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太岁头上动土
麒麟亭中，朱汉来回踱步，神色焦急而彷徨。
完全没看到荷花潭水清见底，微风摇曳动莲香。
青烟袅袅升起，麒麟跪坐在对面笑道：“万岁爷，久等了。”
“今儿怎么就一个人？”朱汉笑着问道，今日妹妹不在。
“有两个人！”姐姐右手一挥，丝线将李求安的女儿，李爱民的妹妹拖出，她早已陷入昏迷，睡了一个时辰。
“她怎么在这？”朱汉瞪大眼睛看着她，内心想着怎么向李求安解释。
“万岁爷不必担心，她在这当然是因为我妹妹要去龙船诗会亲自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鬼，还是神！”姐姐眉头紧锁，将少女放在自己面前，“您给我的东西我们已经看了，这完全不像是人能提出来的。”
“何出此言？”朱汉内心大惊，在他心中这麒麟两姐妹就不像是个人，可在她们眼中，秦决却不是个人。
“他所说的事情都会发生！”姐姐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和妹妹进行了一次推演，在忘却他预料到的事情后。我们推演出的结果是，只有当这件事坏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们才会醒悟。
但那时已经晚了，这个问题将会成为一块大烂疮，烂的不仅是皮肤血肉和骨头，还有思想。”姐姐摇头叹气，神色黯淡，“要是想要救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财力，但依旧会伤筋动骨，痛很长一段时间。
可这秦决居然在这时就能想到，万岁爷，以您的智商可能无法理解。能想到这种病灶问题是多么困难，它就像是平日我们累计下来的病，不到最后一刻不爆发。我认为秦决一定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才说他不是人。”
被骂之后，朱汉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他肯定是人，我能保证。”
“人真能造出那种炮？”姐姐苦笑道：“我只所以来晚就是因为去看了一眼，威力奇大，炮和炮弹都远超我们百年之久，这种人……还是杀了吧！”
真正让她动杀心的不是炮，而是秦决的见识和才能。
麒麟很清楚，这种人无论是落在谁手中都必将掀起巨浪，索性是出现在大明，而不是在他国，否则未来大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万万不可！”朱汉厉声斥责，“他是我大明臣子，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怎么能杀了呢？你也说了，秦决之能古今未有，他才十二岁，在他的帮助下。我大明必然越来越好，不能杀，绝对不能杀！”
“那万岁爷就不害怕，在他的帮助管理下，未来的大明要改名么？”姐姐抬起头冷眼看着他。
天落惊雷，朱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冷汗倒流。
“不可能！”朱汉摇头道：“绝对不可能，他是个忠臣，我相信他是个忠臣！秦决……”
他慢慢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想到秦决的才能，在想想自己的。朱汉第一次从秦决身上感受到了危机感，他内心十分害怕，有一天秦决说句话，大明江山就易主了！
最后一点香熄灭。
“万岁爷先回吧！”姐姐起身向房屋内走去，“诗会结束前请给个准信，若您想杀了他，我妹妹会让他死在船上。”
“知道了！”朱汉只身一人来到祖祠，上了一炷香后，他跪在先帝灵位前凄然一笑，“爹，要是您在，会如何处置秦决？重用他？还是杀了他？”
灵位从不回答，它就在那里静静看着朱汉。
“爹啊……”朱汉一把抹去泪水说道：“儿运气真好，哥哥弟弟不跟我抢皇位，还有那么多贤臣可用。但儿真笨，根本没法像您一样治理好大明，祖宗江山交到我手里。我真害怕会弄丢，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害怕的睡不着，爹……您帮帮我呀爹！如果是你在的话，肯定知道怎么办！为什么要抛下我。”
龙船之上，秦决张开双臂笑道：“大皇子问我大明当如何对吧？”
“是，先生！”大皇子微微低头。
秦决狞笑道：“那我问你，大明能治理多少疆土！”
他低头思索片刻后，抬起头看着秦决，见其表情狂傲不羁，他内心热血沸腾了起来，“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小了，格局小了。大皇子何须惦念这普天之下？这普天之上为何不能是王土？”秦决起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笑道：“天上天下唯朕独尊，才是帝王傲气，帝王本色。让我看看你的霸道！”
