有走，眼眸盯着刚才出来的那家餐厅：

“别急，不如停下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看！”

顺着尹蕾娜的目光看去，就算餐厅里再混乱，混乱得堪称群魔乱舞、上世纪杀马特留存，外面行走的行人就像一点都没看见一样照常逛着街，而里面的“疯魔人”也不出去，就像被限制在了那里一样。

两个世界截然不同，然而又在冥冥中存在着某种共性，或许是麻木，亦或是同出本源的魔女咒术！

整个餐厅就像一个讯号，当一个平静的世界中突然有了一丝波澜，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知到是哪里出了动静。

再蹲了一会儿，尹蕾娜和埃尔莎惊奇地发现餐厅周围多了两个轨迹明显与行人不同的便装人，看穿着和形体无疑是女性，不过都带着足以遮挡整张脸的帽子或丝巾，仿佛她们的脸不能示人一样。

“我想，”尹蕾娜突然开口道：“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那我去抓过来问问！”埃尔莎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不是怀疑你的绝对力量，可是魔女手段频出，就算是你我这样的人也有可能上当。”

“这样，你只需要着手抓一个就行，另一个交给我就地解决就行。”

两人之间有着近乎绝对的信任，根本不需要第二次确认，只要尹蕾娜一个信号下去，埃尔莎就会立刻动手。

静静等了几秒，待到两个女人来到餐厅门口附近时，尹蕾娜比了个手势，身边的埃尔莎便如同捕食的猎鹰般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尹蕾娜也在魔网通讯频道中下达了命令：

“1号，射击右边穿格子长风衣的。”

“1号收到。”

埃尔莎的手和从一公里外射出来的大口径子弹几乎同时触碰到目标，不过一个是被掐住脖子，一个的脑浆已经飙出来了，红白相间的浆汁将餐厅大门染了个新颜色，身体也随之瘫倒。

这一幕在另一个女人眼中是如此的戏剧性，刚刚还活着的人诶！下一秒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自己也被眼前这个明显很强的女人掐住了脖子，差点背过气去。

“老实点，不然你的下场就会和她一样。”

吓得这位女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自己的脑袋也瞬间开花。

很快，埃尔莎便带着倒霉蛋回到了尹蕾娜身边。

刚想说话，却看见尹蕾娜的目光还死死锁在老地方：

“埃尔莎，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啊。”

刚才狙击枪的子弹打中了女人的太阳穴，炸开了她的头颅却没有毁掉她的样子，头上的大帽子也掉在了地上，很明显，她想要遮盖的容貌此刻已经暴露在了平民的视野中。

那些就算见到脑浆爆一地都不会动摇一下的人们，在看到女人容貌的那一刻又集体发癫，但仅限那一块地方，周围没能“一睹芳容”的行人还是老样子。

尹蕾娜上去问路、唠嗑家常，像是今天吃了吗？之类的，他们还能自若地回答，甚至能根据个人情况给出不同的回答，完全没有表现出被控制的样子。

她捏着下巴思索道：“不加任何干涉时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可当我们将谈话有意无意引向‘魔女’时，他们就会发狂、而这种情况在人们看到魔女的样子时也会复刻。与此同时，发狂的人似乎会传输某种信号，届时就会有像你们这样的魔女前来检查，是这样吗？魔女小姐。”

尹蕾娜的那双灰色眸子不怒自威，皇帝当久了，已经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感，加上龙嵴带来的龙威，这位魔女可以肯定，上数她见过的最高上层也没能给她这样的压迫感，不是实力上的，单纯就是气质。

令人恐怖到肝胆俱裂的气质。

她甚至不敢一直看着尹蕾娜的眼睛，别过了头，小声说了句“对”。

看来魔女教派对于下属魔女的管教并不严格，而且看这位魔女的实力以及各种小细节，她可能是不久前才刚当上的初心者魔女，在这之前也许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带回去吧，好好审问审问。”

三人一路东歪西拐，来到一座建在小巷子里的居民楼，二楼203号房间以及204号房间便是这片地区的安全屋，由前些年过来支援的教廷援兵建造，甚至没有向黑夜教团公布，是相对更安全的。

