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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预言

现在已是深夜,赫连决着实对他父王的这道命令百思不解,眼睛下意识的望向司南月,她思虑过后亦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头绪。

这道命令来的紧急又蹊跷,赫连决不敢耽误,简单与司南月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等下人都退了下去,她才坐在桌前,白细的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在汤婆子上,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难道是……可日子不对啊,这才三天,怎会这么快……」

「是啊……城主动作迅速,的确让人惊叹。」

她身后传来男子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她熟悉,却也不算太熟悉,司南月起身回眸,就见身着暗红色衣袍的高大男子刚好关紧窗户。

「寒苍王爷果然深不可测,重兵把守的骁王府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也没那么容易……」寒苍指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腿,仿佛是与友人抱怨那般,丝毫没有作为王爷的架子。

「雪路太滑,方才我翻墙的时候摔了一跤,差点被人发现,否则被抓了事小,丢人事大。」

「王爷说笑了。」她放下汤婆子拿过茶具,为寒苍倒了杯温茶,「冬夜寒凉,王爷喝茶暖暖身子吧。」

寒苍是个自来熟,也不管什么礼节客气,将茶水一饮而尽,胃里暖和了,也是说正事的时候了。

他用指腹摩擦着茶杯,张口便问道:「阿波罕与瑞王前往边疆的军队在曲环山受袭,大将军阵亡,这可是城主的手笔?」

果然……司南月脸色变了变,答案却出乎寒苍所料:「不是,曲环山地势复杂,外人摸不清里面的情况,策划者必定出于赤渊。」

「哦?我还以为是城主……」

「但是……」司南月顿了顿,眸子中的淡然骤然变得冷肃,「阿波罕之死,的确是逃不掉的,他今日不死,明日也会亡于我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落下,寒苍却没有太过惊讶,像这样军功显赫,又有威望,还明显忠于赫连决的人,早晚会被各方势力撕个粉碎。

寒苍轻笑一声:「哈……果然如此,不知若此事未出,城主会用什么办法?」

「咳咳咳……」司南月喉咙微痒,她咳几声,轻声道:「我通医毒之术,杀人对我而说,不难。」

「用毒?」

寒苍不由得锁起眉头,「这招也太过冒险,万一他们验尸,难免会怀疑到你身上!」

哪知她轻笑一声,「王爷看我像大意之人吗?」

「难道不是毒?」

「自然不是毒,治病救人的药运用得当,亦能成为杀人的武器,只是可惜,我的药效还未完全发作,阿波罕便死于他人之手。」

她看着手中茶水泛起的涟漪,想起那个重情重义,却侵她家国的阿波罕。

他帮过她,她也救过他,两不相欠之后,她就无需留手,她的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所有拦在这条路上的人,都要被一一清开,而阿波罕,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见司南月表情凝重,寒苍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望向她,「那我刚才喝的茶不会有什么药……」

她回过神,脸上表情颇有些无奈,「王爷莫开玩笑,您怎会不知,我若要害王爷,于我无益。」

「你这姑娘,性子也太过一丝不苟,既然看出我在开玩笑,你就笑笑嘛,不然我多尴尬。」

司南月一时无语,「嗯……不知王爷对我这份投名状可算满意?」

「还算满意,不过……」

寒苍语气一顿,司南月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漠北君主还有何要求,王爷但说无妨。」

「好!」寒苍一口答应,毕竟这个条件对如

今处境的司南月来说,算是恩赐了。

「我漠北若助城主打下赤渊,待八城新主登基之日,泽露城必要与漠北联姻!」

「联姻??」

司南月听到这个条件神情多了些迟疑,她这反应不禁让寒苍奇怪,他语气略有些不悦,「漠北怎么说也是个大国,与漠北联姻,难不成还委屈泽露城了?」

「王爷有所不知……」司南月无奈的叹息道:「我辈人丁稀少,我只有一个小妹,她早与兄长一同……永远留在了肃水山。」

「你不是还有一个小弟?」

「漠北王的意思是……要将漠北的公主嫁至泽露?」司南月眼神一亮。

「不是不是。」寒苍连连摆手,以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司南月,一副「你懂得」的模样,悄声开口:「我的意思是,你有一个小弟未曾婚配,我也有一个小弟未曾婚配,不如他们……」

