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十一 交错的时间
“打打打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诶？呃，这，这个……”
“停——！”
一声大吼震得众人鼓膜差点破掉。
“完全不行啊！完全不行！”肉的嗓门吼叫着，“聂籣，这么演可是不行的啊！”
“诶？呃，这个……我台词忘了……”
“什么？！”肉的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喂你这样一副反派脸实在是很欠揍啊。
“虽然，那个，虽然台词是已经背下来了，但是每次一说就感觉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这样可怎么去演戏啊！”
“那个……抱，抱歉……果然我只会添乱……”聂籣低下了头
“适可而止吧，肉——还有为什么你是导演啊！”
我对着一旁坐在导演椅上的肉咆哮道。
说是导演椅，其实只是班级里面一个坏椅子的座板被拆下去然后换成尼龙布而已。此刻他手里正攥着一个用书卷成的所谓喇叭，那侧面的字看得真真切切：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化学必修一……
嗯……
五三给了你多少钱？我王后雄给你双倍！
“因为没有适合我的角色啊。”肉一脸无辜。
“哦，好吧，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这个丝袜是什么鬼吗！”我扯下头上的丝袜，“这玩意勒得我感觉脑袋都小了一圈。”
“通常电视里面的匪徒不都是头上戴一个丝袜的吗？我这是尽可能还原嘛。”
还原李爷爷！妈卖批！
“那为什么你不自己买一个，非要用聂籣的……？”
这个人，一定是变态吧……
你就不觉得头上戴一个同班女生的丝袜会显得这个人完全就是老流氓吗……
另外话说回来，这种情节不是本子里面才有的吗……这个世界哪里不正常吧……
“我这是为你好啊。再说，聂籣也不介意嘛。对吧？”
为我好个大头鬼！不要把我的思想和你这种猥琐的人联系到一起！
我看向聂籣。
“呃……”
聂籣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的，尽管说吧。
——我真想这么说。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我，我倒是不在意啦……”
“……”
你这个人到底要软弱到什么时候啊……简直服了……
“看吧，唐脎，聂籣她根本就——唔噗——”
“果然某人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我默默收起了手刀。
这一下我并没有保留，至于这个力道，绝对是够肉某人好好缓一会儿了。
“喂，反对暴力啊！暴力禁止！”
“去去去！”我真是懒得搭理他，“放学你自己买一双丝袜吧。”
手上的丝袜被我卷成一团递给了聂籣，“呐，还给你吧，明天开始就不用你的了。”
说真的，套着女生的丝袜这种感觉真是……
很微妙……
细长的黑色丝袜，边缘倒是没有蕾丝小花边，但即使如此依然是……
很微妙，只能说很微妙……
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们学校的女生大概整个三年也没有在校穿丝袜的机会吧。聂籣能有丝袜可真是个奇迹。
——毕竟我可不想头上戴着班级里面同学家长的丝袜……
“呃，社长，不用了吗？”
“不用了，套着同班女生的丝袜总觉得怪怪的。”
“那就送给社长好了。”
“……”
我满头黑线地看着她，嘴角不停抽动着。
看这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啊……
这家伙到底要呆成什么样子啊……
“我……我要丝袜没用啊……再说如果我突然拿一双丝袜回去的话，父母绝对会认为我……那啥的……”
反正那啥是哪啥……应该也能明白……
“……”
果然这样还是太困难了吗……接受男生戴过的丝袜什么的……
都怪肉。
气氛又一次尴尬了起来。
这种情景我是最不会处理的，我只好给肉打眼色让他解围。
谁知道那家伙是真的看不到还是装看不到，竟然完全不搭理我，反而在那里看上五三了。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学……
“咳，那个……”
果然还得自己解围啊……自己的抗尬能力还是不行。
“那啥，聂籣啊。关于元旦汇演的详细情况，你了解了吗？”
“还没。那个……在哪里看？”
呃，不是吧……那个公告就在楼下贴着啊。
“算了，我告诉你算了……”
终于转换话题了。
“按照公告写的，节目初审是17号，也就是下个星期三；今天星期二，离初审还有八天。虽说时间足够充裕，但是如果不能加快进度，我们很可能在初审就被刷下来了。”
不论怎么说，在初审就被淘汰实在是很丢人的事情。
“唐脎你是觉得被淘汰会很丢人吧？”肉笑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啰，啰嗦！”我老脸一红，“我，我怎样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们也会抬不起头吧？”
