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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乔鹤渊此刻倒在柴垛铺面而搭的床榻上,感受着茄石散的微末在舌尖化开,放大的五官感识点在唇舌之一处,好似春山化雪般的清冽沿着血脉而下,抚平了身体中那种奇异难耐的焦躁感。

他长舒一口气,又如往常一般劝慰着自己。

不过是区区茄石散,就是些提神醒脑的玩意儿,他怎么会上瘾呢。

只是他不愿正视,这样的话,他都已经在心里念过千遍万遍了。

头一回在金沟寨里头,为了抵抗蒙汗药的效力,他是迫不得已。而后数次,他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宽慰自己。

他可是平宁郡主的儿子,怎会同那些不入流的公子哥一般,被这小小的药石欢愉所牵绊呢?

他不过是审时度势,在难捱的行进路上需要一点来补充体力而已,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即便是再欲盖弥彰站不住脚的言论,说的次数多了,连他自己也信了。

此刻的他,正躺在柴垛上,口是心非地享受着茄石散入体所致的,涤荡骨血般战栗的快感,殊不知这般行径已全然落进了裴思云的眼里。

茄石散的功效,当初即便是乔鹤渊不同她强调,她也是略识得一二的。

原来裴府所在那一处街巷,最深处的便是开食肆的付家。付家夫妇善经营,父辈传下来的家业在他们手里打点得红红火火,最后却落得一个家财散尽的下场,就是因着他们家沾上茄石散脱不得身的不孝子。

付家夫妇发现他跟着狐朋狗友厮混到这等田地的时候,举着笤帚将他从巷头打到了巷尾。裴思云那时候没能亲眼目睹,听得去看热闹的靳氏回来,说着小臂粗的笤帚都打断了好几根。

再往后她在某日去武馆帮忙的路上,忽的就撞见了被锁在家中两月不曾出门的付家儿子。他那时被父母狠心关在家里,看样子是逃出来的,许是深受断了茄石散来源的折磨,几乎都已经快不成人形了。裴思云迎面撞见他骇然深陷的眼窝,萎缩干裂的唇舌,还有已然包不住垂垂滴落的口涎,恶心的一日都进不下去饭食。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乔鹤渊有朝一日会变成那般模样。

“二公子。”她对着屋内念了一句,像被什么堵住了心口般难受。

乔鹤渊在飘然欲仙的享受中忽的听闻一声熟悉的声响,瞬间被拉回了一丝清明。

等他反应过来屋外是谁的时候,下意识手忙脚乱将散落在地的药包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按捺住在药效下澎湃不安的心潮,极力克制道:“你怎么来了?”

裴思云的声音穿过薄薄的泥墙而来,乔鹤渊听见她问:“方便进来说话么?”

兴许是药力的缘故,乔鹤渊的嘴比脑子快,思绪还没理清这大半夜的她来做什么,嘴上却先一步应了:“进来便是。”

裴思云推门,院中的月色自她肩头倾洒,余下的一半,落到了屋内,照亮了乔鹤渊的脸。

说是进来,她也只是站在了门口处,乔鹤渊猛然查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样。

他有些不自知的紧张,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就迎来了裴思云没头没脑的一句。

“二公子,那日在穆赫的宴会上,您当真没喝到下药的酒么?”

乔鹤渊心下一空,登时有些慌乱,下意识想要糊弄过去,便皱着眉用一贯不耐烦的语气作着伪装:“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儿搅小爷清梦,就是为了问这个?”

裴思云不吃他这一套,再不是在郡主府里头让着他性子的时候了,直言道:“可二公子方才,并没有睡着。”

裴思云话中的意味很清楚,乔鹤渊的糊弄并不起作用。

乔鹤渊忽的生出了小时候背着乔尚章做了不允之事,百般遮掩却轻而易举被撕破拙劣伪装的感觉。他忽而真情实感般烦躁起来,拉下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冷声道:“没睡着又与你何干?”

裴思云却固执地像一堵墙,任凭他水泼火烧都听不进去,只固执地问:“宴席上二公子是喝了蒙汗药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下都走到这处了,你问这些有意义么?”乔鹤渊声量陡然拔高,面对裴思云穷追不舍的拷问,张牙舞爪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乔鹤渊这般抵触,裴思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所以二公子是为了抵抗蒙汗药的效力,为了不拖大家后腿,才服用的茄石散是不是?”

或许是药力所致,素日里从擅于也不屑于关切他人情绪的乔二公子,忽的在裴思云步步紧逼紧逼的追问当中,嗅到了浓烈的自责意味。

“你……”

“二公子说过茄石散能在服用短时之内增续人的体力,从金沟寨逃出来这一路,是不是因为我……”

“行了你别说了!”乔鹤渊虚张着声势,挑眉看着她,“裴思云,你是不是太小瞧小爷我了,就背你那二两肉的身板,我用得着茄石散为助?”

裴思云默着不肯言语,澄澈的眼神就这么望向乔鹤渊,眼中的意欲再明晰不过。

她不信。

乔鹤渊的耐性陡然流失,裴思云这般自责又略带心疼的眼神刺得他心烦意乱,加之体内茄石散的功效作祟,他心绪激荡间几欲冒火,嘭一声提拳砸在了裴思云耳边的薄木门上,带着尖刺的语气道。

“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来管小爷的事?!”

