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逍遥劫(五)
迟迢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勾引, 仔细一看,你也的确有几分姿色。”
应向沂满心无奈,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我拢共一二分钟颜色,哪里比得上你, 独占一界绝色。”
迟迢被称为妖界第一美人, 传闻妖界中无论男女, 容貌俱无出其有者。若是将妖界的姿容分为十分, 他独占九分九,是为绝色。
迟迢没有非亦爱出风头,对这种荣誉敬谢不敏, 嗤了声:“都是些不可信的流言蜚语, 我可没承认过。”
“傻不傻,你生的好看这种事是事实,根本不需要承认。”应向沂想亲亲他,碍于其他人在场, 只得克制, “丰神俊朗小白龙,你单是招招手, 就能让无数姑娘前赴后继。”
这不是假话,迟迢刚成为妖尊的时候, 威严不比现在,想爬上他卧榻的人有男有女, 不计其数。
迟迢无心风月,不胜其扰,做了很多阻止别人接近的措施,加之他的凶名传遍六界,这才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念头。
尽管如此, 据无影透露,这些年,打迟迢主意的人加起来,有半个第一峰的人那么多。
若非迟迢凶名在外,这个人数还会更庞大。
应向沂暗自庆幸,多亏迟迢过去几百年的不开窍,不然这条小白龙怕是要被别人抱走了。
“啧啧啧,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迟迢笑意狡黠。
随着接触时间的增长,他更能体会到所谓的感情了,对于话本上不能理解的情绪和行为,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应向沂颇为诧异:“你竟然能看出来?”
当初那条小蛇有多迟钝,他可没忘记。
他自认掩饰的很好,没有表露出什么,以迟迢的情商,不应该能看出他吃醋了。
“我为什么看不出来?”迟迢很不服气,“我只是没喜欢过别人,又不是不懂何为喜欢,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喜欢我而不自知,还一直嘴硬。”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就生气。
他苦苦追求小娘子,又是送嫁衣又是挡雷劫,可应向沂一直拒绝他不说,还说不喜欢男人。
迟迢笃定道:“什么不喜欢男人,你分明就是在欲擒故纵!”
应向沂:“……”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的迟迢也是这样,自信骄傲,宣告了对他的喜欢之后,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一定会喜欢自己。
应向沂哭笑不得:“是是是,我就是在欲擒故纵,都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被珍惜,我这不是想让你更喜欢我一点吗。”
迟迢:“……”
不愧是诡计多端的人类,害得他念念不忘,以至于非卿不可。
“你俩还得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非亦枕着胳膊,玩味一笑,“这么多人等着呢,你们也够旁若无人的。”
一殿和六殿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但也能看出一丝不忍直视。
好奇不已的百里舒伸着脖子观察他们两个,在应向沂看过去的时候,偷偷比了比拳头,一副誓要与破坏他朋友感情的人划清界限的模样。
应向沂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非亦瞥了眼迟迢,见他依旧油盐不进,翻了个白眼:“行了,毕竟马上就要走上‘死路’了,你们想给彼此留个遗言实属正常。”
应向沂:“……”
迟迢:“……”
杜临昼的尸体无法带走,趁迟迢和应向沂说话的时候,非亦和六殿“请”百里舒挖了个坑,把他就地埋了。
百里舒是个话痨,虽然畏惧几人的力量忍了一阵子,但没过多久就故态复萌了。
他不敢去打扰迟迢和应向沂,也没去冷面棺材脸一殿那里自讨没趣,只亦步亦趋地跟着非亦和六殿,时不时插一句嘴。
从外表上看,非亦绝对不像是一个魔头,倒像个风流的公子哥儿,面若冠玉中掺着一丝乖戾,气质亦正亦邪。
俗活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六界之中,非亦受欢迎的程度比迟迢还要高,但如同他的气质一般,非亦为人也是阴晴不定,喜怒难测。
在百里舒这样一个对男人没兴趣的人眼里,非亦对他的吸引力大打折扣,更为突出的是他身为魔尊的危险性。
故而,百里舒并不敢近他的身,一直贴着六殿那边走。
用迟迢的话来说,冥界的人都长了一张死人棺材脸,苍白阴森,冷冰冰的。
六殿算是其中最像正常人的,他的白并不像其他阎罗一样,更像是一种病态的白,给人的威胁性不大。
百里舒闷的慌,抱紧了这个比较不危险的人,和他聊天:“听说你是阎罗,我们走的是一条死路,会去你家吗?”
