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不再012

030

康跌跌撞撞的在哥谭空旷的街道上奔跑。

他强忍着右腿的疼痛，但是肌肉在疼痛下的反射性收缩和失血带来的无力感让他一路跑得一瘸一拐。

他把那辆豪车留给了那些哥谭混混。

实话说这有点无妄之灾，但谁叫莱克斯的车库里那些车一辆比一辆昂贵，一辆比一辆招摇？

当那些混混把他定义为“偷车的同行”之后就对他不感兴趣了，再加上他遍体鳞伤，又“识时务”地把那辆造价极其昂贵的豪车交给了他们，追着一个半大小子不放没什么意思。

只有一个看上去在混混群中小有地位的红发青年多看了他胸口被血污遮挡的超人标志几眼。

“蓝大个的大粉丝，对吧？”

红头发的大混混挑了挑眉：“飙车飙那么猛，有几分胆子啊”

他靠过来，一只手还无比自然地搭在腰间的武器上，像是某种在哥谭生存必然学会的本能：

“我对那个外星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你穿个s又不能让你真的跟外星人一样刀枪不入。”

康当时扶着墙只顾着喘气，接不上来话，他要是还有力气说话一定要吐槽一番。

等太阳出来你就知道什么叫刀枪不入了！

“像这个才是真正的勋章，”大混混扯开了自己的t恤领口，让康看他胸口烙印着的蝙蝠形状伤痕。狰狞的疤痕张牙舞爪地爬在皮肤上，但是红发混混对此显得格外骄傲且自豪，不是每个人都能四肢健全地从蝙蝠侠手上活下来。

“偷车技术不错倒是，小子，你连卢瑟的车都能搞到。”红毛的混混拍了拍康的肩膀，“按你这个年纪来说潜力无限啊。”

红毛混混十分自来熟，“这次你栽我们手上车就归我们了，下次你要是再搞到车可以来找我帮你销赃。”

他神秘兮兮地说：“我之前给企鹅人干过，我手上有渠道，这种车能卖出一个绝好的价钱。”

康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终于喘顺了气，他扶着墙支起身子，拍了拍红发混混还哥俩似地搭在他肩上的胳膊。

“谢了，兄弟，咳咳咳、”他说话的时候被自己呛了一下，“这车就归你们了，下次有机会一定找你。”

在康强打精神向着战斗的方向前行的时候，红发的混混还在后边喊：“记得找我啊，你去犯罪巷上打听，红毛安德烈，大家都知道我！我给你个好价格！”

哥谭人真的好怪。

康在接近那处看上去满目疮痍的战场时还在想。

在还没看到战斗的两人的身影的时候，康就感受到了氪石的辐射。

绝对是一块巨他大爷大的氪石。

康扶着墙喘气。

氪石，这至少证明了他没找错地方。

氪星克隆人的基因极度不稳定，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加入人类基因的调和，但是即便如此，作为成千上万试验品之中唯一侥幸成功的那一个，康的基因还是不够稳定。

这也是他现在愈发虚弱的一部分原因，不仅是连番的战斗和受伤，失血过多又或者是骨折骨裂，根本上的原因是他的超能力极容易被剥离。

理论上，月亮的光芒是来自反射的黄太阳光，在月光照射下他不说能恢复一些力量，至少应该能感觉好一点。但是完全没有，哪怕真的有那么一点，也被伤势所带来的负面感受抵消了。

或许超人能扛着氪石正面战斗，但是他做不到，他觉得自己再想要靠近就会直接晕过去了，哪怕现在隔着一段距离，但是那巨大的氪石只是存在着，它的辐射就让他几乎没法站稳脚步，强烈的疼痛侵蚀着他的肌肤。

如果这样、如果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他要怎么帮得上忙？他要怎么阻止、这个世界失去超人的未来？

康眼前的景象黑一阵白一阵的，可能在车祸之中撞到了头，大脑还有些嗡鸣。

“你没在我脑子里被撞到吧？”康还有心情对系统开玩笑。

【“理论上我并不在你脑子里，更像是与你的灵魂共存的一种形式。”】

“挺好的，”康咳嗽了几声，“至少证明我还有灵魂。”

前方是一处废弃的老旧仓库，这附近看上去不像是会有人靠近。

“砰——哐——”

建筑碎裂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激烈的战斗打碎了一面墙。

康已经替他们感觉到疼了，直接被砸到墙上砸碎了墙吗？

或许还有超能力的时候没什么，但现在他听到声就觉得痛了……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伤真的在痛。

