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家中有1妹子
广陵楼。
软语轻柔,琵琶切切。正窗栏外送进来一阵清风,楼下一排细柳摇曳,叫人心旷神怡。
掌柜的蹬蹬几步上楼,领着一众小厮丫鬟挨桌布菜。
一众锦衣卫早已垂涎欲滴,只是李瑜尚未动箸,他们也不敢随意失礼。
李瑜先夹了一口菜吃,向樊冀说道:“樊冀,你先去招呼兄弟们吃饭,叫他们不要拘束。”
樊冀点了点头,起身去各桌走了一圈,给各小旗传了李瑜的意思,说是敞开了吃,定要玩得尽兴才是。
于是众人皆动起手来,虽是腹内饥饿,吃得急了些,却不显得粗鲁莽撞。
薛蟠环顾一圈,回头朝李瑜问道:“李公子家中是作何营生的?只出来吃个饭,怎的也带了这么多人?”
李瑜笑道:“李某小门小户,因家中还算略有资财,故而每日不过走马放鹰,自顾取乐玩耍罢了。
此番刚从城郊纵马寻猎回来,因想着我这些随从近来颇辛苦,故请他们吃喝些。
倒是听说薛公子家中乃是皇商,族里生意遍布中原,堪称商界巨擘。
现今由阁下主事,领着偌大的家业,为江南商户之领袖,当真是风光无限,叫人羡慕啊!
我家中也有些小生意,今后寻至金陵,还要多劳薛兄提携才是。”
薛蟠听了李瑜恭维,满面红光,笑道:“好说,好说。今儿个同李兄遇见,也算是缘分。吃了你一顿饭,便是交下了情谊。
哪日你到了金陵城,只管来我家找我。便是吃喝玩乐,都由我来安排,若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也可托人给你说项。”
李瑜端茶说道:“既如此,改日必往贵府登门拜访,以茶代酒,敬兄台了。”
说罢,微微仰头,将一杯茶水送入口中。
薛蟠道:“喝什么茶,既来吃喝,不饮上几杯酒又有什么意思?”
李瑜笑着摇头道:“今日便不好饮酒了。一来晚些要去拜访长辈,这醉醺醺地去,难免失礼。
二来我这手下几十号人,若要饮酒,也不忍叫他们这些馋虫干看着。届时都喝得大醉,若有哪个生事,岂不白白惹了麻烦?
若是薛兄有兴致,我现今便命掌柜的给你好酒招待。
待我改日得空,一定同薛兄不醉不归。”
薛蟠叹道:“这一个人喝,岂不成了闷酒,也没什么意思。我在扬州也停留不了几日,便盼着同你在金陵聚首了。”
李瑜问道:“薛兄来扬州何为?”
薛蟠皱着眉头道:“乃是家中母亲派我来查验这里的生意。
你说这有什么查验的?这各地商铺由掌柜、管事经营着,利亏几何、营收多少每月上报来金陵。
我等自在家里统筹收支便是,哪用得着天南海北地奔波?
这管家的,哪能事事亲为,能有几双手、几个脑袋去做去想的?
有这空闲,还不如找些玩意儿耍乐。李兄比我来得早,也不知这几日有什么新鲜趣事儿?”
李瑜心中暗想,这薛蟠果然有些憨直,像是毫无心机的样子。
像他这样纨绔不羁,如今哪里能担得起料理家业的重任?
如今的薛家已是大不如前了,觊觎其百万家财之人数不胜数。其便如同一头病虎,谁都想趁机从它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李瑜轻笑一声,也不去说他家的事,道:“今日倒有一桩大事,只是薛兄往扬州城东北去了,想必不曾听闻得见。
我听说这午后时分,有官军从西边城门押解了百来个犯人进城,街道两旁围观议论者甚众。
听其所言,乃是抓捕了西边大铜山内纠集的逆匪,听说乃是白莲教占山成害,为祸地方。如今被官军一网打尽,尽数拘捕归案了。”
薛蟠惊道:“这扬州乃是江南要地,周边也有乱匪么!这白莲教又是什么,胆敢同官府做对?”