阎罗的家,自然是冥界冥府。
人死之后,魂魄都会进入冥界,经历一系列试炼,进行轮回,然后重新投胎转世成人。
六殿嘴角抽搐:“这里是云海秘境,怎么会走到冥界。”
他算是见识到比他还不靠谱的人了,这清奇的思维,怎么看也不像是应向沂的朋友。
“想去冥界有何难?”非亦阴恻恻地笑,“不用走,我可以送你一程。”
百里舒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觉得他怪怪的,向后退了一步:“怎么送?”
非亦眸光冷厉,笑意阴狠:“当然是……送你上西天了!”
百里舒:“……”
百里舒一个箭步,跳到了一旁,整个人脸色煞白,警惕地看着非亦。
非亦当时介绍的时候并没有介绍他自己,百里舒也不是傻子,知道能和妖尊阎罗混在一起的人不简单,更何况非亦还敢和以狠辣著称的妖尊迟迢叫板。
非亦乐呵呵地笑:“你跑什么,我会下手轻一点的,保证让你感觉不到一点痛苦。”
百里舒表情扭曲,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干笑几声:“不必劳烦阁下了,我暂时不想去冥界做客,有机会,有机会再说。”
六殿与非亦对视一眼,算计的光芒从眸底闪过:“为什么不想,我们冥界可漂亮了,有花有河,风景秀丽,还有其他五界都没有的美食。”
他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像极了旅游景区的工作人员在推销揽客,像是百里舒一点头,他就要把人带回家一样。
百里舒额头上全都是汗,这下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我还没完成任务,找到王朝要的天材地宝呢,这就死了的话……”
六殿:“……”
若不是这人还有用,他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面临死亡,他想的不是自己,竟然是寻找天材地宝的任务。
此等心性,怪不得会得到王朝掌权者的信赖,拥有进入仙界,乃至于云海秘境的资格。
百里舒的声音过于悲痛,听得一殿直皱眉头,嫌弃道:“你命不该绝,等百年之后,自然能到冥界一游。”
一殿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很快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甩开了激动之下想扑上去的百里舒。
走在所谓死路上的紧张气氛,也被这么一通插科打诨搅散了,众人心里都轻松了几分。
非亦和六殿恶作剧成功,一左一右架住百里舒,一边带着他往前极速掠去,一边放声大笑。
应向沂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略带同情地看了眼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百里舒:“迢迢,我们也加快速度吧,耽搁的越久,越容易丧失主动权。”
迟迢颔首:“要不要我抱你?”
有非亦和六殿的帮助,百里舒的赶路速度提高了很多,如果有他帮应向沂的话,肯定也会事半功倍。
当然他不可能像非亦和六殿那样粗鲁地架着应向沂,作为相公必须体贴,抱着自家小娘子才对。
想象着应向沂被他抱在怀里的画面,迟迢眼睛一亮,有些跃跃欲试:“你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我是为你好才想要抱你的,你别误会。”
应向沂满脸无奈,像对待条条一样,弹了弹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虽然锻身成神是假的,但他的的确确传承了一部分属于神君的力量,到底是托生于天上天的天地共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现在虽未成神,但也一连突破了好几个境界。
应向沂掌心向上,聚起一团浑厚纯粹的灵力:“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境界,但我觉得,凭我现在的修为,保护自己不成问题。”
迟迢一直没说话,怔怔地看着他的掌心。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经历了重天雷劫与一殿的帮助,应向沂的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之前他留在应向沂身体上的烙印,似乎也变淡了很多。
应向沂操控着那团灵力,变成一簇火光:“发什么呆呢?”
迟迢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和盘托出:“你变厉害是好事,但我更希望你弱一点,让我来保护。”
越是强大的妖兽,对于伴侣的保护欲越强烈,迟迢经历了化青,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四族之首,妖界之尊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也提高了很多。
应向沂虽然年岁不及迟迢,但在感情方面的经验不比他少,当即就明白了迟迢在纠结什么。
他没像以往一样讲道理,反而点点头:“好啊,那我就交给你保护了。”
迟迢懵了:“诶?”
