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
“话说，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啊？”
余光一边看着地图前进着，一边尝试向身后的少女搭话。
“名字？不是白么。”
少女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平静地回答着余光的问题。
“不...怎么说呢，总觉得这么叫会很别扭。”余光有些支支吾吾，身旁的少女虽然和白有些相似之处，但他很难把少女当做白看待。
“要不，叫你黑怎么样？你看你的裙子是黑色的。”余光见少女没有回应，尝试打个圆场。
“随你喜欢吧。”少女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一直在看着着前方的路。
余光本还想说什么，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尴尬的组织着语言，准备尝试做个自我介绍。
“看路。”被叫做黑的少女没有理会余光的动作，开口说道。
余光猛地转头一看，赶紧刹住了脚。
在他眼前的是一滩深浅未知的紫色沼泽，仔细一看，表面还冒着一个个微小的气泡，若是不小心跌落进去，可能就不止弄脏衣服那么简单了。
余光想回头向少女道谢，但发现少女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旁边的一条小路。
余光不敢再分神，他注意着周围的环境，谨慎地前进着。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沼泽呢？”余光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来的路上见到的都是茂密的树木和平地，而现在，四周的毒池像斑点一样遍布着森林。
他走近了一颗树旁，在烛光石的微光下，斑驳的树皮显得毫无生机，余光用手稍微触碰了一下，便化作齑粉飘散消失。
“这...？”余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赶忙找了另外一棵树，但结果完全相同。
“这不可能...”余光不禁喊出了声，偌大的森林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枯萎腐朽？
他望向森林的边界，那边是他今晚的终点，山姆夫妇的农场所在的方向，但此时的余光心中有强烈不祥的预感。
若是森林已经变成这般景象，农场还能不受影响么？
余光加快了脚步，朝着出口奔去，身后的黑见到他跑了起来，也不再慢慢走动，双脚离开地面朝着余光的方向飘了过去。
...
余光不断地奔跑着，他穿过了最外围的树木，来到了农场外的山坡下。
他注意到山坡上有一个熟悉的黑点，心中狂喜，赶紧跑了过去，忽略了脚下暗黄色的枯草。
终于，余光再次来到了山坡上，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只能用破败不堪形容，满是破洞的粮仓空空如也，残破的风车也不再转动，在风中有气无力地抖动着，印象中冒着炊烟的石屋变成了一堆散乱的碎石，更远处，金黄的麦田不再，只剩一片荒芜，和陪伴着它们的，一个孤零零的稻草人。
余光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冲向乱石堆，翻找着碎石，希望能找到什么。
“没用的。”身后的黑跟了上来，看向慌乱的余光。
余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眼无神的瘫在地上，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黑缓缓开口，声音依然不带有一点感情，“路上的景象和你之前所经历的并不相同。”
余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待着黑继续解释。
“这是因为这里确实和你之前是不同的世界。”黑平静的声音中却说出了爆炸性的信息。
“不同的...世界？”余光一脸疑惑，无法理解黑的话语。
“虽然目前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似乎长久以来的夜晚让这里形成了另一种生态，刚才你所见到的森林也是受到了夜晚的影响。”
“你和白...也是因为这样么？”余光下意识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黑瞪了余光一眼，余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要暂时离开这里去找一些东西，你沿着地图上的中心城方向就能到达安全区域。”黑突然开口说道。
“刚才是我说错了话，对不起。”余光以为是自己把黑惹生气了，连忙道歉。
“......”黑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走向了余光。
“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余光抬头，只见黑用手整理了一下耳旁的蓝色头花，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愣了几秒，意识到黑离开后，起身站了起来。
“没有距离的限制么...”虽然一早在矿洞遇到黑时就隐约感觉到了，但如今黑当面离开让他确认了这个想法。
他站在山坡上，看向地图上中心城的方向，夜幕下只能勉强看见中心城的轮廓。
“一点灯光也没有么。”余光感觉到不对劲，哪有夜晚一片漆黑的城市？
但是他此时无处可去，只能选择相信黑的指示。
余光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废墟，走下了坡道。
一路上，余光照着地图的指引，轻车熟路的向着中心城方向前进着，再次踏上曾经走过的这条路，路旁的景观却是截然不同，枯草和沟壑随处可见，河流里也只有污秽的黑泥。
