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得你一个
孟小婉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和他们相处?”
孟君轻笑着说:“我愿意,我也愿意和翙哥住在同一屋檐下,如果他能不那么粘我,稍微和我保持适当距离的话。”
孟小婉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滚落了出来,她一直都知道她有一个优秀又体贴的儿子,可是她今日才知道,他的体贴和温柔,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孟君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如自言自语般的说:“妈妈,您应该牢牢的抓住属于您的幸福,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孟小婉当时哭得太厉害了,没有及时现到不对的地方,事后她想起孟君说那句话的时候,面上都是哀婉之色,她总觉得,他的语气,就好像是他已经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追悔莫及。
孟小婉的手上终是多了一枚绿钻戒指,五克拉的绿钻被两圈白钻围在中心,戒指达到了手指的横截面宽度,闪耀动人到难以忽视的程度。
江烨城是二婚,一般二婚都鲜少有人大操大办,可是江烨城就是要将这场婚礼办得不仅隆重而且盛大。
时间相当紧迫,江烨城想在孟君出国以前和孟小婉完婚,不得不说,这是他急着想要抱得美人归而使出的逼婚策略,以孟君的出国时间为限,一定要在这之前办完结婚手续和婚礼。
想来,江烨城这几年追求孟小婉的时候看似不疾不徐,其实心里还是慌着呢,现在孟小婉终于点头答应了,当然是要赶紧的把压寨夫人接回家里看牢了,以防夜长梦多啊。
孟小婉虽然接受了求婚,可是面对江烨城想要把婚事大办一场的决定,她犹豫了。她一直以为,结婚不过就是她和江烨城一起去领两个红本本,和孟君顺理成章的搬到江家去住,以后大家就拥有了合法的关系,相携一生也就是了,殊不知,江烨城的意思是要昭告天下,要人尽皆知呢。
孟小婉没有结过婚,要说她对婚礼不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已经年近四十,儿子都快二十岁了,早就过了做梦的年龄,已经将一切都看淡了。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生活的本质,是接下来的人生和谁相携相伴,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说,现在眼看着就要嫁入豪门了,就是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江太太是谁,这些虚名和身份,都不是孟小婉在乎的。
不过,细细想来,结婚大事不是儿戏,在和江烨城走入一段新的关系以前,她也需要去处理一段旧关系。
性格和智商,多是天生的,不过孟君的倔强,一定全部都遗传自孟小婉。
想当年,孟家说要和孟小婉断绝关系,她就真的和家里斩断断了一切联系,孟君都已经这么大了,根本从来都没听孟小婉提过半句有关姥姥和姥爷的事。
孟小婉在日子最苦最难的时候没有回家,在和孟君开心度日的时候没有回家,她本以为这辈子她和孟君两个人就是一个家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回那个家了。
当年,孟家二老说过的,她若是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娶她了。
现在,时隔二十年,终于有人要娶她了,她要回去告诉父母一声,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要说孟小婉当初那么倔强的苦死都不回头,有没有赌气的成分,有没有对父母怨恨的成分,都是有的。
可是时过境迁,二十年以后回头再看这一切,和父母赌气的心是早就消磨在时间里了,对父母的怨怼也早就消弭于无形了,她却依旧不回家去,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犟牛脾气,拉不下那个脸。
现在借“结婚这种大事总得要告知父母”为由,她才能迈向那个多年未归的家,路上的时候想起多年未见过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吗?”
孟小婉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职工,在车间里做流水线的技术工,那是一个特别平凡的小康家庭。
房子,依旧是二十几年前厂里分给两口子住的那一套,只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产权早已经被个人买下来了,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想都没想过要搬家——难道不是担心那个倔强的女儿,在要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归家的路吗?
孟小婉熟门熟路的走到门口,却站住了,二十年都没有叩响过的那扇门扉,就在眼前,红色油漆的木门没有完全关闭,留有一丝缝隙,木门外还有一扇黑色的铁门,锁着的。
她站在那里,手却是抬不起来——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屋里忽然传来声响,是她的妈妈在说:“老头子,你看看送水的师傅到了没有?今天咋这么慢呢?”