“不会哦。”
“啊——？是么——？”
看着我举起了手刀，肉赶忙改口：“会会会，别弄了，你干嘛总用手刀啊……”
我则懒得理他。
刚才那个算是自我意识的觉醒的征兆吗？把为别人着想变成考虑自己？
我不是很喜欢那样的我。
因为那样的我，让我觉得自己很自私。而我讨厌自私的自己。
所以和往常一样，我只想让现在的我继续下去。
“啊，对了，唐脎，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元旦汇演的节目审核啊。”
“我知道在17号。”
“不是说那个。”肉打断我，“是说审核的偏好。”
“偏好？哈？那玩意还有啥偏好？”
“听说好像语言类节目过审很困难。歌舞啥的会相对容易很多。”
还有这种操作……？
“那也就是说不能公平选拔呗？”
“公不公平我倒是不知道。”肉挠了挠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像咱们这种节目，过审会很困难。”
这算什么啊……
“所以说，唐脎，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吗？结局很可能会比较惨的。”
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那么严肃的表情。
这家伙也会难得地为别人想想嘛。
“那你的意思是？”我问道。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肉的身子稍微前倾，“我虽然最早提出要搞个节目，但是我并不想让社里面出丑。怎么说我也算是这个结社的缔造者之一吧，看着自己的‘孩子’丢脸，谁都不会舒服。”
“总要试试，万一真的上台了呢。”
“呃，为什么这种时候你反而乐观得过分啊……”
“这不是乐观。怎么说呢，就算失败也没关系。社团有社团的日常，不论外界的事情如何改变，唯有日常是永远不会变化的。”
肉一副明显是不在乎的表情。
“既然这样的话，那唐脎你就加油吧。我就像往常一样在一边帮忙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你好像除了把座板拆下去之外就没干什么活吧……
就连那层厚尼龙都是我自己装的……
“啊……”
聂籣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喊。
“嗯？怎么了？”
“刚才，有个人影。”
“啊，这就被识破了吗，真是没意思啊。”陆芸芸从拐角后跳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睡不着外加上知道你们今天在班级排练，所以现在就过来看看。话说社长，你打算搞一个什么样的剧目啊？”
我把剧本递了过去。
一个破破烂烂的草纸本，上面满是铅笔的潦草字迹。
和陆芸芸的精良装备比起来，感觉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剧名是什么啊？”
“……《笨匪的故事》……”
老实说，说出口的时候感觉对自己的作品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大概是这个的名字实在太烂了吧。
故事的大概情节就是一个不算很聪明的抢劫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某个小胡同里面对某个女高中生做出了——打住打住，好像哪里不对劲……
反正就是抢一个女生的钱结果被耍得团团转就是。还是不要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描述了。
然后我演匪徒，聂籣演少女……
……
角色性格直接就反过来了好吧！
然而总不可能是一个呆呆的少女突然去抢劫一个大叔脸男高中生……那样就更古怪了……
“这个，能过审吗？”陆芸芸翻了几页后又递给了我，一脸怀疑地问道。
“这个剧本有什么吗？”我不解。
“学校一般要正能量的比较多吧？你这个题材是关于匪徒的……真的能过吗？”
“我又不是去夸赞匪徒……又不是描写他身型有多么壮美行为有多么正确……这有什么不能过的……虽然取材角度确实是和正面相反，不过，抨击恶和赞扬善，本质上是一样的吧？”
如果说这都不行的话，那我看干脆就不要有警察，还不如让他们全去搞建设——因为反正打击犯罪是错的，还不如做正确的事。
——嘛，反正我这个思路有点钻牛角尖就是。不过理确实是这个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对这些所谓“审核标准”的看法。
“那好吧。”陆芸芸想了想确实也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只好选择肯定。
“不过，社长，我觉得这个剧本还可以再改改。”
“再改改？怎么改？”我不解。
这可是我熬了两天的夜才写出来的。虽然熬夜作品质量会有很大程度上的下降，不过我仔细审过好几遍，应该没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吧……
“首先是——为什么用铅笔写啊……”
“呃……因为铅笔改起来方便……而且我写东西习惯用我那根自动铅笔了……”
