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事
“所以你便是要嫁给李家那小子了？”姨娘思考了许多，问我这件事。
我思考了一下，我对李文君并不反感，李文君家世又不错，父亲在上头，他对我这恩师之女，青梅竹马，怎么样也不会差太多。
就算他日后欺负我，起码也会看在丞相府的分量上忌惮几分，虽然很不想想到这一步，但起码要早做打算。
我点点头，姨娘不太赞同，觉得李文君不大行，我一脸莫名，这是姨娘最先挑的呀？姨娘犹豫再三，告诉我李文君可能喜欢嫡姐。
哦，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呀，我才情不如嫡姐，相貌也不如，事事低一头，被比下去是迟早的事，姨娘应当早就知晓了呀？
“就让你嫡姐压在你们以后夫妻二人的感情间？”姨娘问我。
我毫不在意：“夫妻间两情若相悦，都不一定长长久久，我又不指望一生一世，相敬如宾便好，姨娘，你又担忧什么？”
姨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我不争气。
我耸肩，本来就是嘛，好好过日子才是要紧的，本来就已经满足了，为什么要求感情之事呢？
“姨娘，我是庶女。”我点醒自己的身份，“庶女能有个正妻之位，已是不易，若是光求感情之事，日后便是因贪心不足而入了旁人的道。”
姨娘愣在那，沉默片刻，仿佛喃喃自语：“是了，不能让你走老路……”
我叹气，好生安慰她，说李文君才能也是不错了，日后谋个官位，也能做个官夫人。
姨娘不甘心，嫡姐的婚事人人艳羡，人人争抢，恨不得是自己，在这种极大的落差下，自然会不甘心，可那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天上掉馅饼吧？
姨娘苦笑：“要是真能天上掉馅饼，我定日日烧香拜佛，好好拜拜那金佛。”
唉，也是自寻笑话。
正想着这荒唐的掉馅饼事，门外的侍从来报，说是要全家在正厅说件大事，我们母女对视一眼，整整仪容便过去了。
正厅还没多少人，父亲和嫡姐还没来，就连常年不着家，专心读圣贤书的嫡子——陆秦也在，看样子真是大事了。
三妹正在和陆秦搭话，打算从她口中套出那件大事是什么大事，陆秦与嫡姐同出一母，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亦不喜继母和三妹，自然是没好脸色，宁可过来同我说话，都不想回答她的话。
站了一会儿，缺席的两人终于来了，父亲神色有些凝重，嫡姐也不大高兴，那可真是奇怪了，我记得听说她未婚夫回来的时候，高兴了好一段时间，怎么？期限那么短吗？
父亲见人到齐了，让众人入座，这样子倒像是要开家宴，三妹有些急躁，一入座便迫不及待要问父亲是什么大事。
父亲犹豫再三，开了口：“近日，不是盛传秦小将军回来了吗？”
秦小将军——便是嫡姐的未婚夫。
我点点头，这件事情疯了一样传的很快，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自然，嫡姐对这些事有些关注，还有些期待，三妹则是整日梳妆打扮，不知想着什么？
父亲好像很为难情，看了一眼嫡姐，叹气道：“将军府那头说，秦小将军身受重伤，陷入昏迷，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们倒吸一口气，醒不过来！所以这是遣送回来的！
我看向嫡姐，她面色有些难堪，醒不过来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这婚事上来上一锤，她要嫁给一个活死人，一日半月还好，人们会讼赞，那三年五载，对方还不醒，她便要成为京城里的笑柄。
这对一向高傲的嫡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三妹反应过来，眼里都是溢出来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的看向嫡姐：“那大姐，这不就跟要守了寡一样吗？大姐要嫁过去受苦吗？”
“陆琼！”嫡姐怒视三妹。
“干嘛！”三妹翻白眼，“我只是在关心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
“我看你是在幸灾乐祸吧！”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三妹哼一声。
我急忙做和事佬，劝劝这个，又说说那个，继母瞪了一眼三妹，三妹这才收敛了一些：“我只是关心她一下而已，她自己误解了我的好意，还要我来道歉？！”
“你！”嫡姐还要说什么，我一把拉住她：“姐姐，算了算了。”
嫡姐压着火气坐下来，大家一起看向父亲，等待下文，父亲沉思了一会，道：“将军府那边通报过来，其实是想……让人嫁过来。”
众人惊讶，不懂这个意思，三妹直接了当的说那不是应该的吗，就该让嫡姐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冲喜让小将军醒来，本意说这个意思，其实就是想刺一下嫡姐，万万没想到还擦边了！
“对……他们那里的意思，确实同琼儿说的不错，让我们陆家的女儿嫁过去冲喜……”
……
众人惊呼，不可思议的看向父亲，三妹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嫡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父亲要说，也该是说嫡姐，为何要说“我们陆家的女儿”，莫不是……
