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61

莱娅在病房里并没有呆太久，她打算在库洛斯被关起来前，找他询问关于自己的事。她清楚库洛斯知道亚连的秘密，既然那时候库洛斯让她和亚连一起，一定也知道关于她的。

“抱歉，李娜丽，美玲能拜托你们照看一下吗？”

“可以啊，你要去哪？”

“我去找库洛斯。”

李娜丽没有多问原因，只当是他们父女多年未见需要叙旧。当然如果让莱娅知道李娜丽心里如此认为，一定会满脸嫌弃地朝天空翻个白银。什么多年未见、父女叙旧，这样的字眼只会让莱娅感到寒毛直立。

离开病房莱娅先跑了一趟方舟门，找到利巴询问库洛斯所在。当知道库洛斯已经被上层特殊监管起来，不过以莱娅和库洛斯那层关系大概能被允许通行？即便莱娅再怎么不想承认，要想顺利找库洛斯谈话也只好暂时忍着。

“哦、果然还是找过来了吗。”

和守在门口的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对方没有说什么便侧过身给她放行。进入房间第一眼，莱娅就看见库洛斯背靠沙发手中端着红酒杯。

明明是被限制自由的状态，却看着好像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样子。但是转念想想库洛斯这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吧。

“既然知道我会来找你，那你应该也清楚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嘛、多多少少有点头绪吧。”

库洛斯挠挠头放下酒杯，难得坐直身子双手置于膝盖之上。他朝莱娅笑笑不再有其他神色变化，俨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先说说，你最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我是说、前世的那个‘我’。”

“看起来还没有记起什么呢。”

“库洛斯，关于我、过去的我，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所知道的，恐怕比你猜想的还要多也说不定。”

库洛斯微微俯身用掌心托住下巴，扬起的唇角是刚好会让人觉得火大的幅度。莱娅咬咬牙忍下怒气，再深吸口气后恢复面无表情。她微微颔首对上库洛斯促狭的双眼，选择性无视对方眼神中的打量缓缓开口。

“库洛斯，我有权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当然应该知道、不，应该说你必须知道，但那不应该由我告诉你，而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又是要她自己去找，这和通过别人叙述想起能有什么区别？库洛斯读懂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再次端起酒杯举至两人视线相交的平行线上。

“有些记忆不是通过语言文字就能唤醒的，只有重新经历一遍让身体、血肉产生共鸣才会有效果。”

“你如果想忆起那段记忆那便去找玛莎吧，她会给你指明方向。”

玛莎？莱娅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会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记忆中玛莎应该只是库洛斯的协助者。不过、既然是库洛斯的协助者，说知道关于她的事好像也并非怪事。

“对了、你和亚连到底——”

“没有、不对，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能感觉到吧，亚连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

“第十四任……”

“那可是和你有着相当大关系的存在呢。”

她？和第十四任？莱娅瞬间瞪大了双眼，诧异地望向库洛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可惜库洛斯脸上还是那副欠揍的笑脸，莱娅一时找不到话语只觉得噎得慌。

“那你那时候之所以捡我回去，是因为第十四任吗？”

“一半一半？”

“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

“现在着急也没意义，迟早有天你会想起来的。”

库洛斯对上那双孕育黑云的眼眸，头次在莱娅面前露出其他表情。莱娅觉得他似乎正透过自己的眼睛，遥望着某个很远很远的人。那个人是谁呢？是上一世的“莱娅”吗？

“看来今天的谈话只能到这里了。”

莱娅顺着库洛斯的视线转过身，发现门外正站着一位看起来不太友好的人。即使说不上名字，莱娅依然很清楚记得那张脸。那人是来自中央厅的长官，也是之后会命令人监管库洛斯和亚连的人。

“哦呀、这位就是你的宝贝女儿？”

“哈？”

“当然，别看现在还是个小丫头，以后会成长为一个好女人的。”

莱娅搓搓手臂急匆匆和那个长官点点头，而后逃也似地快步离开房间。等跑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渐渐慢下脚步，可只要想起刚才库洛斯的话她又忍不住打个寒颤。她怀疑库洛斯是不是故意搞她心态，不然就是在变相损她，总之那在她听着绝不像好话。

不过通过和库洛斯交谈她至少掌握了一定的信息，接下来要确认更多的就必须去找玛莎。

“什么时候出发好呢……”

莱娅挠挠脸生出犹豫，虽然知道第一步该怎么做，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做更合适。她只清楚现在没法立刻出发，毕竟还得准备迎接露露贝尔。另外、在出发去那边之前，她更需要去见见安妮塔。思索间莱娅听见有人在招呼自己，抬头看过去她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方舟大门开启的地方。

“乔尼，你们还在搬器械？”

“对啊，用于研究方舟和卵的工具太多了。”

乔尼放下手上厚重的器械，擦擦额角汗水喘着气回答。莱娅侧首又看向方舟大门，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歌声。那是、【母亲】的摇篮曲……下意识地、莱娅迈步朝着大门而去，然而很快在半道被乔尼拉住。

