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榜
客人们：“……！”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食肆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众人神色各异。
问出这话的那人怀疑人生：“真的假的，李娘子你家那俩儿子看着顶天就才十岁吧。”
他提这话题可不是为了给食肆中这俩商贾出身的小子造势，而想炫耀自家儿子。
自己乃京中某书香世家的旁支，出身高贵。
自家儿子自小由他亲自培养，十有五的年纪，这次是第一次下场，第一场拿了第二名，差一步就成了案首。
顶好的成绩，怎么会在这区区商贾处碰壁？
想着，他又道：“吹牛也不带这般夸张的，李娘子说笑了。”
食肆内有学子在，闻言，默默道：“今天这场的榜首和第三好像正是两个不满十岁的小儿，还是兄弟呢，原来是李娘子家里头的。”
“可真是少年英才。”“李娘子育儿有方啊，可否传授传授秘诀。”“宁家食肆未来怕是要出状元郎了，我回头可得带我家启蒙的孙儿来蹭蹭福气。”
那人脸燥得慌，嘟嘟囔囔出了铺子：“不就是第一场威风了些吗，谁知道后头几场如何呢，可别高兴早了。”
其他人撇他一眼，都没过多搭理，转而扒着李氏养的三兄弟。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众人都嘶了口气，原来这家三兄弟可不止后两个争气，大的那个也威风。
宁家老大正是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不仅身负秀才功名，做的农具都供给皇帝看过的那个宁大郎。
县试第一场考完，后头还有好几场，中间隔两日放一次榜，过的才能继续考，因此学子们考一天，休三天。
今天放完榜了，还能有一晚上歇息，明天黎明时再进考场。
故而不少学子都闻名赶来食肆里头蹭福气，还有的心有妒意，不觉宁家那两个儿子有真学问，就凑过来讨教。
当然，均以心服口服告辞告终。
一时之间，宁家食肆风光无二，生意又翻了大几倍。
隔日的第二场考试，宁父与李氏就没来送儿子俩了。
宁仲玉与宁季北安安稳稳到了考院门口，本以为会一帆风顺下去，闲闲散散东拉西扯互相叮嘱几句，等着衙役叫他们排队了，却突然被人群中一个略长于二人的学子叫住。
学子身着一身青色长褂，脊背直挺，眉眼冷淡：“你们就是宁家兄弟俩？”
宁季北打量他一眼，微微挡住宁仲玉，满眼警戒说：“你是何人？”
青褂学子不回，只道：“与你二人下战书之人。”
他启唇，张嘴吧啦吧啦引经据典了一大通，总归逃不过风水轮回时来运转之意。
宁仲玉向来有耐心，起先还认真听，但学子足足叨了有半盏茶，他也不免听厌了。
他开始与宁季北进行眼神交流，两人相处半年，已然默契非凡。
这人谁啊，宁季北挑眉。
就昨天那人的儿子，宁仲玉对着口型。
李氏昨日在后厨与宁仲玉提过几嘴昨日那客人，有提几嘴其相貌，宁仲玉便记住了。
方才见到青褂学子，与李氏描述的相貌特征相差无几，却要年轻十来二十岁，再结合这时间，便大致清楚了，这人是那人的儿子。
是了，昨日那客人回家之后便朝青褂学子大发雷霆，职责他书香门第出身的好儿郎还敌不过那商贾家的穷酸小子，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青褂学子今日来估计就是要找回场子。
一番眼神交流结束，宁仲玉看向青褂学子，对方嘴依旧没停。
宁仲玉刚想问青褂学子究竟想做甚，终于听得他收尾：“你们可要好好保住你们的案首之位。”
说罢，因着青褂学子不晓得兄弟俩何人是那个案首，何人是第三，他便将二人都自认狠厉地盯了一遍。
宁季北与宁仲玉避开他都目光，对视一眼，眼里尽是——
哦，就这啊。
他们听惯了隔壁食肆隔三差五的诅咒与狠话，青褂学子这些话当真只是毛毛雨，略显可爱了。
“那你加油，我俩等着看你成为榜首。”宁季北打了个好欠，随意努努嘴。
青褂学子：“……”
对这年纪的小孩进行挑衅，他想过对方会恼怒心焖毁心情，却没想到恼怒心焖毁心情的竟是自己。
一口气憋在心里，他强笑一下，秉持着文人风骨缓步踏去了。
望着他都背影，宁仲玉噗了一声，笑骂宁季北：“你这嘴是真毒。”
第二场依旧风调雨顺，这场试四书文一篇，与此同时还需默写圣谕广训，均是宁仲玉擅长的内容。
于是他答得比第一场还通顺，下笔如有神。
中午吃的馍馍没有被搜子弄脏，宁仲玉心情比那日也好上了不少，下午写字手都要更稳几分。
放排从龙门出来时，他已胜券在握。
三日后，放榜。
宁仲玉同宁季北走到发案处，观着吹手鸣炮，青褂学子又死缠烂打凑了上来。
“两位宁小弟也在啊，真巧，也是来看名次？”青褂学子今日依旧穿了一身青褂，只不过换了个样式，上来就明知故问说了通废话。
见惹了宁季北白眼，他也不恼，胸有成竹说：“上场是我失误了，这场可说不准。”
青褂学子回去同父亲对过答案，自个儿作答的比往日要出彩甚多，定能反超了这商贾小子。
想着，脸上就带了笑，仿佛早已将头名纳入囊中，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望着宁家二兄弟的眼神都斥满不屑。
宁季北本不想多说，奈何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阴阳说：“怎么，你觉着你定能夺得案首？”
“我可不觉着你能赢了我二哥，况且，就算赢了，不还有周围诸位兄台吗，难不成你已如此眼高于顶，丝毫不将大家伙儿放在眼底？”他看看周围其他等待放榜的学子，一摊手，说道。
说自己不如别人的话其他学子听了自然不高兴，纷纷横眉冷对青褂学子：“嚯，你倒真有脸。”
青褂学子惹起了公怒，也不惧，丝毫不在意他人眼色：“我说是我的就必定是我的，你若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
宁季北皱眉，刚想拒绝，宁仲玉就弯着眼睛答应下来了：“赌名次是吧，我和你赌，赌我同我三弟都比你高。说说，你投什么赌注？”
青褂学子早想好了要激怒二人，立下赌约狠狠打他们的脸，以此给父亲争面子。
见状，很快回应：“叫你在你家食肆放声说三声，你不如我。”
宁仲玉唇角勾得更高：“可。但你若输了，你得叫你爹过来我家食肆，对着大家伙面说你不如我兄弟俩。”
青褂学子笑了，他认为自己定能赢。
宁季北本想劝下宁仲玉，但看着宁仲玉标志性的笑，便歇了这个心思，心中知道宁仲玉应该是有些把握。
瞧这唇红齿白双眸弯弯的小儿郎，谁人见了不说一句漂亮。
他二哥一旦笑这么妖，就指定有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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