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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主教之赐

第六章主教之赐

理论上讲,半非凡者的序列已经固定,哪怕是吞服相邻序列的魔药,失控的概率也很大,不相邻的魔药成功率更是连5%都没有。

但序列9魔药终究没有那么危险,半非凡者也仅仅是有一些遗传来的非凡灵性,两者冲突没有那么厉害,而且还有一定概率仅仅是半疯。

更何况即使是死掉,罪不及家人,而且根据教典,为了提升力量,充分利用非凡材料而冒极大风险服食魔药的行为,能够取悦父神,此类信徒,死后是可以进入神国的。

切尔森立刻就下定了决定,于是用疯狂的挣扎和眼神向黑衣人示意。

皮靴松开,“谢大人,我喝”,切尔森口齿不清,满嘴血沫。

“Pia—ji”一声,血色手套落地,跟地板上切尔森的血迹混成一副浓郁的油画。

在令人战栗的死亡危机前,切尔森突然不再感到恐惧,反而一阵释然,想要放声大笑,想要嘲笑命运。

不就是死者残留的精神污染吗?不就是非凡特性相互排斥吗?不就是扭曲和死亡吗?这一切的一切,比像这样麻木而痛苦的活着,更可怕吗?

切尔森拾起魔药,踉跄的起身,张开嘴,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别了,这苦难、绝望又短暂的一生。

痛痛痛。

魔药刚开始在胃中溶解,改造起切尔森的每一处身体构造,他惨呼一声,跌倒在地,抱起头剧烈的翻滚起来。

仿佛有一千根刺扎在每一处神经,又好像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里,都有偷窃者的残余灵性在和律师魔药交战,切尔森的星灵体,以太体,精神体像是被活活抽了出来,却又和**一起同步遭受这剧烈的痛楚,更可怕的是大脑,仿佛被扔进沸腾的铁水,又像是被搁在铁砧上被反复敲打,脑中凌乱的画面与不可理解的文字交替出现,画面是一个面孔模糊的男人走进舱门,与母亲饮酒谈笑,文字是从未接触过的法律条文,没有任何条理的断句,甚至前一个单词的后半部分和后一个单词的前半部分粘连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消退,画面也不再显现,而不断滚动的文字则化成了较轻音量的呓语,在耳边不断回荡。

切尔森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微微调整了姿势,匍匐起来。

“有点意思,竟然挺过去了,”黑衣人语气有点微妙,“你可以宣誓效忠了。”

切尔森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怕一张嘴就是“当防卫张三应判何”之类莫名其妙的句子,于是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膝盖着地,一步步往黑衣人面前挪动,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襟,在地板上拖出几道暗红的痕迹。

终于挪到了黑衣人面前,切尔森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把头凑过去,虔诚的亲吻起黑色皮鞋的脚尖。

混着唾液的红色液体从切尔森的嘴角淌出,污染了名贵的皮靴,然而其主人却不以为忤,仿佛以这种形式表达着认可。

“抬起头来,重新认识一下,”黑衣人稍微低头,“我叫于连,这艘船上的随军主教。”

切尔森鼓起勇气看向主教,发现他的面具与秘偶的,虽形制一样,却用黑白油彩勾勒出一个滑稽又诡异的小丑笑脸。

强烈的震惊甚至压过了呓语,切尔森低下头,心中只剩下狂喜和不可置信。

混沌教派的总部设在旗舰“黑皇帝”号上,首领的称呼只是“大主教”,毕竟一个序列3自称教皇多少有些僭越,

而能被称为主教的,只有掌控一级战舰上的教堂,或者各个二级舰船上礼拜堂的主事者。

而“弑序亲王”等三艘一级舰船上分教区的首领,常被尊称为枢机主教,在宗教领域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管只有序列4或者序列5,但权势滔天,多少人想巴结都没有门路。

尽管没有点明,但切尔森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弑序亲王”号上的宗教一把手,因为它恰好就是那个没有半神坐镇的教区。

“来登个记吧,”主教的面具下似有笑意,但没有动作,一个秘偶上前一步,从宽大的长袍下抽出一柄刑具。

这是一把烙铁,顶端阳刻着诸多隐秘符号构成的无瞳之眼,整体形制为圆形但一定程度上顺时针扭曲,这是混沌教廷的标志。

“唉,差点弄错了,很多年没见过你这种人了”。听这语气切尔森甚至感觉面具下的那副面孔有些嬉皮笑脸,主教摆了摆手,秘偶把刑具收了回去,又抽出另一把烙铁,上面刻着凌乱线条构成的,没有中心的漩涡。

切尔森没有见过这个符号。

“这可是神选者才有的印记,教团武装里大部分蠢货是没资格用的”。

“审讯者”秘偶灵性灌注,烙铁瞬间变得通红,秘偶上前一步,抓起切尔森的头发,把烙铁死死的按在他额头上!

剧烈的灼痛让切尔森浑身肌肉绷紧,但他把牙关咬碎,愣是一言不发。

“不错,你那可怜的工作不用去了,明早来审判庭见我。”说罢,主教摆了摆手,“灵性之墙”瞬间撤去,连带着似乎占卜的痕迹也被抹除。

在这艘船上,可能也没有比这位主教更懂占卜了。

一行四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切尔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浑浑噩噩的,只记得自己踉踉跄跄走在市场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迹,呓语仍未消退,大量不明所以的法律术语和案例在脑中盘旋。

拉开舱门,弟弟妹妹已经去上学了,只有母亲在家,一脸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切尔森。

“天哪切尔森,你是工作时受了伤吗?”

“工作,哦,工作,对,我找到了新工作,能养活一家人了。”切尔森喃喃自语,一头栽倒在床铺中。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母亲提来水桶,一边抽泣一边给他擦拭身体。

仿佛又过去了很久,弟弟妹妹回到家,一家人在担惊受怕中将他略微扶起,喂了些泡软的面包和水,然后又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被尿憋醒,弟弟妹妹又已不在,头疼和呓语仍在继续。切尔森摸索着去公共卫生间解决了个人问题,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

“几点了?”他问母亲。白天走廊里有钟声报时。

“十点过了,昨天我让谢里夫去买了面包”。母亲为他准备好了食水。

胃酸分泌,饥饿涌上心头,切尔森狼吞虎咽的吃下大半袋面包,终于感觉理智和气力恢复了一些。

抹了抹嘴,切尔森没打招呼就向屋外走去。

“你去哪切尔森,”母亲焦急的喊道:“今天别去工作了,养好身体”。

“新工作,我,去报到。”切尔森口齿不清的吐出这几个单词。

他似乎失去了一些人类应有的感受与共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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