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凛冬（11）力量的代价

布伦斯特是个易怒的年轻人，他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向肖侃连续拔刀两次，威胁着要与他决斗。

布伦斯特又是个顾大局的年轻‘先知’。

所以肖侃才能看到在一次一次愤怒之后选择妥协的削瘦身影，其中深藏的无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有真当二人告别的时候，肖侃看着夹在两名高大卫兵中间的小一号的布伦斯特，肖侃才想起，原来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巫师’啊！

在冰岛，‘巫者’天生就带有体弱的特征。

他们的身体不同于常人，他们常年与病魔和寒冷作搏斗，等到接受降神之后，又得被体内的元素力折磨。

成为一名拥有神力的巫师可能并非一件幸事，相反，一路充满了苦难。

所以在苦难中，才会产生像皮扬斯克·马克沁林那样的阴险，畸形的家伙吧？

皮扬斯克·马克沁林统治又或者说庇佑了克林谷村五十七年之久，其中克服的困难，纷繁复杂，难以言说，首先，肖侃就不明白他是如何避免元素力对身体的侵蚀而随意使用巫术的，而且，他使用的那些巫术似乎还十分强劲。

弄懂这点成为肖侃询问布伦斯特的第二个问题，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他能够不受灼烧疼痛的影响是因为恶魔剥离了他的痛觉碎片，那么皮扬斯克呢，还有布伦斯特，神庙诸巫，他们又靠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肖侃来说太重要了，可以说在被恶魔诅咒之前，他唯一渴望的就是能够获得一个完整的巫术修炼传承，为此，他才不惜代价的与皮扬斯克合作，不惜代价的要套取布伦斯特的知识。

对于肖侃的这个问题，布伦斯特自然也给出了解释：“前面我提到，人类掌握的元素力是有极限的，一旦超过那个界限，便有可能迷失，陷入自我毁灭，那么如何将自身拥有的元素力掌控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就成为历代‘巫师’们一直研究的方向。”

“最早使用的方法也最为原始，就是毒术。”

“毒术？”

“对，冰岛的深山之中存在许多暗生物和猛兽，他们生存在阴暗的地下，天生就是毒物，我们的祖先经过千百次的试错，终于在一位天资卓越的先知的带领下取得了一种不致死巫师的毒液。”

“这种毒液可以有效损伤我们的部分器官，使之可以在毁坏的情况下依旧被神明降下的力量所灌输，这样我们在使用力量的时候就可以避免部分疼痛。”

毒液么。。。不知为何，肖侃突然想起皮扬斯克那干皱的老脸和枯萎的眼皮以及驼起来像是山峰的背脊，那些，难道就是掌握‘巫术’的代价么？

布伦斯特继续说道：“时代在不断发展，三百多年前，我们发现了更加有效的方式，麻痹法。”

“用特殊药物制成的草药可以暂时麻痹我们需要使用元素力量的器官，这样使我们在战斗中感受不到凝聚元素力量的疼痛。”

“那如果凝聚元素力量的地方是在胸膛，大脑，等关键地方呢？”

“那你就是废物。”布伦斯特毫不留情的贬斥道，他又继续道，“所以，选拔合格的‘巫师’和‘先知’也成为一项重要的事情。”

“两百年前，神庙的诸位巫圣则研究出了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法术，抑制术。”

“抑制术，顾名思义，通过其他法术来抑制你体内本有的元素，这就涉及到各种元素的相互克制，比方说水克火，

所以就可以用水抑制术来压制你使用火元素时所产生的非必要疼痛。

“当然，一些必要的折磨和疼痛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要彻底杜绝使用巫术时的痛苦是不可能的，我们人类巫师经过上千年的努力也不过将这种痛苦减轻了一些而已。”

“然而，这不正是我们‘巫者’所应承担的苦难吗？我们本是人，是神明垂怜我们的弱小，才降下本不该属于我们的力量，在掌握力量之前有所付出，才能有所承受。”

他说完，便不再说话，一声不吭的看着肖侃，似乎是想观察肖侃的失态，看他在听到如此巨量的信息之后会多么的震惊。

肖侃确实很震惊。

他原以为，掌握元素力量的‘巫者’会被元素力所折磨只是一部分人的现象，现在看来，似乎全冰岛的‘巫师’都被这个问题所困扰，然而，他们唯一解决的方式竟然是靠‘自残’。

毒术，麻痹术，抑制术。

听上去很好，其实每种方法都会摧残巫师自身的器官，而前两种方法如果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威胁到巫师的生命。

到这里肖侃才彻底明白，什么叫‘人类掌握的神力是有极限的’，什么叫‘拥有过多的力量会导致自我毁灭’。

人类无法承受这种力量，拼命的攫取的一点也仅是靠自残，巫师，这个守护冰岛人类千年的职业，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危险万分。

和布伦斯特告别之后，肖侃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说人类的元素力并非一开始就属于人类，而是神明赐予的，那么为什么自己能够通过恶魔的诅咒来规避伤痛，从而加强自身的元素力？

恶魔与神明能同时对元素力产生关系，那么恶魔与神明之间，又是是一种什么关系？

在自己穿越之前的世界，恶魔与神明通常被用来形容两个完全相反的事物，一个是黑暗，一个是光明，一个代表邪恶，一个代表正义，但在肖侃自幼接受科学教育，在他的非神论概念里，世界只存在是非，并不存在正邪，他对冰岛的恶魔与神灵也没有丝毫敬畏感，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被恶魔剥离了‘恐惧’。

所以肖侃便自然而然的想到，既然恶魔与神明都能对元素力产生反应，自己能不能利用恶魔预备神明相反的特性，在两者之间寻找一个突破口，一个平衡点？

一个只属于人类的突破口，一个游走于神明与恶魔之间的平衡点，肖侃将站在这个点上，获得更加强大的元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