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
本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二，却因为一个无心的举动变得不一样了。
林遇之和谢知音在午休铃声响起的同时走进教室，教室已经安静下来，不少人已经在休息了，剩下的大多也是在做着自己的事，写作业的占比最多，当然其中有部分人是做着月考总结。
谢知音在写作业，林遇之本来是看一会儿就会睡觉，但他今天突发奇想轻轻靠在谢知音肩膀上，其实只是挨着了。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林遇之愣住，一时不知道是该怎么做才好，而谢知音也没有反应，他一动，就更靠着谢知音。
“很重啊。”谢知音这么说着，却没有伸手推开他。
林遇之趴在桌上，因为没有戴眼镜，看向谢知音的眼睛是眯着的，这样他才能看清一点。
谢知音在他趴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林遇之拿不准谢知音在想什么，他根本也拿不了，心里慌张到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面上却只能保持很冷静的样子。
“刚刚，我……”林遇之小声地说。
“没戴眼镜别眯着看东西，对眼睛不好。”谢知音轻声说，手上的笔还在移动，眼睛也没有挪开正在写的作业。
“那……”林遇之小心试探着。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睡吧。”
“你不讨厌吗？”
“不讨厌。”谢知音停顿一下，又补充到：“但不意味着所有人这样我都不讨厌。”
林遇之睁着眼睛仰望着谢知音，她看起来很平静，而他的心再次加速，变得不一样了。他看不清谢知音，但就这样看着她，看到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不睡吗？”
“马上。”林遇之眨眨眼，片刻后闭上了双眼。
林遇之本来以为他不会睡着，但他还是睡着了，甚至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谢知音走在安静的校园里，他问谢知音：“我能娶你吗？”
谢知音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说：“你知道你这样像在干什么吗？耍流氓。”
林遇之像大型犬绕着谢知音：“为什么？为什么？”
谢知音站在原地，“没有为什么，你就是。”
“那你是答应我了吗？”
“现在是白天，你在白日做梦呢。”
“你怎么想呢？”
“没有想法。”
林遇之就这样绕着谢知音走，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永远都没有终点。
林遇之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他一时有点分不清刚刚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那确实是谢知音会说的话，真实到他觉得发生过，甚至希望那是真的。
一直到唱完歌坐下，林遇之还在发懵。
“睡懵了？”
林遇之听到谢知音的声音回过神了，“有点……”
“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你可以捏一捏眼睛周围，会清醒一点。”
“好。”
林遇之观察了谢知音好几天，发现是真的不一样了，就算她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对自己总是有特殊的地方，他很小心地确定着，发现是真的。
范晨纪说过，对人特别那一定是和其他人有不一样的感情。他认同这样的观点。
林遇之小小纠结了一下，在星期六放学的时候，在安静的楼道里，林遇之停在楼梯中间，叫住谢知音：“谢知音。”
“嗯？”谢知音一边回答，一边转身。今天是个晴天，太阳西斜。谢知音站着的位置正好让阳光与阴影的交界线在她的肋部，像是分成了两部分。
“那个回答对的要求可以是问你一个问题吗？”林遇之站在阴影里。谢知音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他。
“你不会觉得浪费了这个机会吗？”
林遇之立刻回答：“不会。”
“你确定吗？”谢知音又问。
“确定。”
“那你问吧。”
“你要确定你会认真回答，不能敷衍。”林遇之提着要求。
“好啊，不然你不是很亏了吗？”谢知音说。
“你……”
“嗯？”
林遇之深呼吸着，让自己的心跳能慢一点，不至于跳出来，又抿了抿嘴，大拇指用力摩擦着食指侧边。
“谢知音。”
“嗯，我在听。”
“你喜欢我吗？”
林遇之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他甚至觉得有点窒息，他用尽自己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不会跑的冲动。
他说出来，谢知音没有立马回答，这让他更加不安，觉得自己好像感觉错了，谢知音也许是不喜欢自己的。
他不安地看着谢知音，眼镜下的眼睛甚至无法一直看着她，不断往旁边看。
“喜欢。”谢知音说。
