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八 现实之锁
我站在门外，忐忑地敲了敲门。
“进来。”
我将门拉开一个缝隙，探头进去，确定没人在看着我。这才悄无声息地溜进房间，掩上门。
“怎么才来啊——”
我登时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讪讪地笑着。
“胆子很大嘛——竟然敢不写作业！”
阮姐转过转椅，眉毛一挑，试图努力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斜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左手的戒指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反射出非常明亮的光辉。
然而说实话，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于奇怪。就如同一个平时不吃辣的人突然抓起一大把辣椒顺带吞了两管辣根和三头大蒜，一边辣得眼泪直淌口水横流面色涨红一副被玩坏的表情一边还硬撑着说不辣那样，感觉……
很好笑……
这种笑点莫名其妙，但确实让我笑出了声——虽然我看到阮姐的脸上涌现出怒意就很快噤声了。
“不许笑！”阮姐气鼓鼓地瞪着我。她脸上的肌肉此刻拧在一起，看起来颜艺十足。
“是，是……唔……唔……噗——”
我畏畏缩缩地答应着，但是看着她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
“不许笑了！”阮姐也被我逗笑了，怒意和笑意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更加滑稽。
“嗯——噗——”
我还是忍不住。
“不许笑！”阮姐努力想维持自己的威严，然而自己的笑容却越来越绷不住，“犯错误等着批评，为什么要笑……”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你先别笑了啊……
我努力地忍住笑意，阮姐的表情挣扎了片刻，也终于恢复了威严。
“说说吧，为什么没写作业啊？”
阮姐微微眯起眼睛。这副表情，隐约透露给我一种危险的气息。
那是一种有点傲慢又有点畏缩的表情。真要形容的话，有点王女的味道吧……
幸好不是左手蜡烛右手皮鞭的女王……
“那个……忘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规避惩罚，只好不好意思地傻笑着。
“忘记了？”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哇，不是吧，这就黑了？
等下我不会被一刀捅死然后尸体只剩一个头吧……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那怎么办啊？”她问道。
又换上了那种玄妙的表情。
啊，天……对于我这种低情商的人拜托就直接讲明白吧……猜女性的心思可比提前一小时答完一张理综卷子难多了……
“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我干笑着，感觉空气中的尴尬浓重无比。
“……”
阮姐沉默了。
她撅着嘴，盯着我。我只感觉心中忐忑坐立不安——虽然等着批评的我压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那，你说该怎么惩罚比较好呢？”
“……”
我又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玩galgame时面对病娇角色，选错一个就直接bad ending那种……
然而玩游戏还有存档，现实中选错了可没法回头……
那么，以防万一，脑内预演一下：
“不惩……”
不待我说完阮姐打了个响指。眨眼之间，房间的角落里就窜出数只肌肉壮汉，将我捆个结结实实。
“救……”
一旁的壮汉掏出毛巾塞进我的嘴里。
“不惩罚可不行哦，坏孩子，就得惩罚呢……”此刻她的笑容相当妖艳——虽然在我眼中相当恐怖。
阮姐拿出了藏在身后的皮鞭，然后……
——等下等下等下！这个展开肯定是有问题的吧……一秒变成S是什么情况……
我虽然忍耐力强了些，但是我毕竟不是M啊……
果然还是好好认错比较好些吧……
“那个……老师……我错了，我保证我下回绝对会写。”
“那这回的呢？”
阮姐依然还在盯着我……
“呃……这个嘛……”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阮姐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空旷的办公室内，气氛一时变得更加尴尬。
我盯着被椅子腿刮花的瓷砖。日光灯反射出并不刺眼的光芒，虽然是很无聊的景象，但是我此刻又实在没有勇气抬头。
怎么这个时候上课铃又迟迟不来了……平时课间不都是贼短的吗……是不是停电了啊……
——呃，等下，如果停电了日光灯应该不会亮才对。
“说话啊……”
阮姐的语气与其说是发怒，倒不如说是小女生闹别扭在耍小脾气。
这种语气我怎么接啊……
“我……我罚抄算了……我自己回去把必修一的古文每篇抄两遍……”
我咬咬牙，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过，为什么听了我的发言之后你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啊……好像在憋着笑一样……
