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杀河神（上）
天气晴朗，风若游丝。
路过桂树林，苏木来到村头，抬头便见茶寮冒着悠悠青烟，店小二洛霄正站在茶壶调整炉火。
此时行人不多，毕竟已经到了农忙的时候，人们早已开始劳作，捕鱼或是在耕作。
茶寮中仅有一人在闷头饮茶，倒是十分清净。
苏木走上前去，对洛霄一拜，将一文钱交到对方手中，心中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洛霄咧嘴一笑，显的牙口白净非常，慌忙道谢，称赞苏木是有大义之人。
苏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为了饱腹赊账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老脸一红，不想在此逗留，心中只想着如何杀了那只黑水螃蟹，瞬间愁上眉间。
“客官，我看你眉宇紧皱，是否……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洛霄开口问道，“如公子不嫌，我正有一个好去处。”
洛霄认为，苏木定是遇到难言之隐，或许是家道中落，缺少银两。他的眼神变得炽热了起来，正想与苏木分享，却被人生生打断。
“那叫杀气！”
说话者是个女子，她抬起头来，看起来年纪不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苏木心中一惊，也不管店小二的言语，只叹此人竟可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他这才留意到对方的装扮。
她身袭一身青色衣衫，细眉雪肤，一双桃花眼明眸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磨牙小食，却并未食用，想必是哪家大户的千金。
只是这人言语之间有些太过耿直，令苏木不喜。
洛霄似乎留意到苏木心中不悦，慌忙扯开话题，打了个岔子。
苏木却不想久留，也不想理会这个女子，只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心里便开始推演着报仇之事。
忽然，茶寮前方传来嘈杂声，苏木循声望去，只见一行人行脚匆忙，转眼便到了茶寮。
那人向洛霄讨了碗白水，便转身赶路去了，临行前，他告诉茶寮几人近期不要进山。
苏木问及缘故，那人头也不回答道：“山神庙遭袭，神像破碎，僧人被杀，恐有妖邪作祟！”
听到这里，苏木心中发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细细回想，应该没有人知道是他的经历。若是有人知晓，那他真的是百口莫辩，解释不清了。
于是他苦笑道：“何来山神，小妖而已！”
他抬脚正欲离去，却不曾想背后传来女人的言语：“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苏木心中不悦，余光看向青衣女子，杀气腾腾。
女子却是容颜大悦，杏眼一挑，任性至极。
苏木抬头看天，感觉已耽误了不少时辰，于是脚步匆匆，杀向黑水河畔。
却不知那女子忽然起身，放下碎银便远远跟了上去。
黑水河，发源于望江山，从山上奔流而下，绕过兰木镇。
当兰木镇还是小渔村时，这里的河道宽阔，河水清如明镜，河底的泥沙粒粒可数。
河中盛产沙石美玉，也有旋龟盘踞于此，养活了兰木镇的世代居民。
直到有一天，河水漆黑，浪涛齐天。
一个自称黑水河神的庞然大物降临，要兰木镇月月开坛祭祀，他才保当地风调雨顺。
祖辈们抗争过，但没人能受得了连年大旱，抗争也就草草收场。
自此，兰木镇便有了祭祀河神的传统，之后，倒也算是风调雨顺，鱼美虾肥。
苏木消化着记忆，看着黑色的河水，想到那日阿姐被五花大绑的情形。
他只身飞跃，瞬间没入黑水河中，惊得后面的女子惊叫连连。
“不就说你两句，至于以死明志么？”
那女子双手掐诀，但见青光乍现，包裹着女子飘入奔腾的黑水中。
河神殿！
苏木安静的伏在门外角落，看到两对虾兵蟹将在门口把手。
这河神殿并不雄伟，看起来更像是由诺大的骨架做梁，水草做顶的滑稽建筑。若是在地面上，定是经不起一阵大风。
苏木并不着急动手，而是藏身在水草之间，准备绕着河神殿转了一圈。
既然此殿很小，那总归会有薄弱之处，那便是苏木动手的地方。
他正欲离去，却听到这两对虾兵蟹将闲聊内容，心中当下一窒，安静听了起来。
“你说，大王此去，是否还会多带几个黄花闺女回来？”
“去去去，你，你，你就知道那黄，黄花闺女，大，大大，大王此去去办正经事。”
“听说大王昨日刚收的手下被兰木镇的人给抓了。”
“大，大大大，大胆刁民！他，他们敢？”
“若不是大王神功待成，要那些刁民作甚。”
“不，不，不过……”
“不过也快了，今夜大王只需再带会十个黄花闺女，神功即成，便杀得兰木镇祭练神功。”
苏木当下骇然，没想到风平浪静之下，尽然是暗流涌动，而兰木镇即将面临此难。
他有些矛盾，从小吃了百家饭，穿的百家衣，脑海中尽是乡亲慈祥的面孔；
但那日阿姐落难，他们又沉默不语，有些人还替苏木高兴，有人帮忙着张灯结彩。
“原来你不是跳河明志！”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木回头一看，正式那青衣少女。
此时，正包在青色的柔光之中，款款向苏木飘来。
苏木慌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但为时已晚。
“谁在那里！”
两对虾兵蟹将警觉了起来，举着刀叉便向苏木快速游来。
苏木不想恋战，飞身向后方游去，却见那青衣少女高声大喝，祭出数道绿芒，与那虾兵蟹将战做一团。
少女双拳难敌四手，又在这河水之中，自然是逐渐招架不住。
苏木心思一横，回头加入战斗。
局势瞬间变化，当苏木发现那些刀叉伤不得自己半分时，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主动放弃防御，以锁妖塔杀得虾兵蟹将片甲不留。
不等那些虾兵叫喊增员，便死在苏木与那青衣少女手下。
苏木见此处防守空虚，便径直深入河神殿，不管少女在身后如何叫唤。
河神殿中，空空如也，像是所有鱼虾精怪搬离此地，另住他处。
苏木觉得蹊跷，他再三找寻，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心中很是后悔：“早知道只有四只小虾小螃蟹，应该留个活口。”
在苏木沉吟之际，那绿衣少女气势汹汹而来：“我喊你，你为何不理我！”
苏木心烦道：“我来救人，你莫坏我大事。”
青衣少女倒也不生气，而是嘲笑道：“调虎离山都不懂，怕是你想找的人，已经摸到你家门去了！”
说话间，苏木听到一声巨响，便见那鱼骨的河神殿剧烈颤动，不时便生出血肉。
“不好，中计了！”
苏木飞身逃离，却见那殿门突然生出两排锯齿，锯齿随即上下合并。
两人被困在鱼腹之中，而那条大鱼，便晃晃悠悠将自己埋入沙中，原本的河神殿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那条大鱼沉入河水中后，却见身后又有几十只大鱼从河沙中凸起，随后挪了挪坑位，便再次深入河沙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