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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攻下海龙囤】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一。

娄山关下,刘綎大战杨应龙。关上箭石如雨,人莫敢近。

刘綎原是分了一路绕道后山攻关,杨应龙也派了其手下杨珠偷袭后山夺关,意图对官军形成合围。包围中,都司王芬被流箭射中身亡,守备陈大纲、天全招讨杨愈也战死当场。

正面,刘綎见贼势凶猛,亲率骑兵冲杀,另派了游击周敦吉,守备周以德分两翼夹击,他的家丁及日本降夷用鸟铳、火炮一齐攻打,播军很快就抵挡不住,刘綎一举夺下关隘。

杨应龙反扑了几次,皆失败告终。最后清点战场,斩首26人,俘虏数十人,牛马百十只,军器数百件,刘綎为此战付出的是,阵亡降倭内丁一人,重伤官兵32人,轻伤72人,箭伤倒死马匹19匹,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第八路的陈璘因偏沅巡抚都御史江铎抵任视师,表现异常勇猛,在与青蛇囤守军相持半月之后,陈璘分兵前后夹击,前路兵先铳炮齐发,后路也跟着放铳,一时竟打得贼军不知所措,仓皇间匆忙应战,自然很快就败下阵来,余下的人皆逃回囤内。

随后陈璘又命手下再用铜发熕、百子铳、火箭、火砖、喷筒等火器全部招呼上,青蛇囤也并非军事筑垒,显然不堪一击,很快就被攻克。

自此,在播州叛军当中,流传了这么一个传说:合江手硬,綦江铳狠。

几乎与此同时,水西安疆臣亦夺取落蒙关,再取大水田,尽焚桃溪庄。

狡诈如杨应龙,一见形势危急,亲自上囤死守,但同时也向各路军送去投降文书,以延缓官军的攻势。总督李化龙发檄文告诫各路,堤防杨应龙诡降。随后就斩了使者焚了降书。

他深知刘綎与杨应龙关系匪浅,还特地警告他莫要通敌,刘綎为表决心,将使者降书皆送给李化龙处置。

在北面的四路川军中,綦江与合江都是主要进攻线路。合江是第三路人马吴广任总兵,从合江方向发起进攻,三月二十七日开始进攻崖门关(今遵义西北),此关前有闵山屯,有播州军重兵把守。

其实杨应龙的部下几乎没有火器,全是标矢刀枪等,对上刘綎等人的火器阵,优劣立见。所以闵山屯守军很快败退回关……

吴广拿下崖门关后,在水牛塘安营扎寨,又与播军苦战三天,终是击退播军。

杨应龙见递降书无用,又新生一计,他让一众女子现身囤上,带着降书伏地痛哭:“田氏已降……”随后又向吴广谎报杨应龙已死。

吴广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轻信而选择按兵不动,但私下却是派人前去探查消息是否可靠。果然探子回报说:“假的!乃杨应龙的妾室诈降,放出的假消息。实为刘綎的川军攻铁柱关时,火炮射死了杨应龙的手下大将杨珠!并非杨应龙身死。”

吴广一听,气的不轻,万幸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轻信妇人言。既然已知是诈降,那他也不用再客气。随后吴广再次发起猛攻,烧二关,夺三山,断了播州的柴草和水源。

至此,八路大军中的綦江一路,和其余几路会师于海龙囤下。

从五月十日起,刘綎就开始进攻铁柱关。这是从山脚到山顶的囤前九关之一,后面还有水门关,其间又有里中外三道城墙防御。这种山城防御体系,如果仅用标矢滚木,一时半会很难攻却。

进攻铁柱关时,刘綎特意秀了一把鸟铳射击技术,呆在槽下,用了四门鸟铳换着打,身后有日本亲兵为他轮流上弹药,他只管拿着鸟铳就瞄准射击,贼死无数。

铁柱关的播州叛军拼死反击,在进行最激烈的时候,刘綎手下一日本亲兵,九儿前来禀称,打死一个披银线黑甲的头目,但贼众,难以找级。

刘綎一听就乐了,他猜到那披黑甲头目多半是杨应龙手下大将杨珠,这可是大功一桩,他一人的首级就能抵无数的首级。

“不错!等此战之后,我会亲自为九儿请功!”