“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应向沂抬起手,掌心的灵力火焰已经变换成了花朵的模样,“来,吹一吹。”
迟迢下意识吹了口气。
那朵由灵力凝成的花就像是真的花一样,被风吹动,摇曳盛开,然后花瓣一片片飘落,散在两人四周,绚丽多彩,比迟迢以前看过的花都要美。
趁着他出神的工夫,应向沂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横抱起了迟迢,足尖一点,便向前冲去。
迟迢按住他的肩膀,眼皮直跳:“应向沂!你,你!”
“好啦,我只是想抱抱你,别生我的气了。”
因为迟迢身份的缘故,他在迟迢面前很少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但这并不代表应向沂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们都是强势的性子,应向沂的独占欲和保护欲一点都不比迟迢少。
“我愿意让你保护我,你可以答应让我保护你吗?”
迟迢忍住了没挣扎,但脸色不太好看:“什么?”
应向沂很快就赶上了非亦等人,他并没有靠的太近,而是有意放慢了步伐,远远地坠在后面。
“在我的故乡,总说一个人不能依附于另一个人,只有并肩而立才能长久的在一起。”
迟迢扬扬眉:“你想和我并肩而立?”
“这听上去似乎很不错。”应向沂笑了笑,继续道,“但我有其他的想法,我愿意依赖你,这在我看来不是耻辱,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仅能并肩而立,也能互相依赖。”
迟迢还负担不了这种咬文嚼字似的定义,疑惑道:“什么意思?”
应向沂停下脚步,郑重道:“意思就是,我愿意让你保护我,也希望你可以让我保护你。”
“可是——”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你,但是我想要这个机会,可以吗?”
他和迟迢之间相差甚远,不仅是实力,还有地位、名声、财富等诸多方面,可以说,现在的他对迟迢的助力十分有限。
前面的路似乎到了尽头,非亦等人都停下来了,应向沂在他们看过来之前放下迟迢:“我想让你依赖我,你明白吗?”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不太好会意,那“依赖”这个字眼就容易理解了。
迟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神色严肃:“如果真的依赖一个人,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这一点,从小一个人流浪长大的迟迢有深刻体会,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从不会依赖别人。
从破壳的时候开始,迟迢就知道别人都靠不住,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把想要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应向沂的话,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从来没人对他这样说过。
同样的,这件事对迟迢而言十分困难。
应向沂心里知道不能逼他太紧,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你丢了性命,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也会努力变强,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去扛。”
他们在梦中相会没多久的时候,迟迢就帮他挡了雷劫;再后来,到了渡微州,在他的强硬要求下,迟迢才答应和他一起离开州府,但渡劫的时候,迟迢还是把他打晕了。
应向沂能够理解迟迢想要保护他的心情,但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
面对重天雷劫的时候,他没有排斥迟迢陪他一起渡劫,他想要的是迟迢也能这样对他。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做到,但是迟迢,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没了你,我不会独活。所以面对危险的时候,不要想着把我推开。”
只是在讨论谁抱谁的问题,最后聊了这么多,也出乎应向沂的意料了。
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本来想慢慢告诉迟迢的,但气氛到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迟迢一言不发,显然在思索他说的话。
应向沂没有打扰,自顾自地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
还未走近,便听到非亦严肃的声音:“你们两个快过来。”
非亦鲜少出现这种状态,迟迢快速上前一步:“有什么发现?”
两人拉着的手顺势分开,应向沂捻了捻指尖,也跟上去:“看你们这副模样,该不会真的死到临头了吧?”
如果六殿猜的没错,他们走的是死路,最后也就只有死到临头一个下场。
百里舒瞪了他一眼,大声反驳:“你才死到临头了,阎罗王可说了,我命不该绝,还能活个几十年。”
百里舒对应向沂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讨厌,言语之间自然也不客气。
应向沂知道是什么缘故,又无奈又好笑,没搭理他:“新的指示出现了吗?”