嫡姐脸色不大好，闻言更是气的不打一处，勉强平静下来说：“将军府所说的冲喜，并没有指名道姓，可以是我，也可以是陆琼。”
“你胡说什么？！”三妹立马站起来“与将军府有婚约的分明是你！干我何事？”
嫡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父亲说将军府的确没有指名道姓，只说要与丞相府结秦晋之好，并没有说要嫡姐嫁过去，若是换作从前，三妹听到这话指不定有多高兴，甚至毛遂自荐，现在嘛……
“我不要！”三妹任性的说：“既然是大姐的婚事，就应该是她自己嫁过去！凭什么要我当挡箭牌？”
嫡姐冷笑一声，问她以前不是最喜欢说这件事吗？怎么如今好事给了她她不愿了？
父亲也很是头疼，一个是他年少亡妻之女，也是宠了这些年的了，一个是他娇养的孩子，两个都舍不得。
我把头低下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两个都舍不得的情况下，必然是有一个要踢出去的，那便是不受宠，而又没存在感的第三个人，说实话，将军夫人的头衔是好，但我都没想过要啊！
即便我再怎么减少存在感，嫡姐还是注意到我，问我怎么看，所有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全投到我的身上，好像我说错一个字，就完了。
“……”我抹了把脸，直起身子，微笑面对，说出那句敷衍人的话：“父亲如何看待，我便如何看待。”
对!奉行的就是这种说的没说的一样！只有这样，大家才会觉得没主见，从而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简直是熟能生巧！
继母想了想，问父亲是只要陆家的女儿就行了吗？可否还分嫡庶女？
！！！我当时真的是吓了个半死，继母她不讲武德！父亲想了想，肯定的说，只要是陆家的女儿，就可以了。
继母看着我，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只听她直接对父亲提议，让我嫁过去！
姨娘率先坐不住了，要起身被我拉住，我勉强一笑，拍了拍手背安抚她，笑着面对继母：“女儿已有婚事了，总不能反悔吧？”
只能顺便拿李文君默认的口头婚事挡一挡，继母一噎，嫡姐却问我，是不是李文君那婚事？我心中有些不安，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这样问，却还是点头承认，没办法，只能拿这个先拖一拖。
嫡姐得到肯定的回答，顿时有些为难的看着我，我心中一凉，隐隐有猜测。
“那位李郎君，他……”嫡姐羞涩一笑，有些支吾:“他同我说，要下聘娶我……并未有婚约，二妹妹你……”
“……”李文君那个色迷心熏的男人！！！坑我！
是了！李文君始终没下聘，也没交换生辰八字和聘书，即便在心里门清也是口头婚约，根本做不得数，顶多只是顺嘴一提，可是……不甘心！居然被摆了一道！该怎么说呢？不愧是嫡姐。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同嫡姐对持:“您确定是那位李郎君吗？他也并未下聘书啊，这事不是早就认了吗？姐姐又何故望妹妹姻缘？”
三妹冷笑一声，明显很是赞同我，反正只要让嫡姐不顺心的事，她都会大加赞同，甚至不惜自损三千。
嫡姐没回答我，只是眼巴巴看向父亲，父亲也很是无奈，我摞紧拳头，微微一笑，说自己身份不够，配不上小将军，更配不上正妻之位。
继母好似突然良心大发，看一下父亲的脸色，“老爷，这门婚事本就是瑶姐儿的，大家都默认，如今突然换下来，若有一日传出去，府中的名声岂不是……”
姨娘连忙点头，妾在这个家中没什么地位，在这种家宴里，也只能旁观，不能说话，就怕坏了规矩。姨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父亲的神色，终于开了口：“老爷，矜儿配不上这门婚事，她区区一个庶女而已，不敢攀了高枝。”
见父亲不为所动，反而沉思思考起来，咬咬牙，低声在我耳边苦中作乐：“你看……馅饼这不就掉下来了？可这馅饼也不好吃啊……”
这件事情最终是落下来了，对，就是我这个冤种，要帮嫡姐替嫁，代替她成为秦小将军的妻子，即便我与对方素不相识。
婚事定下来之后，除了我们母女，各家皆大欢喜，我们强撑着笑容过了这场盛大的家宴，回了院子姨娘便垮下脸：“大小姐平日里不少好东西怎么就没想过你这个妹妹？如今出了事，反倒让你来！”
我连忙拉住她“姨娘慎言！这婚事……”我愣了愣，违心说：“是我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谁稀罕这种婚事？！这不是看我们好欺负嘛！”
“可我们不就是好欺负吗？”我耸肩，很是无奈，宽慰她将军府也不会亏待我，毕竟冲喜这个名头，对于我们女子来说也是委屈了，即便对方是赫赫有名的将军。
“只是照顾一个睡不醒的小将军而已，我还能白白拿到将军夫人的名号，也算我赚了吧？”我微微一笑，“反正我与这小将军没见过面，也没有什么情义可讲，若是我勤勤恳恳的照顾，指不定上天眷顾，让小将军醒了，看在我照顾的份上，又与我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
姨娘不再说话，显然是生闷气了，我继续宽慰她：“能多捞嫡姐的嫁妆，继母也都给了，还能得到父亲的怜惜愧疚，我嫁过去不至于受苦，你也不用再这么累，受人排挤。”
姨娘长叹一口气，摆手让我走，我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绣那没完没了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