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院试开考

“我的答案是猴，杀鸡儆猴的猴。”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掌柜手中的灯笼，白衣少年也不例外。如果眼神能够有威胁的话，掌柜和手中的灯笼恐怕已经被眼神撕成碎片了。

掌柜将纸张打开，朱红色的猴字跃然于白纸之上。

“小公子，这支中山狼毫笔就是您的了。”掌柜从柜台后的货架上拿下一方檀木盒子打开，里面静躺着一支毛笔。

笔头上箍着灰白色的狼毫，整体呈椭圆形，看上去倒是像一杆红缨枪，笔是一个文人的武器。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还在问着最后一题的事，宋守郁烦不胜烦，拿过装着笔的木盒就落荒而逃。

二月十八，春分，宜斋醮，忌嫁娶。

窗外的天还没有亮，黎明前最后的时刻是最黑最冷的。客栈内往日还在熟睡的学子们此刻都收拾一新，带好自己考试要用的东西出门了。

是飞蛾扑火，还是鱼跃龙门。这是决定他们往后命运开始的一天。炎国今年的院试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走在路上三三两两的学子们，或是揣揣不安，或是踌躇满志。千人千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宋守郁在此刻也出了门，今日的他穿上了离家时母亲给他新买的衣袍，长长的头发挽了个发髻固定在头上。

宋守郁随着人流前往院试考点，考点是府学旁边的一座大院，考试期间考院门口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棚子，以供考生排队侯检。棚子与考院的连接处有一辕门，辕门上挂着“司晨府考院”的牌匾，考院的北门为正门，又叫“龙门”，考生们一个接一个陆续走过“龙门”又有鱼跃龙门之意。

卯时六刻一到，有官差敲响啰声，应试的学子们应声而入。

辕门下有五队官差坐镇，在此检查学子们的准考号牌和随身携带的行李，检查的很仔细怕有夹带作弊的，以免日后查处到要被追责。

队伍前方有不少学子所带的东西不合格，所幸没有查到夹带小抄的，不合格的东西堆放在辕门旁，人也就被放进去了。

科举制度在炎国沿袭了这么多年，对作弊行为的惩罚是非常严重的。没一会功夫就轮到宋守郁了，抬起双臂，检查的官差在他身上一阵摸索，随身携带的笔墨等考试用品也是翻来覆去的检查，没有夹带和不合格的东西，自然是迅速放行。

穿过龙门就进了考院的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北广场，供考生在此等候喊名点卯。再北边有三间大厅，中间为过道，考官坐西边的大厅面东点名。再往北有很多简易的隔断小石屋，正是考生作答的号舍。

天色渐亮的时候，身穿官袍的知府大人到了，等候的学子们骚动了起来，让现场维护秩序的衙役有些吃力。

人太多，站在中间的宋守郁年少个子矮，愣是没有看清楚知府大人长什么模样。

通过周围人的交流，宋守郁知道知府大人大体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和关于本次院试的相关事宜。

再之后，知府离场，官员们就开始喊名点卯了，再由几位差人大声复述知府的话，保证能让所有学子都听到。

过了许久宋守郁才听到自己的名字，跟随着一起被叫到名字的几个人一起往里走。

宋守郁随着几人走进了中庭大堂，几人一起向着堂内貌似考官的人拱手行礼。

“曹家村人曹寒山，由廪生孟建群做保。”同行的几人中有一人向前，接过一份考卷高声唱保。

然后宋守郁就听到堂内传来了声音，

“廪生孟建群做保。”寻着声，宋守郁看到了堂内一角坐着的一些人，楚夫子赫然也坐在人群中。

听到堂内之人的确认后，作为主考官的学政大人点头示意，然后有一小吏引着曹寒山去了考场应试。

宋守郁在同行的几人中最后一个唱保，待楚夫子应保后，宋守郁就被小吏领着去了考场。

宋守郁手中的卷封上有座位号，乙卯，是按照天干地支所排列的。跟着小吏寻到自己的座位，宋守郁坐在座位上，将笔砚一一摆好，然后铺开试卷。

号舍的面积只有半方，其内十分的简易，一块可以翻动的木板做为桌子也当成门与外隔开，上面挂着一个小铃铛，墙角砌出的凸出部分就是椅子。

院试共分做三场考试，第一场考五经正义，时长为一天。五经正义的考试主要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学政根据五经正义中的内容出题，考生切题写一篇八股文。第二部分的考试内容则是考五经正义的默写，考题会指定段落，考生默写之后将自己对该段落的理解写下即可。

静坐两三刻的时间之后，大概是所有考生都已验明正身进场了，一声啰声后，考院的大门应声关上。只见数位衙役提着牌灯巡行场内，有两位官吏合力高举着一个大木板巡回展示，正是本场考试的试题。

看到官吏举着的试题，准备了一年的宋守郁更加胸有成竹。第一部分的题不难，而且是宋守郁平时在楚夫子指导下破过的题；第二部分的默写部分对于宋守郁来说更是手拿把掐，十指捻田螺。

考试的一天时间里可以休息三次，有小吏会送来饭菜和清水，虽然是荤素搭配，但是口味却差远了，总之能保证考生不会饿肚子。

在考试期间，宋守郁如厕了一次，需要拉动桌子旁挂着的铃铛，向巡场考官请示被应允后才可以去，每次都有专门的小吏跟着，不管是大号还是小号，小吏都是寸步不离的，也不嫌熏的慌。

黄昏时分，陆续有人交卷，宋守郁将自己的试卷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和错误后，拉响了桌边的小铃铛。有官吏过来询问，得知要交卷后便又有两人提着东西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用白纸将试卷上的籍贯姓名等个人信息糊住，另一人将卷曲好的试卷收入一个匣子内。二人收完卷子后就离开了，巡场的考官示意小吏可以领着宋守郁离场了。

轻声走出考场大门，外面的太阳已经即将隐下山头了，周边的浮云如血般凝固，远山遥遥，翠翠叠叠。此刻夕阳正是浓郁风华之时，深浅不一的绚丽颜色铺陈于延伸而来的天际，如一副色彩斑斓的山水画，行云流水的恣意挥洒，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