“出现了,但这次不是指示了,是选择。”六殿捏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想打开接下来的路,必须将这个台子启动。”
他让开些,露出背后的东西。
应向沂本来还平静的表情,在看到那是什么后,骤然变了脸色:“他这是给我们出了一道题。”
这条路的尽头没有尸体,只放着一个石头雕成的台子,台子高一米三四,大概到成年男子的胸口位置。
台面上有一个原形凹槽,凹槽四周遍布着纹路痕迹,像是一个法咒纹样。
纹样是用刻刀刻上去的,痕迹很深,比普通的阴刻都要重,大概有半指深。但这纹样似乎是残缺的,很多线条都断断续续,接不起来。
站在应向沂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凹槽内部的样子。
凹槽是原形的,凹进去的部分像一张倒扣的脸,有鼻子有眼。
“确实是一道题,这张纸上说了,台子是打开接下来的路的关键,只需要把一颗带着血的新鲜的头颅放进凹槽里,等血液遍及纹样,就可以打开接下来的路了。”
那张纸从非亦、六殿以及一殿手中传过,唯独百里舒没有看到上面的内容,听到这番话,他的脸色变得白了许多。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百里舒,尤其是非亦,目光中带着一丝认真:“也算幸运,我们手上正好有把合适的‘钥匙’。”
六殿啧了声:“看来一路上浪费的力气都很值。”
百里舒心里一沉,表情变得颓败,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几个人对他的杀意。
这条路不能回头,在队友和他之间,最好的牺牲品自然是他。
眼看着非亦的骨杖要敲过来,百里舒眼神纠结,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看到笑着击掌的非亦和六殿。
应向沂等三人围在石台旁,头也不抬,无奈道:“都逗了一路了,你俩还没玩够吗?”
“没玩够,你看他的表情,被吓得不轻。”六殿笑个不停,“魔头,演的不错啊。”
非亦转着手里的骨杖,耸耸肩:“过奖,那什么百里舒是吧,刺不刺激?”
到这时候了,百里舒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这群人是在故意吓他。
他反应过来后就沉了脸,刚想破口大骂,就对上了非亦颇具威胁性的眼神,登时哑巴了。
六殿将手中的纸条撕了个粉碎,扬到空中:“他让我们杀人,我们就偏不杀,不用他的法子,这条路也能打开。”
应向沂拿出那本满是纹样的书,对照着,很快就找到了相同的一页:“魔尊大人,现在该你出手了。”
石台是用特殊的石头制成的,灵力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只能用单纯的物理作用来雕刻。
石面上的纹样阴刻十分纤细,除了非亦的骨杖十三,再找不到合适的雕刻工具。
“补全纹样应该就能打开接下来的路,万一打不开的话,把路炸开也行。”应向沂把书递给非亦,看了看仍处于呆愣状态的百里舒,失笑,“还没回神?”
百里舒不明所以:“为什么不杀了我,那样不是更保险吗?”
明明有一条更合适的路摆在眼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一条结果未知的路呢?
“我们走上这条路,就是为了阻止幕后的人,又怎么会按照他的话来行动。”应向沂迟疑了下,还是伸出手,拍了拍百里舒的肩膀,“虽然你对我有颇多隐瞒,但似乎还是把我当朋友看待的。”
百里舒愣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你是应向沂!”
六殿在四周搜寻,闻言抬眼看过去,意味深长道:“怎么突然变聪明了,我以为你还要过一会儿才能猜到呢。”
百里舒激动不已,眸子里满是惊喜:“你,你真的是应向沂?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找了你很久,还以为你死了!”
应向沂笑骂:“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出了一些问题,其实这才是我原本的样貌。”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应兄!”说着,百里舒就伸开双臂扑过来。
迟迢不知何时来到了应向沂身前,目光沉冷,幽幽地看着百里舒,警告意味明显。
百里舒及时刹住车,挠了挠头:“忘了应兄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妖尊大人肯定不会变心的。”
知道应向沂在队伍里,百里舒彻底放开了,唠叨了半天,突然问道:“应兄,你和妖尊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结为道侣?”
这句话把应向沂和迟迢都问住了。
两人倾心相许,非彼此不可,虽然时常用小娘子调侃对方,但还未想过结契的事。
百里舒一提起,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非亦喊道:“快来,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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