孟小婉听见了,第一反应竟是想躲。
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木门已经开了。
父亲的脸出现在眼前,两人就那样,隔着铁门的栏杆,无言的对望着彼此。
孟小婉第一感觉竟是:“爸爸,老了好多。”
孟妈妈从屋内转悠出来说:“师傅到了吗?你咋半天都没声儿啊。”
三人就那样,两个人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望着对方,然后,很自然的,湿润了眼眶。
孟小婉被让进屋里以后,坐在老旧的木料沙上。
她环视这套老房子,那是八零年代设计的极不合理的户型,客厅小,卧室大。绿色油漆刷半截的老式墙面,粉白过的天花板角落里有蜘蛛网。
孟妈妈一直在抹眼泪,泣不成声,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爸爸先稳住了情绪,出声却带着梗咽,开口是一句带着责怪的想念:“终于知道回来了。”
孟小婉闻言,只觉百感交织,这一场气,一赌就赌了二十年呀。
她忍了忍泛起的泪水,笑着说:“爸,妈,我回来了。”
孟妈妈擦了眼泪,颤声问道:“这些年,你……”
她本想问说你过的好不好,可是只要一想到这分隔的二十年时光就难过得无法自抑,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孟小婉起身坐过去,抱着她说:“妈妈,对不起,您不要难过了。我有喜事要告诉你们。”
听闻有喜事,孟家二老都望着她。
孟小婉说:“其实这些年,我过得还不错,虽然一开始也有过很多艰难,可那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是我应得的惩罚,所以在我苦难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向你们求助。
现在,我终于熬过来了,生活走上了正轨不说,还要嫁人了。
我回来,是想请你们去见我的未婚夫,我们快要结婚了,还有你们没见过面的外孙,他叫孟君,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非常非常优秀。
我一点都不后悔为他所做的这一切。”
当年,若不是孟小婉骨头硬,性子犟,一定坚持着要把孟君生下来,这世间就少了那样一个气质微凉的男孩子,这世间也就少了一场剪年的求而不得,她也不会和父母之间断绝二十年的关系,一切,都只在她一念之间改变了。
江烨城虽然年轻的时候应酬多,喝酒喝得厉害了些,肝脏有点超负荷,好在他的身体素质很好,除了喝到吐以外,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后来他的生意做大了,手下也有人能帮着他挡酒应酬了,他开始注重养生,本来年轻时候长得就帅,直到现在也没福,虽然是快五十岁的人了,看着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孟家二老见了江烨城,觉得和孟小婉也是相当的般配,只是江烨城的家业着实有些太大了,他们担心孟小婉管不管得住他。
都说大老板喜欢包小秘,可别最后落得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摇的局面。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袋子进了茶室里,然后很规矩的轻放在二老的面前说:“这是江总送您二老的一点心意。”
江烨城闻言,忙起身又往前坐了一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说:“叫我小江就可以了。”
转身又道:“张秘书,让饭店安排一下,中午我和小婉的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孟家二老一听,这秘书选的还是个男人,顿时对江烨城就多了些好感。
孟小婉笑挽着妈妈的手,听江烨城一样样的介绍礼物,有些名贵的药材,几只上好的精品毛笔和一串佛珠。
孟小婉的爸爸老年开始练字,写得好不好不论,修身养性,打时间,江烨城送笔,就是对口。
孟小婉的妈妈前几年开始信佛,早晚都会在家里念经。
这些事,孟小婉也是才刚知道而已,江烨城送礼就已经顾及到了,这份心意,二老很是受用。
初次见面,二老对这个准女婿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毕竟女儿这辈子都已经成这样了,能遇到江烨城这样的人,也算是件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对两人的婚事也就全然没有反对。
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江烨城也是各种礼数都很到位,虽然没有执行三媒六聘那么复杂的礼节,彩礼却是十足十的豪,直接送到了二老的手上,感谢他们养育孟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