“莱娅，你怎么了？现在除科学班的人以外都不准靠近这附近啦。”

“啊、抱歉。”

乔尼的呼唤让莱娅回过神，她楞楞地眨眨眼和乔尼道歉。自从在那个房间听到那首摇篮曲后，只要再听到都会有种奇妙的感觉。脑海中浮现的【母亲】究竟是谁？

“听说会议要准备审议库洛斯元帅？”

“……毕竟之前失联了那么久，突然出现还是在诺亚的老巢，上面当然要找他讨个说法。”

莱娅没有丝毫停顿地开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乔尼一时无言。他只听说莱娅是库洛斯元帅的养女，并未过多了解这对父女间感情如何。但以现在莱娅这个表现，再联想亚连每次提及库洛斯都会黑脸或者面如死灰，乔尼觉得他最好别多嘴。

“对了、莱娅你有去看望亚连他们吗？”

“还、没来得及。”

被乔尼这么一问，莱娅想起来她确实还没有去男生那边慰问过。回应显而易见地略微迟钝，莱娅挠挠脸话音一转表示过会就去。先前没去绝不是因为她忘记了，而是那会还有亚连在，去的话大抵多少会觉得尴尬。

至于现在，她很清楚亚连在哪里。

“话说回来，卵的研究…？”

“这才第几天，没那么容易就研究出来的啦。”

乔尼看起来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他耷拉着脸表现得十分低落。很显然、对卵的研究进行的并不顺利，见此莱娅也不再追问只是抬手拍拍乔尼的肩膀。

“卵是被放在别的地方吗？”

“啊、因为卵的保密及保护级别更高，所以放在了更安全的地方。”

更安全的、啊。莱娅心底小小嘀咕一声，她抿抿唇犹豫要不要问卵在什么地方。不过她提前带着美玲去和考姆伊说过袭击的事，也许保护系统会比原来提高些？

“莱娅——”

在她思考要不要问问时，远处传来利巴的叫声。她和乔尼一同转头看去，意外见到跟在利巴身边的美玲，莱娅一时间有些疑惑为什么美玲会在这里。

“室长那边想拜托你和美玲看看关于卵所在层的安保设置……”

利巴领着美玲走过来，接着俯下身小声在莱娅耳边解释。听完莱娅立刻明白过来，她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随后便拉着美玲与乔尼告别，跟着利巴一路向下来到放置卵的地方。

“美玲，会怕吗？”

路上莱娅和美玲走在后面，莱娅直视着前方慢下脚步。美玲脚步停顿一下又急忙跟上，莱娅感觉到女孩握紧了拉着的手。怎么不会怕呢，现在活着的驱魔师只剩下他们，这次袭击还会死更多科学班的人。

“姐姐，我想改变那个未来，大家、大家都会活下来的对吗？”

“别担心美玲，总会有办法的。”

莱娅回握手中那只纤细小手，她无法保证能够救下所有。但至少依靠美玲的innocence他们可以避免较大损失，而在这场袭击中牺牲的科学班成员，自然是能救的一定都要救下来。

利巴走在前头静静听着，心底渐渐泛起几分愧疚。不管是从很小就被带到教团的李娜丽，还是莱娅和美玲以及亚连他们。明明他们都还只是个孩子，却不得不在这个年纪踏上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战场。利巴觉得这个世界残酷得有些不切实际，同样也对自己只能站在他们后方这一认知感到无力。

“莱娅、美玲，这次你们不再是孤身战斗。”

“别小看我们科学班的发明啊。”

利巴将两人领到门前停下脚步，他侧过身向她们勾起唇角。接下来这场战斗即将发生在教团本部中，这里是属于大家的【home】，绝对不允许诺亚与恶魔随意破坏。

莱娅瞅瞅美玲，美玲也瞅着她。几秒后两个女孩笑出声，一同转头对利巴回应一声。利巴瞧着两个女孩脸上的笑容，将原先那份羞耻瞬间抛之脑后。他受到感染般也咧开嘴角，笑弯眉眼带领她们从入门的安保设施看起。

“露露贝尔的能力是伪装成他人的模样，所以一旦让露露贝尔混进内部那就什么安保系统都没有用了。”

莱娅摸摸那扇被利巴直夸坚硬的大门，嘴里说出的话却直击痛处。诺亚和恶魔到底还是不同，所以针对恶魔的检测仪器届时也不会起效。美玲捧着水晶球坐在旁边，倾听这边对话的同时一边试图发动innocence。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法预知露露贝尔会变成谁的模样，水晶球里画面一次次闪过全是血和堆积成山的尸体。未来……好像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再三确认发现画面毫无变化，美玲捧着水晶球的双手掌心开始冒汗。但她不敢和莱娅说这个结果，因为她知道这个结果对所有人而言是最糟糕的信号。

“美玲，你等会陪我去个地方吧？”

“诶、好。”

突然被莱娅点名，恍然回神的美玲差点松开手里的水晶球。她磕磕绊绊地回答莱娅，急忙站起来时差点把自己绊倒。好在利巴离得较近及时出手扶住美玲，莱娅注意到美玲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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