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旧时代的残党
因为途径红空发生的意外插曲导致菲利普亲王和霍尔相看两相厌，前往东京的航班上简略说了些官方套词外没有任何私人交流。
好在民航宽体客机爆改的外交专机空间足够大，不仅有豪华厨房和医务手术室，连专用梳妆间都有。
这令众多随行成员不必夹在两人中间尴尬，谁都知道要论身份霍尔阁下是这次外交吊丧团事实意义的二号人物，他们不愿意得罪脑残王夫，同样没理由得罪被遗老遗少钦定的下一代贵族领袖。
“看到了吗，这些聪明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真的无须担心王夫阁下会针对我。”
梳妆间里，霍尔轻描淡写安抚竭力劝说他要和菲利普亲王缓和关系的谢丽尔阿姨。
这些年贵族被打压惨淡，王室日子也不好过。大家半斤八两谁都不比对方高贵。
最关键的是他不喜欢菲利普亲王，凭什么要低声下气赔笑脸？
谢丽尔坐在化妆桌前透过镜子看着双手抱怀神情默然的霍尔，恍惚间好像想到了后者的祖父，傲慢且坚定。
她想说点什么，几度欲言又止只是微微抿起嘴唇摇了摇头。
当所谓贵族身披重甲翻身上马扬起骑枪冲锋，对手扣下火枪扳机说“大人，时代变了”时，旁观者会心一笑戏谑新时代的巨轮不承载旧时代的残党。
而作为旧时代的残党，贵族本人丝毫不会觉得自身可笑，骑士就该决死冲锋血溅五步，扣动扳机的对手是在亵渎灵魂。
如果他和旁观者一样认为自身的行为滑稽不堪，又怎么有底气自称贵族，高举荣誉鄙视一切所厌恶的？
所以谢丽尔阿姨没再试图劝说，哪怕她明知只要小雨果陪个笑脸说几句好话，菲利普亲王一定愿意投桃报李握手言和。
她宁愿小雨果是守旧傲慢心有执着的贵族，胜过拥有一位对钱权无限谄媚贪婪的教子。
最后把嘴唇上的口红晕开抹匀，她对着镜子露出个明媚笑脸：“好看吗？”
“好看极了！你比我更适合上杂志封面，这件项链是新买的嘛，很衬你……”
霍尔神态谄媚地赞美，距离到东京仅剩不到半个小时，距离轮到他品尝黑暗料理和女体盛还剩一晚时间，得抓紧时间拍马屁争取亲爱的教母女士到时候手下留情。
谢丽尔阿姨顿时有种满腔骄傲欣慰喂了狗的冲动，刚说好拒绝谄媚的！
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勾勾手指：“得了吧，赶紧过来换衣服做发型补妆，我可不想跟现在这幅形象的你走红毯。”
“没问题，走红毯这事我熟！”霍尔充满殷勤笑容乖巧。
谢丽尔阿姨双手扯着霍尔两腮做了个鬼脸，吐槽道：“别像个狗腿子似的傻笑影响化妆，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请展现一下属于英格兰贵族的矜持。”
“女士，感谢你的服务。”
霍尔有模有样收敛表情坐直身体，对着镜子脸色冷峻微微颔首。
“就是这样，请保持到下飞机，尊敬的雨果·霍尔阁下即将降临东京。”
谢丽尔阿姨语调上扬，配合着他的故作姿态。
“咔嚓。”
来自VoGUE杂志的编辑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英格兰王室的礼仪官轻抚手掌献上致意。
今年六月份的成人礼会是又一场盛大的加冕仪式，与之相关的上上下下数百位工作人员正默默忙碌前期准备工作，作为主角的霍尔阁下越来越会装……哦不，越来越有气质是最值得欣喜的进展。
晚上八点，英国外交专机降落在东京国际机场。
菲利普亲王当仁不让率先走出机舱，站在飞机舷梯上装模作样挥手摆足架势，才颇为不舍的迈开腿。
霍尔紧随其后，他也想挥挥手来一句：艾瑞巴蒂朋友们辛苦了。
可惜由于天黑记者们手里的长枪大炮闪光灯太强，差点给他晃得泪流满面，连忙改变计划单手抚胸欠身鞠躬躲避光源，然后加快脚步往下走。
接着外交团众人依次根据身份地位钻出机舱，落后几个身位不紧不慢下飞机，闪光灯与他们无关。
“扑腾。”
或许是被身后不懂事的小年轻追太急了，也可能是菲利普亲王自己年纪大眼睛被晃出虚影没看清路，脚下踏空差点摔倒。
霍尔手疾眼快扶住他：“小心。”
“谢谢，来吧，我们一起。”
菲利普亲王内心不知作何想法，表面上大度的比了个手势示意不用分前后。
这个时候霍尔站在原地不动等他先走貌似更尴尬，于是一老一少就变成了并肩而行，年轻人稍稍落后半步以示对年长者尊敬。
走下舷梯双脚真切踏足霓虹土地，菲利普亲王当先朝迎着站在红毯另一头的霓虹接机官员走去。
霍尔则站在原地不动，等到所有人都下了飞机，他架起手臂露出微笑。
谢丽尔激动地脸蛋略微泛红，犹豫几秒肢体僵硬用力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嗓音压得极低：“雨果，我们可没说过要挽手，这太轻佻了！”
外交接机场合手牵手说得过去，挽手难免有些逾越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不够端庄得体。
“放心，这是吊丧并非国事谈判，无需过于郑重。”霍尔言不由衷睁眼说瞎话。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那个顶着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子接机官员和谢丽尔阿姨拥抱行贴面礼。
今天下午比他们早到几个小时的墨西哥第一夫人，世界银行行长的老婆，冰岛女总统都被抱了，霓虹人可能以为这是尊重欧美文化表达热情。
霍尔却不喜欢，他无法接受和同性拥抱脸贴脸嘴里还得模拟亲嘴的声音，更无法接受谢丽尔阿姨被人这样做。
霓虹方面的接机官员很有眼力见，看到年轻的英格兰贵族和没有官方身份的漂亮中年女人手挽手宛若连体婴儿，体贴的选择了握手礼。
众人寒暄客套结束，菲利普亲王已经跑到旁边跟自发前来接机的民众们亲切握手互动了。
这老头在红空滞留左右横跳改变抵达东京时间，搞得霓虹外交部门接机流程安排兵荒马乱，许多原定欢迎仪式全取消了，只能和热情民众表演一番。
霍尔见状只好跟上，毕竟他算是二号人物，把王夫阁下一个人晾在那儿应付礼节说不过去。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了所有记者和霓虹接机官员们的眼前。
王夫阁下站在接机民众正前方接地气的跟大伙儿说说笑笑，时不时不顾保镖阻拦从人群里接过欢迎花束的同时。
霍尔嘴角噙着矜持微笑，和谢丽尔阿姨挽着手走到接机民众侧方，刚刚点头致意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看到原本站在王夫阁下面前的民众渐渐地往他这边凑了过来，人群重心偏移了……
“抱歉，我不能签名。”
“花？谢谢你们的花，我只有两只手拿不下这么多花，它们的归属该是开遍山野。”
“呃……女士，恕我直言，你的要求我无法满足，即使在英格兰，也没有男性会亲吻初次见面的女士。”
霓虹方面的接机官员看着霍尔不咸不淡应付的模样，皆神情茫然互相瞅瞅，欢迎民众不是筛选过的么，年轻的英格兰贵族花钱雇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