「不可能!」司南月她面露为难,拒绝的却干脆利落,「我家小弟他……他不好男色,这事……强求不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寒苍似是怕被人听见,他低头小声笑了起来,司南月这才知道他又在开玩笑,不禁有点恼怒。

「还请王爷自重!!」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情绪,拖着下巴看向司南月,眼睛被烛火染的亮晶晶的。

「别生气嘛,我看你脸色沉重,就忍不住逗你开心,不过我家小弟提出的联姻之事,绝不是我乱说的。」

他认真望向司南月,「我家君主有令,他要联姻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泽露城主——你本人。」

「我?」司南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又问一遍,眼看寒苍点头,她心中便猜出了一二。

若有一天联军攻破赤渊,自有新的八城之主,难道漠北君主有心将泽露城推至高位?

但……

司南月指着身后的凤冠霞帔说道:「如今赫连决逼我嫁给他,我无法拒绝,他生性弑杀,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死在他手上,就算我有幸活下来,也早非完璧之身,怎能嫁给漠北君主?」

「唉……你有所不知……」寒苍的语气逐渐稳重起来,眉宇间多了几分伤感,与方才一本正经开玩笑的他截然不同。

他似乎想说什么,片刻之后又将喉咙中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你只需知道,你的担忧,刚好不是他所看重的。」

他怕漏说了什么,思虑片刻,又道:「临行前我家小弟要我转告你,如今时局混乱,动荡不安,你一个小女子能做到如今地步已实属难得,你受尽苦难,半生坎坷,最后至少不应该……」

「王爷!」司南月突然起身打断寒苍的话,不想让他再说下去,同时对漠北君主也有了大概的认知,心中感叹他聪慧过人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了感伤之情。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红着眼角笑问道:「漠北王应是个温和醇厚的谦谦君子吧……他的用意,司南月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多谢王爷。」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明白了?」寒苍满腹狐疑的与她对视着,他可是想了一路都没明白自己那小弟究竟想做什么。

「嗯。」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说话打哑谜的人。」寒苍给自己倒了杯茶灭火,一口气饮完后说道:「既然如此,我明日一早便回漠北调兵,早日与你的势力汇合。」

司南月稍作思索,从行李中找出一个坠着白玉牌的平安符,将它放在手心中看了又看,不舍的用指腹摩擦了几下,最终下定决心将它递给了寒苍。

「王爷,你拿着它去甘泉城,将贵国肯出兵的消息说给城

主与城主夫人,他们应该会有更好的安排。」

「还使唤起我来了。」

寒苍嘴上不饶人,心里没有半分怪罪,他接过平安符对司南月晃了晃,「我看这东西好像对你很重要,放心吧,下次见你的时候我再还你。」

「多谢王爷。」

「哈……一回生二回熟,你不必如此见外,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一家人,你若想提前改口唤我声大哥,也是无妨……奥对了,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寒苍胡言乱语的走到窗边,临走之前突然回头看着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口中那早以战死沙场的小妹,极有可能还活着。」

「砰!!」

司南月手中的汤婆子毫无预兆的掉到地上,她直愣愣的望着寒苍,苍白的唇动了动,想起了那晚惊醒她的梦。

反应了良久,司南月才在嘴角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王爷又在与我开玩笑?」

「生死大事,我怎会拿来玩笑?」寒苍否认,他道:「在漠北有个叫神域的部落,神域圣女可预知未来,结果从未出错,这个消息便是圣女生前最后一次预知,你若信便信,不信也无妨,她若是还活着,早晚会与你相见。」

「可是……」

司南月刚要说话,外边便传来侍女的声音:「姑娘,奴婢方才听你房内有声音,可是您传唤奴婢了?」

「只是汤婆子掉到地上了,不碍事,你下去吧!」

司南月语气急促,她打发了侍女,急着想要问个明白,却发现寒苍早已消失在冬夜的黑暗中。

她怔怔的望了窗外良久,除了积雪与寒梅外,别无其他。

司南月任由寒风涌入怀中,耳边只余风声,屋里一片寂静,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就连他最后那句话,好似也是她的幻觉……

她的缓缓手伸出窗外,接住从天飘落的雪花,掌心的温度将它们融化成水。

一连串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哭声,只红着眼眶,口中喃喃低语道:「我的星儿……当真还活在这世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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