“现在的帝王是我父亲！”大皇子笑道，表情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
“我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人能万年不死！”秦决低头笑道：“大皇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位早晚会传到你们三兄弟手中。”
“届时再说吧！”大皇子低头笑道，但内心却早已认定自己将会成为唯一的帝王。
可秦决却在内心对他充满了鄙夷，认为他不是一个能成帝王的霸道之人。
“大明的未来应是唯一之主，管他海内海外，皆是我大明王土！”秦决狞笑道：“元朝能打下来的王土，我大明也能打下来，元朝打不下来的王土。我大明依旧能，因为我大明天下无敌，在我大明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能做我大明的狗，是他们的荣幸！”
“为大明霸业举杯！”月缨举起酒杯，她已经能看到秦决口中描述的未来。
是她最喜欢的未来，月缨是个高傲疯狂的人，她不是人，也不是狼，不是狮虎，而是一头凶兽。
少女的人生意义只有一个——征服。
开战，杀戮，蹂躏，征服是她唯一的快乐，只有无数次的胜利和征服才能让她感受到快感。
“举杯！”秦决举起酒杯，大皇子抬起头看着他们，犹豫着是否要举杯喝酒。
门外穿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三人，“我去开门！”
大皇子起身去开门，当门打开后，他转头看到秦决和月缨碰杯喝酒。
不知为何他内心涌上一股失落感，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酒足饭饱后，三人向大厅走去，文人贵客全部聚集在大厅之中，长城军，御林军和锦衣卫的人游走在周围，时刻监视众人，保证没有任何危险出现。
“公子请不要如此轻薄！”秦决闻声转头，看到三女正被五个面色醉红的书生围在角落。
“哎，这位姑娘何出此言？”为首的书生坏笑道：“美酒佳人，世人所好！我们只是想邀请三位陪我们一同饮酒作对，还请姑娘给个面子。”
“你知道我主人是谁么？”公孙梦指着他说道：“是理司秦决。”
“什么理司秦决？”醉酒书生笑道：“我爹还是江南知府呢！你们二人不愿来也行，那就让这个蛮夷来陪陪我们。堂堂正三品理司，居然收一个蛮夷女子，穿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丢尽我大明的面子！”
醉酒书生声音奇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秦决看了一眼台上，皇太后站在中间，朱缈烟和李开才站在她两边，三人都没说什么。
但在场的书生才子都对秦决耻笑鄙薄，只有少数几个身正清明，不愿同流合污的人远离人群，站在角落中。
他清楚这是李开才找茬，不仅是让他丢面子那么简单。
虽然这是东林党举办的诗会，但名头不小，若是被人知道他秦决在诗会上被人耻笑羞辱，以后在朝堂上就混不下去了。
可若是动手，他李开才和皇太后肯定拉偏架，以醉酒之名来劝说秦决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他能怎么办？不忍，对手可是东林党头子李开才，大明皇太后，皇上都敬让三分的人物。
如果和我想的一样，自从我登上龙船我就输了。
那几名书生本想动手，可想到对手是秦决，正三品理司，阉党的人，就压下了色胆。
“你们不许欺负姐姐！”公孙梦指着他们大叫。
而秦决则一直盯着朱缈烟，她也看到了秦决。女孩向前一步准备去劝阻，但皇太后却拉住她的手腕。
“烟儿，不要妄动！”皇太后笑道：“我也是为了你，他秦决若心一直在一群低贱女子身上，你嫁给他又该如何以正主自居？要记住，你是公主，是我孙女，是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是以后秦决家里的女主人，她们只不过是一群妾而已。”
朱缈烟停下脚步在内心思索，她认为自己终究是妻，是唯一陪伴秦决一生的人，不必为她们出手。
这就是思想的困局，她也是格局和思想的囚徒。
秦决很失望，后果也很严重，至于多严重，他自己都不敢去想象。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们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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