“……”
憋着笑也很难受吧……还有，这并不好笑嘛。
然而虽然我在心里面不停地吐着槽，毕竟还是不敢说出来。
我总觉得她此刻的表情中有些窃喜和得意？是我的错觉吗？
“嗞——嗞——”
阮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她有些懒散地拿起手机——看到她身后没有鞭子也没有蜡烛，我松了一口气——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看了一眼，随后又关上屏。
由于开始光顾着盯她的身后，因而我并没有看清她手的动作。只看到最后的两次点击，从触碰位置和放下后屏幕的手指印以及ePhone的特点去判断，四位密码的最后两位应该是1和4……
我这种天赋不去当特务，真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不过，就算知道全部密码也没什么用……我又不会无聊到去翻别人的手机。
——估计手机里都是自拍吧？毕竟是个少女心尚未泯灭的老师……
“行了，你先回去吧。”
“诶？哈？！”
反而是我吃了一惊。
“嗯？怎么了？还赖在这里不走了？想在这里喝茶吗？”
“呃不不不。”我赶忙推脱。
七中里面，“喝茶”就是“批评训话”的婉语。虽然她可能初来乍到还不了解这些学生间的黑话，不过万一她知道就很不妙了……
“那是？”阮姐有些疑惑。
“呃，那个，关于我的处罚的问题……”
这下子真的有点M的味道了……
“处罚啊……”阮姐想了想，“那你就……算了，我也不处罚你了，下回作业记得按时完成啊。”
哈？
这个展开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是一副非要处罚不可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就软化了？
“下次作业再写不好写不完，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啊。”
“是是是。”
我赶紧答应道。
“还有什么事吗？”阮姐看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地问道。
“呃……那个……”
不等我说出口预备铃便响了。
好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何况，打探别人的**也确实没什么礼貌……
我道了声“老师再见”，掩上门，小步朝着教室跑去。
“怎么样？没事吧？”经过肉的座位时，他小声问道。
“没事——另外，下课陪我走一趟。”
我回到座位上，调整了一下呼吸。
危机解除？算是吧。
不过倒不如说，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
虽然我非常不想委托别人——尤其是委托张旭这种看上去有点不靠谱的家伙。但是迫于形势，也只好如此。
我从桌洞里抽出熬夜写好的章程，翻看了两下，又放了回去。
好了，只要等下把这个交上去，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只要那个社联的盟主眼睛没问题，那么这个社团就绝对建立不起来。
这样各方都不至于难堪。学校将不会有一个别扭的社团去臭了自己的名声，古罗也不会有一个一堆烂摊子事的遥远社团去浪费他的精力，我也能保持我的悠闲，低调地度过这三年。
我将锻造枷锁，亦将亲手毁灭它。
——似乎有点中二了……算了，上面那行话，还是忽略掉吧……
这样想着，我心中安心了不少。
瞥了一眼走上讲台的老师，我嘴角稍微提了提。
这种普通的氛围……
没错，这样就好。我只需要学习我需要的东西就够了，其他东西，统统不需要。
既然学习是一些人对我的要求……
那么我未来的三年，可就全都托付给你了啊……章程……
……
“那么……这节课就先到这里，回家记得把练习册做了啊——”
阮姐留完了作业便急匆匆地夹着书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刚才在盯着我看……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也许……
“哟！唐脎！”不待我反应过来肉便凑了过来，“所以是什么事？”
“陪我去交章程。”我晃了晃手中订成一沓的三五张A4纸。
“哈？”肉打了个哈欠，“非得现在去吗？语文老师抢了自习课，我还有点困呢。”
“不快点的话，走廊里面秀恩爱的人又会开始多起来了——另外，被各种小吃的香味包围的感觉也不舒服吧？”
“好吧——哈——啊——”肉揉了揉眼睛，“所以我具体的工作是？”
“站在一边就行了。”我披上外套。
“那我不去了。”肉皱了皱眉头。
“怎么？”我不解。
“我就在一旁站着的话，那你自己去不是一样吗？”
我苦笑一声，摇摇头。
“叫你去可是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你看，万一社团联盟的盟主是那种脾气很差的，你在旁边只要那么一跺脚，绝对能镇住对方。”
“你当我是谁啊……”肉无语。
“帮帮我嘛，未来的横纲。”
“横纲？那是啥？”肉一脸茫然。
“是一种武术的最高等级的称呼。”我随口解释道，“好了，快走吧。你看，班级里面那对情侣又开始了。闻着这股酸臭味你就不觉得难受？”
我可真的受不了……话说在班级里当众公主抱真的没问题吗？不怕班主任突然进来吗？
“……”看到那对之后肉的表情立刻悲愤起来，赶紧把我推出了教室。
唉，这大概就是单身狗的苦涩吧。