突然，余光注意到了身后的异常，熟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迅速转过头一看，黑夜中，草丛里有数个闪着绿光的小点，，若不注意观察，很容易与萤火虫混淆，但对于吃过一次亏的余光来说，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从戒指里取出附魔匕首，又摸了摸之前留下的赤铁矿石，但他尴尬的发现，之前留下的一小堆赤铁矿石已经消耗完，他本想着去矿洞能顺便补充，但后来却完全忘了这件事。
“没办法，只能用这个了。”他从戒指里取出一块蓝晶石，按进了匕首中央的灰色宝石里，灰色宝石瞬间变成了通透的青蓝色，照亮了余光的脸庞，他感觉到匕首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握着匕首的右手也变得冰凉。
草丛中的东西看到余光发现了它，长嚎一声后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冲向余光。
一只，两只，三只，余光数清了眼前有三只像是灰狼的生物朝他冲了过来，他有些害怕，但他明白此时就算逃跑也不可能跑得过三只野生动物，只能硬着头皮摆好攻击姿态迎接敌人。
冲在最前方的生物已经近在咫尺，余光在烛光石的微弱光芒下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浑身灰白色毛发的鬣狗，尖利的獠牙上面一双白色的眼睛尤为特别。
“夜视生物？”余光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他来不及思考，抓起匕首朝着最前方的鬣狗挥了过去。
亮晶晶的冰尘从匕首的顶端迸发了出来，形成一道圆弧，最前方的鬣狗本能地侧过身子闪避，但还是被击中了右侧的前肢。
瞬间，它的前肢上包裹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一个趔趄，它摔倒在地上，翻了几圈，掉进了一旁的河中。
后方的两只鬣狗见它们的前锋这么快就马失前蹄，停下了呜咽了两声，像是在互相交流，余光紧握着匕首，不敢有半分懈怠。
两只鬣狗像是敲定了主意，分成了左右两个方向向余光快速奔来，余光心里一惊，原来它们是想要让自己措手不及，他胡乱地挥着匕首，一道道弧光从匕首发出，飞向了鬣狗的方向。
但它们已经见过了这种攻击方式，小心地来回蹦跳闪避着，眼看着已经快要到达余光面前。
余光大惊失色，赶紧从戒指里抓起一把蓝晶石塞向匕首，然后双手握紧匕首，祈祷着能有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鬣狗已经到达余光面前准备扑倒他时，匕首散发出了强烈的冰冷气息，一阵冰冷的旋风从匕首附近生成，席卷了余光的四周。
待风暴平静，映入余光眼中的只有一地的冰霜和眼前的两块冰雕。
余光还不放心，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冰雕，清脆的响声过后，冰雕化作了碎块，看来是连材料也无法回收了。
“确实有点厉害，”余光看了看自己戒指里少了一小半的蓝晶石感叹道，“可惜不太负担得起。”
余光收回匕首，搓了搓冰冷发紫的双手，继续朝着中心城方向前进了。
...
熟悉的城墙逐渐靠近了，余光有些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跑向城门口，却发现门口没有一个警卫，再往前几步，城门内的景象让余光感到讶异。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断壁残垣，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周围的建筑和石墙随意地倒塌在一旁，从断面风蚀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很久以前已经形成了这样状态。
余光注意到一旁有动静，猛地一转头，却只看见一只乌鸦从一块石头上起身飞走。
他感到有些迟疑，但想到黑的话，也只能鼓起勇气走进了城内。
余光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希望能发现什么，但一路上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他想起城市中心的教堂，在那里说不定还会有安全的空间，便转了个身准备朝教堂走去。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街角有个人影，余光警觉地伸向戒指，准备掏出匕首。
人影察觉到余光似乎发现了他，放弃了躲藏，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余光定睛一看，是一个满身破旧皮衣，留着一头微卷的棕色短毛的中年男子。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男子见余光警觉地盯着自己，一手还握住了匕首，连忙摆手解释了起来。
大概是地痞或者小偷之类的吧，余光心想，他没有改变姿势，警惕的提问道：
“这附近还有其他人么？”
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生硬地大笑道：“啊...我当然知道，通往暗黑城的入口，我还知道一条免费的小路呢。”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只要您请我一杯酒钱，我就带您过去。”
余光不想和眼前的男子过多纠缠，他冷冷的说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会像刚才对待那几只鬣狗一样处理你。”
男子见余光愿意给钱，赶忙笑脸嘻嘻地左手握着右手说道：
“怎么会呢，我还没胆大包天到和冒险者们作对，您就信我一次吧。”
余光没有收起匕首，默默的跟在了男子身后，男子也并未做出异常的举动，朝着教堂的方向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