裴思云连眼皮都不曾抖一下,只是在乔鹤渊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浅浅的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

事已至此,剩余的话也不必再问了。

她梗着脖子,道:“在二公子面前,我自不敢遑论身份,今夜是我僭越了。”

裴思云利落转身离开,只留下乔鹤渊一人,怔怔立在原地。

她听靳式说过付家儿子茄石散入体是什么样子,人话鬼话都听不进的时候,她同他计较什么呢?

可她心头百感交集,道不明的自责与委屈混为一谈,将她的思绪堵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些微酸涩的胀痛感,搅得她一夜不曾安梦。

转过头来,柴房里的乔鹤渊这一夜也近乎无眠。

前两个时辰受茄石散影响,他心绪激荡愣是一点睡意都无,好不容易熬过劲儿了,却满脑子都是方才吼裴思云的那一句干你何事。

饶他是济川城里头一等一的纨绔公子,可往前十多年的时日,并未对风月之事上过心,百花楼里谈琴的唱曲儿的,在他看来就如那园子里头的花一般,就顶个好看罢了。在裴思云来之前,他那吾园里头甚至连个伺候的丫头都不曾有过,也就从未正儿八经与女子打过什么近身的交道。

要说裴思云方才认错起来行云流水的样,转身回房的动作也十分利索,夜色朦胧下瞧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但他就是莫名有些心虚,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这琢磨来琢磨去,乔鹤渊百思不得一个定论,翻来覆去折腾到了足足五更天,才堪堪阖上千斤重的眼皮子,等再囫囵睡上一觉,柴房窗格的外头,早已是通天大亮。

农家小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多余的动静,乔鹤渊心下一慌,莫不是他真把人气着了,裴思云把他仍这儿了?

等他急吼吼整理了衣衫冲出门去,就看到白毓那小丫头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光着个脚丫子优哉游哉啃果子,他的心这才落回肚里。

他走到院中,随手从盘中建了颗果子,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才环顾四周问了一句:“他们人呢?”

白毓两颊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道:“师父一早就同哥哥姐姐出门去了,说是帮忙去挖麻胡柴。”

乔鹤渊不解到:“咱们不是要寻了官道往济川城去么,她去帮的哪门子忙,这会子不急着赶路了?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白毓斜斜觑了他一眼,心道这大哥哥可真是个白眼狼,亏得师父走之前还嘱咐不要把他叫起来,谁曾想人一睡醒就来兴师问罪了。

“师父说了,萍水相逢一场,别人愿意收留我们,这样的恩情抵得过雪中送炭,咱们不能理所当然地受了。”

乔鹤渊看着白毓冲自己颇带怨气的小眼神,拎起指头毫不客气地冲她脑门点了一通,道:“小孩子家家的成日翻什么白眼,小心长大了一辈子拗不过来!”

白毓哼一声瘪了瘪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自顾自晾她的脚丫子去了。

乔鹤渊低头看她一眼,问道:“那你师父都去了,你就在这儿心安理得地晒你的臭脚丫子?”

白毓脸一黑,噌一声站起身来,道:“要不是师父吩咐了不要吵醒你,又怕你醒了不见人,我早就同她一起去了!”她不满地嘟囔道,“我可不像有些人,不知道心疼人就罢了,还气人!”

乔鹤渊被小姑娘指着鼻子在眼皮子底下叫嚣,气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话赶话就同她吵了起来。

“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叫心疼人,小爷我怎么不心疼人了?!”

白毓垫着脚丫子拿鼻孔冲他,正好趁着裴思云不在替她出这一口恶气,冲乔鹤渊喊道:“就你会心疼人!心疼得我师父一晚上没睡觉!心疼得你自己睡到日上三竿!师父她明明是为了咱们能早些回到济川城才出门去帮忙的,到你嘴里倒还怪她耽搁!”

乔鹤渊一噎,问道:“她一夜没睡?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白毓忿忿道:“师父她什么都没说我也能猜到!昨晚上她是找你去了不是?回来就忧心忡忡熬了一晚上,怕是想了一晚上的法子早些回济川城!”

她抬手一直小院角落晾晒的药材,“晨起师父同大哥打听,才知道他们村子同南下的药材商打着交道,可以带咱们出去介绍同路,若不是为了早些替他们凑齐一车货咱们好出发,师父劈柴挑水什么样的忙不能帮,偏挑这样磨人的苦差事去?!”

白毓听主家姐姐说了,这麻胡柴刺尖带毒,挂到就能起一片奇痒无比的红疹子,她师父为什么突然着急着要早些赶回济川城,不惜的下地去干这样的活,肯定是因着昨晚发生的事!

乔鹤渊沉默下来,按裴思云的计划,耽搁上这一天,若是能搭上南下药材商的马队,回济川城的日子,起码能提前十日不止。

其实白毓也没有说错,她这般着急回济川城,多半还是因着记挂他身上茄石散一事。

裴思云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僭越不该过问,其实心下还默默替他操着心,乔鹤渊思及,心里忽然像猫抓了一般的难受。

这一刻,向来自负不羁的乔二公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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