康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靠近，建筑窗户里隐隐可见闪着的绿色光芒。

“噗——”

烟雾弹爆破的声音，破了个大洞的房屋上空腾起一片绿色的氪石粉尘。

康吓得原地倒退两步。

好可怕！哥谭人好可怕！蝙蝠侠好可怕！

氪石烟雾弹！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他已经能想象一口氪石粉末呛进肺里会多生不如死了。

康有些慌乱了。

他要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个世界底线模糊的蝙蝠侠？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个可能发生的未来？

忽然一声巨响，这废旧仓库的承重墙被彻底击碎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彻底坍塌，粉尘与碎石齐飞，激烈的战斗让建筑内的钢筋水泥都破碎，在这片新晋的残垣断壁上歪斜着支棱。

在建筑倒塌扬起的飞雾之间，康看清了里面正战斗着的两个身影。

全身上下被坚硬装甲包裹着的蝙蝠侠正握着一根巨大的氪石长矛，氪石莹莹的绿光映亮了他的脸。

超人脸上有着被氪石划出的血痕，他鲜艳的红披风沾满了灰尘。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虽然和其他世界中坚定底线的蝙蝠侠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区别，但是他显然也有着明确的道德水准。”】

或许是某些发生在了这个宇宙但是没有发生在别的宇宙的事情，或许是失去了某些本不该失去的东西，很显然是有什么东西造成了两个宇宙蝙蝠侠之间的区别，但是这种区别非常微妙，它模糊了这个世界蝙蝠侠的底线，让他决意向被认为是威胁的超人举起□□，但是这种区别又没有巨大到颠覆蝙蝠侠本身存在的正义。

所以很显然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仍旧是秩序阵营，只不过他选择的方式不一样。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莱克斯·卢瑟需要费劲去影响舆论进而影响蝙蝠侠的决定。

他以凡人只身选择与超人对战的理由绝对不是轻飘飘的，这个蝙蝠侠看到了超人人间之神的一面，他看到了祂的强大与超然物外，他看到了祂脚下奔涌的众生。

蝙蝠侠意识到超人是个威胁，因为他全然超脱世间，人们因祂而苦人们为祂而悲，祂是矗立云端的人间之神。

祂动动手指就能毁灭万物，而人类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堵在神明的慈悲之上。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不了解超人，他能获取关于超人的信息的渠道就只剩下网络信息或是亲眼所见。很显然现在的网络上批判超人的存在才是主流倾向，而若是亲眼所见，超人最近几次的在大众面前的出场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入侵大都会的佐德将军造成了大都会巨额的财产损失的的同时，毁灭了无数人的家园，灾难带走了无辜的性命，留下了受到巨大精神打击的幸存者。

在法庭上对超人的审判更是无一幸存，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巨大的爆炸之后只有超人一人独自孑身立于废墟之间。

所有人都死去了，而超人做了什么？

他被宣称无所不能，但是他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在超人身上看到了神性，超然物外且又无所不能。

凡人不该去赌神明的垂怜，因为一旦赌输那便是一无所有。

蝙蝠侠选择弑神，为人类的未来斩出一片清明的天空。

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很明显，就是他只看到了神性。

想让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反思他的所作所为，反思他选择去杀死超人这一行动的正确与否也很简单，就是对他的动机进行质疑，让他重新思考“超人只具有神性”这一命题是否是一个伪命题。

应当告诉他，应当展现给他看，超人柔软内心中具有的人性。

在那钢铁之躯之下真实的那个人拥有的一切情感。

他会为了人们的痛苦动容，为悲伤的孩子带去微笑，为危机中的人们带来救赎。

他选择披上披风不是为了展现力量，他站出来挡在他人身前是为了抵挡伤害。

【“向蝙蝠侠展现出超人的人性，他会选择放弃他的计划。”】

系统在分析之后，这样告诉康。

康：“哈？”

人性？什么是人性？人性是什么？这种东西要怎么去展示啊？

给他描述超人在大都会树上救过多少只猫咪？

建筑倒塌的烟尘渐渐在风中散去。

两人的战斗似乎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氪石长刃锋利的尖端高高举起，寒芒在夜幕中仍旧闪烁。

再不做点什么就晚了。

康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他左肩的伤口裂开了，鲜血在不断地溢出，他不得不用手捂住。

腿上的伤让他跑得磕磕绊绊，踩到滚动的碎石差点正面朝下摔下去。

“住手——！”

他大喊。

“你放开我老爸！”

瞧这个，够不够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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