李瑜见他一脸茫然惊讶,解释道:“世道人心难测,名利财富夺人心魄,难免有人生起歹意,违法作乱。
逆教渊源已久,一向藏匿颇深,如今曝于日下,恐怕江南也要不太平了。”
薛蟠听后,更是诧异,问道:“李兄所言,此番抓捕了一百余人,江南之地,官军众多,怎的就不太平了?”
“白莲教擅蛊惑人心,其于国内各地皆有教徒。虽则以往作乱生事,为朝廷所挫,只是难掘其根。这些年暗中发展,也不知它成了怎样的气候。”李瑜说道。
“薛兄也要谨防受其迷惑,免得误入歧途啊。”
薛蟠笑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给陛下做买卖的,怎会听信那些逆贼的胡言?
今儿个听了李兄的话,方知这太平盛世也藏着这些鬼魅祸害,这扬州也是久留不得了,我择日便回金陵家中,先安心待上一二月再说。”
按李瑜所想,薛家虽与义忠亲王余孽、白莲教有所瓜葛,不过大概与薛蟠一家三口无关。
若果真要找出些联系,恐怕也要追溯到从前了。
按书中所言,薛父曾带了一副樯木所作的棺材上京,系义忠亲王要的,只是最后义忠亲王坏了事,便放在木店中不曾挪用过。
如此看来,以往义忠亲王同薛家关系不错,许是薛父曾押宝义忠亲王,致使薛家受到牵连。
薛家自从薛父逝后,便无人掌舵,更兼薛蟠不堪扶持,薛姨妈母女又不宜抛头露面。
故而薛家各省中的生意皆由其管事、掌柜一手操办。
总管、伙计见薛蟠年幼可欺、不谙世事,联手糊弄瞒骗起来,致使家中产业,渐已消耗。
如此千疮百孔之家,又是怀有巨富的,恐怕义忠亲王余孽早便盯上了。
薛家下面的人,想必早有与余孽暗通款曲的。
只是到底是李瑜猜测,将来尚需往金陵一行,才能验证心中所想。-
所幸如今扬州之事将了,剩下的收尾工作皆可交由吴景林去督办。
现今首要之事,乃是将一干情报上达咸临帝处。若再追查,想必咸临帝还是会指派自己,届时得了应天府内便宜行事的特权,方可没有顾虑。
想罢,李瑜也不再同薛蟠说这些事情,互问了表字名号,又聊了些金陵风俗、吃喝玩乐、家中情况。
如此说了半晌,边吃边聊,薛蟠倒同李瑜愈发亲近起来。
便见薛蟠挽住李瑜肩头,笑道:“伯璋,我同你不过相识小半个时辰,真觉着你同我一样,乃是少见的英豪。
另则以你的品貌,更是万中无一,虽则性子冷淡了些,不过胜在沉稳。
我家中有一妹子,性格同你类似,都有些少年老成的意思。
况且你二人年岁也是相差无几,样貌也是远超凡人的。
若叫你两人结成一对,当真是天作之合!不知伯璋可有意?”
李瑜听后,不由愣了,同桌的苏久等人则一阵起哄。
李瑜摇头道:“文龙,这婚姻大事,乃由长辈做主,你为兄长,怎可拿你妹子的大事来玩笑?如此失礼,实在不该。
另则我在京中已有未婚之妻,只待再过一两年,便可完婚。”
薛蟠见李瑜神色郑重,讪讪笑了两声道:“是我失礼了,伯璋勿怪。”
李瑜也不多言,正好几人也都吃饱,李瑜便命范二结账,领着众人下楼。
至酒楼外,李瑜同薛蟠告辞,约定之后在金陵再见,便与苏久等人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