“你说什么？”林遇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捏住了旁边的扶手，不断握紧手掌。
“喜欢，喜欢你，我喜欢你，谢知音喜欢林遇之。”谢知音很认真地说。
林遇之觉得自己脑子里在放烟花，他虽然没那么紧张，但他有点迈不动腿，只能站在原地。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哪种喜欢？”喜欢分好多种，林遇之想知道是哪种。
谢知音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
林遇之扶着扶手从楼梯上下来，站在谢知音两步距离外。“哪种？”
“大概……就是你喜欢我这种？”
“你知道我喜欢你？”林遇之问。
“还挺明显的，我又不是傻子。”
“那之前的你为什么没有发现？”
“接触不多怎么发现呢？”谢知音反问。
林遇之带着期待问：“那……”
谢知音直接打断：“不可以。”
“我还没说完，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嗯嗯，当然知道。”谢知音再次回答：“所以不可以。”
“为什么？”林遇之不明白，明明是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想知道吗？”谢知音问。
“嗯嗯。”不知道的话，林遇之简直‘死不瞑目’。
“那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好。”
林遇之和谢知音去了他常去的店。
谢知音要了杯鲜奶，林遇之则是随便点了杯自己没喝过的。
两人坐在窗边，今天店里也没什么人，他们附近没有坐人，也刻意找的位置。
谢知音将书包放在一边，靠着坐下。
谢知音开口就是：“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林遇之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我身体不是不好吗……”谢知音看着林遇之，他看起来有点懵，“能明白吗？”
“那总是能治好吧，怎么会是没有未来？”
“人的时间都在倒计时，但大多数都是暂时没有确切的时间，但我的时间是既定的。”谢知音吐出一口气，“我很可能连18岁的生日都没法过，你觉得我还有未来吗？”
“是什么病，不能好吗？”
“嗯，而且我不能手术。”
“为什么？”林遇之觉得他今天问了好多‘为什么？’
“如果说我现在就是等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天，那么做手术就是立刻，所以不能。”
林遇之说不出话来，他一下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喜悦和震惊接踵而来。
店员端来他们点的水，谢知音将林遇之那杯放到他那边，对店员说了声‘谢谢。’
谢知音喝了一口鲜奶，将杯子放在手边，“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林遇之像是考虑了很久，他看着谢知音，“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这样也是在一起，差别并不大。”
林遇之摇摇头，“不一样，这不一样。”
谢知音很冷静地说：“你要考虑清楚，当我死去的那一天，你真的能承受吗？而且那不是遥远的未来，是近在眼前的来年。想清楚，不要一时冲动，结局注定是不美好的。”
“我可以。”林遇之捏紧了双手，重复又认真地说：“我真的可以。”
“只要你愿意。”
他其实内心有点复杂，但希望和谢知音在一起的念头占据了大半。人都是会离去，只是早和晚，那么他希望起码拥有过谢知音，其它的暂时好像没有那么重要。既然未来是既定的，那么中途的经历一定要不一样。他想他是快乐的，而谢知音也是快乐的。
谢知音对上林遇之的视线，他不是在开玩笑，谢知音叹了口气，“你确定吗？”
“确定，很确定。”
“那好。”
在林遇之笑出来的同时，谢知音又说：“但我有一个要求。”
“好。”
“不要拿我当易碎品，我没有那么脆弱。”谢知音从来不觉得自己脆弱，但家里人总是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她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她接受，但并不喜欢。她不喜欢这种因为她生病而将她几乎供起来的做法。只是不想伤他们的心，所以的都接受了。
“嗯嗯。”林遇之点头。
谢知音伸出右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知音，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知音。”
林遇之握住谢知音的手，“你好，我叫林遇之，双木林，相逢遇，之乎者也的之。”
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我要回家了。”谢知音站起来背上书包。
“嗯。”林遇之像平常一样走在谢知音的身边，只是更近了一些，还没有到挨着走的程度。
太阳从云层斜着撒下一道光束，就在谢知音的身上，让她像是在发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