在攻克铁柱关之后,刘綎继续出击。因海龙囤四周除了娄山关,还有诸多羽翼之城,有龙爪、望军、海云等囤,亦有养马、养鸡等城,要攻海龙囤必先扫除方可成功。

五月十七,刘綎兵分三路,亲领指挥千把总李朝栋诸人,并各日本降夷,逐处应援。跟着又与南川、永宁两路的官兵汇合,一同追击播军至养马城,继而又攻破险要龙爪、海云囤。

到了五月十八,各路又开始轮番进攻,李化龙又命马孔英率精锐绕后山攻打。杨应龙四面受敌,只是海龙囤倚为天险,飞鸟腾猿不能逾越,而五月的贵州,又开始连日的阴雨,道路变得泥泞,官军整日在泥水里奔波苦战,却始终进展甚微。

自五月十九日起,海龙囤就成了孤城一座,周边要塞全被大军攻占,而且又在杨应龙的老巢外立了无数木栅,将他团团围住。李化龙将大军又分为山前山后五营,每日轮流出兵进攻。

然而恰在此时,李化龙却突然接到家中传来的讣闻……于房中,他手捧书信,一个人呆坐了半天。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仰天长叹一声,“父亲,恕儿子不孝!”生死决战当头,他根本无法脱身离去。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起草了檄文,督促各路大军奋力进攻,又想了想,终究是心头难舍亲情,遂上疏乞丁忧。

吏部很快就收到了李化龙的奏疏,只是考虑目前适逢战时,亦奏请朱翊钧,乞从权管事。

朱翊钧也是同样考虑,他采纳了吏部覆议,谕旨道:“军旅大事,正值督兵决胜,当从权移孝,力图报国。待荡平贼巢,处置悉备,方听回籍守制,切勿顷刻杜门,致防机务。”

沈一贯此时正因科臣报黔帅泷澄大捷,而为乞优赏之事上疏万历。贵州巡抚郭子章上疏言镇雄土知府泷澄,斩杨应龙之子杨惟栋,及播州伪官五十余人,贼兵数万。兵科给事中侯先春随后也进言,说应赏赐泷澄,以激励诸路军队。

朱翊钧命下发兵部,覆兵科奏议。沈一贯深思熟虑之后,也跟着上了一疏,疏中言:科臣为黔帅报捷,乞优赏泷澄,系镇雄府土知府,即安尧臣子兄宣慰使安疆臣同母所出安名奉,皇上抚谕泷澄持枪督阵斩获播酋万余,戮其爱子,复诱之,议抚擒送其腹心,尚义等二十四人具见忠义之心,今议赏泷澄金币,臣谨票拟并详始末以闻。

朱翊钧也很快下了旨:泷澄先登敢战,以报朝廷,深可嘉赏。先赏银三十两,大红纻丝二表里,成而之日,还与优叙。仍宣示各汉土官兵,俾其激励,奋威歼贼。

六月初四,天空突然放晴,尽一个月的阴雨绵绵之后,终于重见阳光。

正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日,刘綎身着短衣,率领亲兵、降倭数人,各挟鸟铳、杂戎行立城下。城中贼人先还不知,直到箭矢射入城中,才发现原来刘綎率部已至。

“刘总爷来啦!”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就像滚油中滴入凉水,顿时就炸了锅。

“哗……”众贼轰然奔散。

“砰…砰砰…,”刘綎此时已经不给贼人说话逃跑的机会,数声枪响后,城上贼众被毙多人。随后又一举攻克土城。

这日刘綎亲自来,是为观察敌情,也为明日攻杨应龙老巢做好打算。

而坐困穷崖的杨应龙,已感知到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只是心中还有些许不忿、不甘、不服……

他将亲信叫来,吩咐道:“你去,散银千两也好,万两也好,总之,把敢战之人都给我找来拒敌……我就不信,重赏之下没有勇夫?”

亲兵为难的看着他,但也没多说什么,领命下去。然而杨应龙不知道的是,囤中的苗兵早已骇然四奔,无一人响应他的号召。

五日,以刘綎为主的一路军,开始正面进攻海龙囤,火器有佛郎机、百子铳、鸟铳等,直对着城门齐射。城内的守军早就领教过火器的威力,无一不肝胆俱裂。

眼见城门失守,杨应龙连续组织了三次突围,与他两个儿子亲自带队巡垒,但随后都被猛烈的火力给打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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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龙望着冲天大火,不禁彷徨长叹:“我杨家八百年基业,就此灰飞烟灭!”

转身又见妻妾,亦泣道:“我再也照顾不了你们……”

一声巨响传来,就像专为他杨应龙敲响的丧钟,城门已破,官军就要杀进来。

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但足以让他选择要如何赴死。

官军在一堆熊熊燃烧的瓦砾中,找到了杨应龙及他妾室的尸身,吴广生擒了其子杨朝栋和杨兆龙。

历时百日之久的播州之役,斩敌二万余人,以杨应龙彻底失败而告终。

很快,朝廷邸报就登了播州一役的战果。早就赋闲在家的前任内阁首辅申时行,见了邸报后,竟连连摇头:“诏发三省财力,又调旁近土司讨之,复添设抚臣,诸如此种,然三省财力耗费以巨亿计,楚蜀之间绎骚甚也!向使委官不索贿,应龙不系狱,调则必赴,召则必来,何至称兵叛逆?挑衅启祸必有任其责者,故好事喜功,穷兵殚财,非国家之利,事可永鉴。”

杨应龙是死了,但身后事却未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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