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天
陈期从梦中醒来,挣扎着从床铺上爬了下来。
下个床都这么费力,我真是服了。
陈期喘着粗气,想到。
他整理了一番着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皱起来的眉头,想把它抚平,然后对着镜子认真的呲着牙笑了笑,直到他觉得很自然,待满意后,他才打开通讯器,订了一张去隔壁区的车票。
“我要结婚了。”陈期关掉订票软件的时候,屏幕上面弹了一条消息。
“有所耳闻,新婚快乐。”
陈期看着手机删了又删改了又改,最后把一大段话全都删掉,留了这么八个字。
回复完,陈期就在通讯器设置里把这个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关闭,随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了口袋再把口袋拉链拉上一气呵成,好像生怕手机掉出来露出屏幕。
然后他接着对镜子练习笑,只不过不像刚才,这次怎么笑怎么难看。最后,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翻了个白眼,带了根儿拐杖,背了个包,就动身出发。
最讨厌和平分手没由头就删不干净的前任,可以让临终前的人心情更糟糕。
动车头等舱,陈期旁边过道的另一边是个老太太。
“小伙子,多大啦?做什么的啊?有对象没有啊?你去哪啊?我家闺女和你也差不多大。”老太太隔着过道问陈期。
陈期笑着说道:“啊,应该不是吧,我今年五十七了。”
“怎么可能,你看着也就十几二十来岁啊!”
“可能是因为我不结婚,也没要孩子,所以没有车贷房贷吧,压力不大心态很好自然而然就显得年轻了。
我买这种头等舱也根本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我还给自己请了两个保姆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到了这个年纪,每天享受就行了,你说是吧。”陈期微笑着看了看旁边的老太太,说道。
“啊……哈哈,是啊。”老太太干巴巴的回复了一句,然后在旅途中再也没有对陈期说过一句话。
到站时,陈期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下了车,老太太看到这一幕,瞳孔巨震,内心对陈期说谎的怀疑也转变成了对自己人生的怀疑。
陈期上了自己预定好的专车,前往了此行的目的地----晨曦孤儿院。
“小期回来啦,你离开院里后好像还是第一次回来。”院长看着陈期,笑了笑。
“诶,赵爷爷,我来看看他们,顺便,跟您谈点事。”陈期笑了起来,很自然。
“陈期哥哥,你走了好久喔,你带什么礼物过来没有呀?”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跑到陈期旁边。
“带了,都留着以后慢慢给你们呢,一会儿再陪你们玩,我跟赵爷爷单独说会儿话哦。”陈期也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
院长办公室里,陈期拿出两张卡。
“赵爷爷,这里面有一百万整,一部分给院里装修一下吧,有些设施太老化了,其余的主要給孩子们上学用,别给太多,够用就行,我一会儿发您一张表,按上面的标准来就成。”陈期指着一张卡说道。
“还有这张,这卡里有二十万,给您的,这么多年也辛苦了,您也没有子女,就当我给你的养老钱吧。
对了,我一会儿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先走了,您给孩子们说一声啊,下次来我和他们玩。”
陈期没等赵院长说话,就笑着绕开孩子们,从孤儿院的后门走了出去。
待离开已经挺远,到了附近一个小巷的深处,
陈期像是卡顿的机器一样,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哈啊……哈啊。”陈期整张脸皱在了一起,他用手捂着胸口,全身关节都在不自然的扭动。
但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发出声响被人看到就很不得体。
陈期缓慢的摆正自己的身子,待从扭曲的样子变成平躺在地后,他奋力取出通讯器,给院长发了一份关于资助的文件,随后心满意足的昏迷了。
………………………………
一道光将陈期照醒——是通讯器屏幕。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陈期勉力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灰尘,发现手机又亮起了光。
陈期看向手机,是第三副卡,已经是第四通相同号码来的电话了,他斟酌一番,接起了电话。
“喂?是张先生吗?”
“嗯,我是张浩,你好?”陈期带着疑问的口气回道。
“我们这边准备进行一套关于死症的实验,根据上次您给我们机构提供的资料,应该已经离死亡期限不远了,我这里是想问您是否有参加这项实验的意愿,可能有机会治好死症。”电话里的声音礼貌的说道。
陈期却从里面听出来一股轻松的语气,似乎不怀疑陈期的选择。
陈期很了解这种机构,一般就是找个进行实验的由头,叫患者签署免责协议,随后摘除患者还算有用的器官进行售卖。
大部分患者在死亡之前都不会放过任何的救命稻草,更何况,还不要钱,呵呵。
如果是一个星期以前,陈期会说“哈哈,不用了。”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陈期会说“谢谢,不用了。”但是现在……
“喂?喂?张先生?还在吗?”电话里又传来声音。
“嗯嗯,刚才在考虑,这样吧,我把我现在的定位发给你们,你们过来接我吧。”
“好的,你就发到现在的这个号码上就行,我们可以时刻保持通讯。”
陈期将定位发了过去。
“哦?很巧啊,我现在也在金银区。你可以稍等一阵,我一会儿就过去。”
“大概要多久呢?我……”
陈期本想说自己明天就回家了,在中和区,要不要明天再发定位。
随即又想到,可能根本活不到明天,自己的拖延症让自己连交代后事这种事情都要拖到死亡期限的前两天来办,虽然就是捐个钱,走个过场。
陈期想到这里不自觉笑了笑。
“没有事的,其实不论你在联邦的哪个地方,我们都有人专门运输,只不过恰好我在金银区而已。请随时保持通话,我一会儿就到。”
“好的,那我在这里等你。”陈期说完,将手机静音,走到路边,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约摸着一个小时后,一辆改装过的货车赶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两个人抬着担架就跑了过来。
“是张浩先生对吗?”其中一人问道。
“是的,不用担架,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
“张浩先生的毅力还真是不错。”其中一人笑着对陈期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开始与旁边的人开起了玩笑。
上了车,陈期看着后面货箱里的背靠着自己的医生以及器官运输容器,直接哈哈笑出了声来。
“期哥?”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