此刻安全屋内只有尹蕾娜、埃尔莎、一号狙击手以及刚抓到的小魔女，二号狙击手以及其他人就在周围警戒。

她被绑在椅子上，用绳子五花大绑，不过并没有搞什么花样。

尹蕾娜和埃尔莎可能不怎么擅长审问，埃尔莎喜欢用教廷的术式来处决犯人，带有神圣属性的术式砸在这样的小魔女身上她可能会直接融化。

而尹蕾娜所会的审问方式只有“西西物者魏骏杰”，正儿八经的审讯是一点都不会。

这时候，受过全面培训，能独当一面的狙击手便扛起了这个重担，别说审讯了，就连修蒸汽车、接水管、魔网上喷人……他们都会，正是尹蕾娜所需要的“全能诡才”！

经过一段时间、毫无人道主义可言的逼问后，她们得到了这座城市里的一处魔女据点。

而且得知，当魔女教派从皇室手上接过国家大权后，便施展了一个超大型咒术，对象正是全体带有法洛西民族传统血液的人们。

咒术会让人们成为魔女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行尸走肉，对她们唯命是从。

当然，这么做的话，有些血脉不纯的人可以逃过一劫，可这些人的下场更惨，他们会被魔女当成牲畜狩猎。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庄严肃穆的教堂里、亦或是各种各样的公共会所。

即使他们被砍下脑袋挂在栏杆上，周围被麻痹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异样，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埃尔莎听完眉头已经紧皱：

“这样的咒术前所未闻！我曾经潜入过皇室的藏书室，专门翻看有关魔女的书籍，可即使是那里的书籍也没哪怕一页纸张有相关记载。”

前所未见的手段吗……

不仅如此，魔女教派为了让全国都在自己的检视与控制范围内，开始收入民间女子成为魔女，一旦哪个地方发生如同餐厅一样的事件后就会被派去调查起因。

调查的手法也很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汲取当事人的记忆，然后将情报送回基地。

只可惜两位情报员都被抓住了。

不过就算情报员失去联系，魔女那里依旧能得到一定情报，那就是有人开始针对她们了，因为如果是普通人不小心触发这个机制，是根本没有能力把两个魔女一同带走的。

“既然我们的存在很快就会被发现，那就先下手为强吧。”埃尔莎提议道：“然后以那个小据点为跳板，一步步向更上探索，魔女是杀不完的，只有找到那些领导者，将她们铲除才能永绝后患！”

“我没意见，你拿主意就好。”

说干就干，一行人立刻前往了目标地点。

那是一座城内的别墅，看样子原本是当地的贵族住的，和约尔德城的奥利维亚贵族一样，城中贵族。

不过这里已经被魔女给掏空了，至于原来的贵族们，不出意外就是出意外了。

分在尹蕾娜和埃尔莎小组的狙击手一共两位，分别在别墅的南北两面布置好了狙击点，身边各有两位超凡者保护，其余人则准备一拥而上，给她们来点破门而入的震撼……

尹蕾娜则在远处当着总指挥。

“动手吧，见到的都杀了，不用留活口。”

反正有记忆提取术式，死人亦可开口说话。

在窗户后面的魔女只要一露头，外面就会响起一声巨响，随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屋里的人顿时慌了神。

与此同时，大门被暴力踹飞，在超凡者超强的力量下，区区普通的大门是真正意义上的被踹飞，甚至还将门后的一个倒霉魔女压死在了门板下，当场吐血身亡。

超凡者们鱼贯而入，以地毯式搜索整间屋子，正在吃饭的、正在睡觉的、没有一个魔女能逃过一丝。

当她们发现据点被入侵时想要逃出去，这个时候她们就会像待宰的羔羊般暴露在狙击枪的镜头下。

看着从别墅里逃出来的魔女一个个倒在草地上，殷红的鲜血染红一片绿茵草地，尹蕾娜得意地翘起嘴角：

“好好感受下吧，来自大狙的统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