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母女
古怪女人一直不肯开口，一行四人只能眼巴巴看着她不断重复手上的动作，唐小磊觉得那堆灰烬可能有古怪，便想让纸人张试试能不能从这里下手。
纸人张心想我只会扎纸烧纸，你让我把灰烬变回原样，我还真做不到。
他示意众人各自想想办法，看能否让这女人开口。
潘鑫摸出一支针：“这是我们的新药，专门对付亡灵的，要不在她身上试试？”
纸人张连忙拦住：“针可不能乱打，再说她话都不说，怎么可能打针，收起来收起来。”
唐小磊从包里摸出一把暗器：“这几个是专门打穴的，我就不怕她不开口。”
纸人张差点晕过去：“别别别，小唐，刚才不是说了吗，先问再登记，不能轻易伤害亡灵。”
路之远听到这话只好把手里捏着的符文收了回去，他见纸人张三人看向自己，只好摊摊手：“你们都不行，我哪儿有办法？”
“废物，就知道你不行！”纸人张骂了一句，让众人去屋里找找线索，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让这女人开口说话。
“张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这女人开口了，您能给我的考核打通过吗？”路之远走到纸人张身边，轻声问道。
纸人张没好脸色：“就你？我都做不到，你要能做到，我不仅给你通过，还立马让你毕业走人，不用再跟我学了！”
路之远嘿嘿一笑：“那倒不必，在您这儿多少还是能学到点东西。”他很清楚，跟着这种老油条，学到的东西又多又实用，尽管不被待见，路之远现在却反而不着急离开了。
“滚去找线索吧你！”纸人张慢悠悠走出屋子，蹲着抽起了叶子烟，这种活儿就交给年轻人来干吧。
三人在屋里翻找起来，路之远心中早就有数，只是跟着做做样子，他趁几人不注意，悄悄溜到那女人旁边，手指点到那片灰烬之上，默默注入灵力，那破碎的灰烬竟然慢慢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帝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上有个女孩儿的照片，照片旁写着“郭囡囡同学，兹录取你入我校历史学类专业学习，请……”
路之远还没看完，那女人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抢过通知书抱在怀里，又变成了一片黑色的灰烬。
“啊？啊！啊！”那女人失心疯一样看着手里的灰烬，大叫起来。
“嘘，别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能帮你。”路之远给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
也不知道这女人听懂没有，她捧着灰烬竟然流下泪来。
“郭囡囡是你的家人？”路之远小声问道。
那女人点了点头。
“是你女儿吗？”
那女人还是点了点头。
路之远想了想，现在只需要收集这个女人的基本信息，于是开口说道：“我可以复原这张通知书，但是你需要告诉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还要待在人界？”
那女人看着路之远：“你……你真的能做到吗？”
路之远笑了笑：“我刚才不是就做到了吗，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可以帮你。”
女人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什么：“我叫王芳，我在等我女儿，你能把我女儿接回来吗？”
路之远心中有数，这大概又是一个子女抛弃父母，导致老人孤独终老，死后不愿离开的悲凉故事吧。
“你女儿去哪儿了？她为什么不自己回来？”
王芳情绪突然失控，
抓住路之远：“你们为什么同意她去灾区，为什么要让她当志愿者，你们把她还我，还给我！”
难道自己猜错了？路之远微一用力挣开王芳：“她是当志愿者出事了吗？”
王芳捂脸痛哭，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怎么回事？”原来是唐小磊和潘鑫听到动静，过来看了一眼。
路之远站起身子：“没什么，你们查得怎样了？”
“查到了，正准备出去跟张老汇报呢，你也快点儿吧。”唐小磊看了看路之远，和潘鑫得意地走了出去。
路之远见两人胸有成竹，并且不再询问王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线索的。等两人走远，他才蹲下身子将那张通知书又恢复了原样。
“囡囡，妈妈一直在家里等你，你怎么还不回来呢？妈妈被烧的好痛，但妈妈还是舍不得走，妈妈怕走了，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王芳看着照片上女儿的照片，泪流满面。
路之远听了个大概，看这意思，似乎是郭囡囡出事在先，王芳出事在后，她为了等女儿所以一直不去灵府。
“囡囡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芳摸了摸囡囡的照片，家里关于囡囡的一切早就被这场大火烧没了，她再次看到囡囡的照片，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性：“那年隔壁村遭遇泥石流，囡囡刚刚高考完，说要去当志愿者，我不让她去，可她说自己的启蒙老师就在隔壁，她非去不可，”
“这一去，囡囡就再没回来，说是被泥石流……被……”
王芳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我猜，最后是报的失踪，所以你才没有死心，即使是死后，也一直在这里等囡囡吧。”
路之远满眼同情地看着这个满身烧伤的女人，像这种长期滞留人间的亡灵，每天都会重复一遍死前的悲剧，大概是对女儿的思念，才让这个母亲能够坚守整整一年吧。
“王芳，囡囡已经不在了，你要学会放下执念，重新开始生活，知道吗？”路之远以前都是直接丢一套符文送亡灵上路，第一次尝试说服亡灵往生，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直接说出了实情。
“你胡说，没有的事！囡囡只是失踪了，她不知道怎么回家，所以我要在家里等她回来！”
路之远挠挠头，他能看见太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屋里有一些连王芳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东西。
“如果我让你再见一面囡囡，你能安心上路吗？”
王芳紧紧抓住路之远：“只要让我看一眼囡囡，我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