铅笔就这么不受待见吗……我还打算这支铅笔一直用下去呢……
“可是总是摩擦的话，字迹会不清楚啊。”
“现在到元旦汇演连一个月都不到，能蹭下去多少……”我无语。
“好吧。”看来她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其次，角色太少了啊，感觉基本就像是在说对口相声。”
——“是二人转哦，里面还有一个‘荆轲绕柱而行，秦王环柱而走’的剧情——噗啊！”
直接用手刀让插嘴的肉恢复安静后，我看着陆芸芸，感觉开始有点头疼了。
同行之间对对方的作品插手……这绝对非常糟糕。
“那你的意思是？”
“再加两个角色，反正社团里面有四个人，都上舞台好好玩玩岂不是更好。”
“话虽然这么说——”我揉了揉脑袋，“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加了……”
陆芸芸笑了笑。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毕竟也写过小说，这些事情怎么做我也有经验。”
“所以你打算？”
“你看，聂籣的性格不太适合演这种元气满满的被抢少女，所以不如重新为她设计一个角色。”
我看向聂籣，似乎没有反对的表情。
“也好。”我点头，“换成你来演这个角色的话，效果应该也能更好些。”
“至于张旭的话，不如让他来演匪徒，咱们再重新给你设计个角色。”
“哈？！”肉吃惊道，“让我演？我演戏不行的，还有为什么让我演匪徒啊……”
“试试嘛，再说你的气质绝对适合这个角色，演出来绝对是影帝级别的效果。”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肉小声嘟哝着。
“……算了，不用考虑他的意见。”无视在一旁抗议的肉，我问道，“所以陆芸芸，你打算怎么改？”
“我想把社长塑造成一个帮派的掌门。”
掌，掌门……？
呃……这个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黑帮吗？”我硬着头皮问道。
“呃……算是吧……反正是个邪恶组织就是了……”
好吧，虽然画风不对，但既然是黑帮，那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这种设定好了。
“那，聂籣呢？打算给她设计个什么角色？”
“持剑的女侠。”陆芸芸满眼放光地回答道。
“持剑……的……女侠……？”
我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些字。
呃……
呃……
……
这个……这个画风……
这个画风绝对有问题啊喂！
合着那个掌门是指武侠小说里面的门派掌门啊喂！
搞什么啊！一个现代背景的剧目里面会出现武侠小说的掌门和女侠？！
Excuseme？！你在逗我吗！
“嗯，”陆芸芸看上去很兴奋，“从其他世界穿越过来的。”
“……”
果然是老本行么……
估计到时候的效果就是：
……
匪：小姑娘，嘿嘿嘿，把钱交出来！
女：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抢钱了啊！
匪：嘿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女侠登场）
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公然抢劫良家妇女！小贼，看剑！（拔剑刺向匪徒）
……
这完全崩了好吧！
晚上叫什么光天化日啊！——等下重点不是这里啊喂！
从其他世界穿越过来的女侠？！
那那个掌门就是来抓她的吧！是吧是吧肯定是的吧！
哇次元壁这么脆弱的吗！想过来就过来！
那请务必让我去二次元啊！就算运气不好被柴刀了也没关系的啊！
……
我……
我已经没有吐槽的力气了……
“社长？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妙啊。身体不舒服吗？”
当着全校的面演这种剧情……想想都觉得尴尬……脸色当然不妙……
我摆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怎么说呢……你觉得开心就好，我倒是不在意。”
“虽然有点尴尬，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最初的打算也就是玩。”肉接着表态。
“……”
聂籣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言不发。
“那就这样。我今天回家改剧本好了。”陆芸芸高兴地做了决定。
明明我是社长啊……
……
算了……随她喜欢吧……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们的谈笑，坐在一旁的我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是什么意思呢……
（未完待续）
PS:下一章开虐啦！还有我存稿要没啦！（哭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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