——不过，他不知道横纲是什么真是太好了……
“社联的盟主应该在……呃……好像是这里。”
高二六班，确实他昨天说过是这里。
“好了，那么，肉，接下来就靠你了。”我拍了拍肉的肩膀。
“哈？”
“去叫盟主出来吧，我忠实的仆从。”
“谁是你忠实的仆从啊……还有，为什么要我去喊啊……”
“大人物谈话，小人物跑腿不是正常现象吗？”
“这么说倒也——等下！为什么你是大人物而我是小人物啊！”
“因为章程是我写的啊。”我晃了晃手中的章程，“所以我才是创立者啊。”
“……”
“所以说，加油吧，我的侍者——啊，顺便一提，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的话，我到时候可以给你个副职哦。”
“呃呃呃……”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呃啊啊啊啊——所以说主从关系我真是最讨厌了啊！”
肉悲壮地冲进教室，只剩这句话在走廊里慢慢消散。
“请问，社联的盟主在吗？”
“啊，在，那个……”
一分钟后，一脸怒意的肉把社联盟主带到了我的面前。
“呃，你是？”
现任社联盟主是个相当阳光帅气的男生，和我预想中一直以为的学生会那群混蛋完全不同。
就是这个人建立了社团联盟吗？
唔，这么大的机构，能协调好各方关系，尤其还能和学校说通，这个人看来不简单啊。哪怕这些活不是由他一个人完成的，单就这份胆识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这就好，看来，交流起来不会有很多困难。
“我是高一十七班的唐脎，来这里主要是想成立社团。”我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这个是我们的章程。”
我把章程递了过去。他接过翻了翻，越往后看，眉头越是皱得厉害。
哈，成功了。
“你这个社团，主要想搞哪些方面啊？”他合上章程问道。
“主要想搞游戏方面——还有其他的，比如剧本写作，音乐制作之类的。”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不过是我画的一张饼就是了。
游戏相关在这里基本就等于禁忌的存在。至于那个什么音乐制作剧本写作之类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喊得响而已。就一群普通高中生，能写出什么音乐呢？毕竟大多数人连乐理都不知道。
而到了古罗那边我则完全可以说有一个宏伟计划结果迫于现实没有实现之类的话。
所以说，这并不困难嘛。
“唔……”
他盯着章程陷入了沉思。
“你这个社团……唔……嗯……”
似乎是正在组织语言。
不过也是，看到这种违背常理的东西，任谁脑袋都会转不过弯吧。
就好像在产房外久等的父亲终于等到了新生儿的啼哭，结果接过来一看却是只猴子的那种感觉。
“我去和学校说一下吧。”他想了半天，最后如此说道。
啥？！
哇你不要这样啊！你这样我简直成了唱京剧的了，背后全是flag！
“虽然主题确实有点棘手，但是只要汇报的时候强化剧本和音乐创作，弱化游戏方面，学校应该也能勉强给过。”
“我……”
我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完了，这波翻车了……
这令人窒息的操作……猝不及防……
“那，章程我就先收着了。提前祝贺你了啊，唐脎社长……”
“呃……啊……不……不用谢……”
我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心中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啊……好……”
社联盟主转身进了班级。
只剩我一个人无助地立在原地，外加上一旁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肉。
“我们成功了啊！唐脎！”
“我知道了……回去吧……”
“怎么了，看起来你相当沮丧啊？”
“啊……是么……”
回教室的路上我一直保持着类人猿式行走法。
“我说你别这样啊……社团建立是好事啊。”
“啊，或许吧。”
我完全不想搭理任何人。
“唉，我说啊——”肉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直这样低落下去的话，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啧，用你管！”
“我可不想管好伐。”肉在我的对面的座位坐下，“你以为我乐意管这些吗？不过现在反正社团也建立了，那就来嘛，躁动嘛——不然这三年过得多没意思。”
“活着又不是追求快乐的……”
“哦，那么你倒是试试嘛。”
“试什么？”我不解。
“试试不能吐槽，不能欢笑，每天死气沉沉地过下去。”
“你以为我做不到吗……”我觉得这个问题简单得有点可笑。
“有些话，光说说可不行——我还觉得会有人欣赏我的身材呢，结果还不是单身狗一条。”
要欣赏你的身材难度确实大了些，大概就相当于在文艺复兴时期把后现代的画作拿去看差不多吧。
“所以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个社联盟主能担当起这么多，而且也确实信任你，那么不做点什么去回应就实在有点太忘恩负义了。”
……
“所以说，站起来吧，唐脎。勇敢地迈向前方。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你竟然也是这种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的家伙……”我无奈道。
“那可是，”肉洋洋自得，“毕竟我可是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撩妹情况而一直在演练啊。怎么样，就凭刚才那些，要是过来一个妹子，绝对感动得哭了吧？”
你到底在潜意识中把女生的泪点设置得有多低……
还有最后那句歌词真是……
太毁意境了。
“因此，唐脎你要明白，人生就如同强……”
果然这句话才符合你这种猥琐死宅胖子的设定。
“教室狭窄，禁止开车。”我一发手刀劈到他的肚子上。他轻喊一声——不过本来我也没用多大的力气。
“我是在给你讲道理啊。”肉有些不满。
“好了，我知道了。”我很无语地直起身。
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是始料未及，不过，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完全不想去努力，完全不想去奋斗。
此刻的我如同真的盯着怀中的猴子新生儿，除了深深的眩晕感和绝望感，没有别的感情。
但是既然被托付了希望，那么便只能向前。
既然让这个社团继续下去就是张旭的愿望，那我能做的也唯有实现它……
——虽然我本人并不想插手这种麻烦的事。
“下周一，是社团的招新大会吧？”
“一楼的公告是这么写的。到时候各个社团都会统一纳新。”
下周一吗……
“那么，提前拉进去的成员应该也？”
“应该也没关系吧？只要到时候说是之后进入的成员就好了。”
“嗯，有理。不愧是我的侍者啊。”
“谁是你的侍者啊！”肉咆哮道，“你还是赶紧考虑一下怎么找新人好伐！”
新人吗……
我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聂籣。
说起来，这个女生真是感觉……
如果她愿意参与一些集体活动的话，应该会好很多吧……
“那个，聂籣……”
“诶，诶？”
完全被吓了一跳。
“叫我吗？”
当然是叫你啊，除了你班级里还有别的人叫这个名字吗……
“那个，有什么事？”
“我们建了一个社团，你要来吗？”
“我……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也只是破坏氛围而已……”
聂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脱了。
“是吗……这样啊，好吧。”
“嗯，抱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
这个人也拘谨得过分了些吧……
道过歉后，聂籣依然如往常一样，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发着呆。
这个女生真的是……好奇怪……
算了，先不管她。
“老哥，我赞赏你的勇气。”肉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一开始就挑难度这么高难度的目标，还是算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我苦笑道，“我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做啊……游戏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地当作招新卖点了。音乐创作基本不会有人来，至于剧本创作……估计对这个感兴趣的人少之又少吧……我看，咱们学校里大多数都是酸溜溜的‘诗人’和‘散文家’，没有几个搞故事创作的……真要有的话，估计也和文学社搭伙了。”
“——你们要搞剧本之类的东西吗？”
声音的来源是我们的旁边，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女生，五官清秀，有着一种孩子气般的纯洁气息。
“呃，是啊……你感兴趣？”
“嗯。”她点了点头，有点兴奋，“我本人也在写小说哟，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加入吗？”
“呃……”
进展如此迅速反而让我一脸懵逼：“当，当然不介意。我倒是要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之后就请多多指教了，社长——话说社团名字是？”
“中二结社。”
“中二结社？”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中二’……是什么意思啊？”
我该怎么回答她……
“‘中二’就是……呃……算了我之后再解释吧……你的名字是？”
“哈？”女生的表情迅速转成失望，“不是吧，开学快两个多月了你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全？”
“我重度脸盲而且有晚期阿尔兹海默症……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你的名字啊……社员得填写档案的……”
“那我只说一遍，记好了啊。”
“呃……嗯，说吧……”
“我的名字呢，就是……
“陆芸芸。”
（正卷二 完）
为阮颖老师打call！
下一个6000+是正章十二，做好准备（我感觉我存稿要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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