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觉醒

“不知道该想什么。人生最后一点有意识的时光好像也要被自己浪费掉。”

已经彻底没有力气动弹的陈期在迷茫中想到。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陈期倒是觉得十分清醒，身上的疼痛感虽然还是一浪接着一浪，但已经完全可以接受，也许对死症患者而言，死本身就是个解脱。

“还是想想吧，想想自己的一生。因为没有被父母怎么照料过，小时候就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世界给自己的反馈好像也不差，合适的身高，合适的智力，合适的天赋，以及合适的交际能力，加上继承的一大笔遗产，让小时候的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这种想法又因为什么改变过吗？

死症？对一个认为自己是世界主角的少年而言，死症绝对不算什么，可能反而会让这个中二病少年更确信自己是个主角。

所有遇到的困难自己也从来没逃避，在面对死亡的最后一刻也是开心的在孤儿院里交代好了一切，只不过没有遗言，这倒也无伤大雅。

所以好像自己的这种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啊，死在这里好像就是我的命运，虽然我不是很认命，但好像没有办法改变。姜残刚才也说了有人预言到自己会在这里出现……”

等等，为什么想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死掉，想到这里，陈期突然有些发懵，这思考的时间感觉都有几分钟了，难道心脏被戳破的人能活这么久？

身体好些还更舒服了？只不过不能动弹，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涌入自己的身体，当然，与此同时一直从体内向外喷射的血也没停。

至少更舒服了，不过不能动弹的感觉，就像鬼压床？陈期记得一招对付鬼压床的绝技，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根手指上，用力的动一下，然后整个身体就能动力。

要不试试？陈期这个念头一经升起，就再也没有消停。

于是他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动弹了一下右臂，把它举向空中。

右肩也有刚才被姜残戳穿的洞，陈期明显感觉到随着这一用力，全身各处的伤口都加剧崩裂了，伴随而来的就是全身像个花洒，四处洒血。

不过这有点不合理啊，人类真的能有这么多血吗？没了心脏，血压还能这么高？

陈期没有过分计较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只感觉，举起了手，真爽。

他看着自己举起的手臂，就好像赢了一场比赛，动起来了，死的话也算死前最后的胜利。

他比了个“耶”，然后手就无力的砸到了雪地里，这是真的再没力气维持了。

如果猜的没错。

这种奇怪的情况应该就是死症最后的觉醒了吧。

只不过不知道涌进自己体内的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觉醒要持续多久，如果要持续到傍晚以后，等到姜残回来，估计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陈期咬了咬牙，想着一会儿再尝试着爬走，只不过一路流血，好像也无法掩盖自己离开的路径。

所以，爬进河里？这和自杀好像也没有区别。

陈期突然感觉自己的体内一阵阵空虚，他感到了强烈无比的饥饿感，那是此生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饥饿感。与这种饥饿感相比，在雪地里要饿死的感觉就像是早餐没吃一样。

力量也随着这种饥饿感涌进了陈期的身体，但是好像随时会饿死，他开始大口的吃着雪，

试图以此来让自己有饱腹感。

在这种饥饿感面前，所有的人性都好像要被泯灭，陈期的脑海里充斥着“吃！吃！！吃！！！”

陈期很想大声嚎叫，他被长枪打断的骨骼也在迅速的复原，但与之而来的代价就是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

不知不觉间，陈期站了起来。

他的本能好像还在疯狂的咆哮着“吃！”

陈期低头看了看自己消瘦的手臂，都觉得它是无比的美味。

“就吃一口，不会有事的。”本能告诉他。

陈期没有动作，他甚至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因为寒冷的天气和赶路出的汗，之前他的头发已经分成了一缕缕，结了冰。

但随着他的觉醒，全身都在散发热气，头发也解冻了。

陈期用力的哈了一口气，看着空气中弥漫的烟雾，笑了笑。

像烟圈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吃掉我自己，那真是对不起我这一路的痛苦，甚至对不起一只小松鼠。

陈期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动，他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因为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你还活着！？”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姜残的惊讶声伴随着马蹄声一起传来。

随后他又自语道：“我就知道，老东西说过第一次杀人，一定会有恶心和难受的感觉，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原来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根本没死。”

“不过都是一样，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一千次一万次。”姜残手提长枪，下了马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而他身后的啸雪，不知为何却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怕吗？或者你根本就是个哑巴。”姜残靠近陈期，突然疑惑的问道。

陈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姜残手里的枪。

“看来真是个哑巴，亏我还以为你多有胆色。”姜残失望的说道，更近陈期一步，舞动起长枪，刺向陈期。

陈期看着长枪，只觉得可笑，他一手抓住长枪，把姜残甩到了一边。

“怎么会？你之前是装的？”姜残长枪脱手，显然有些惊讶，但他没有惊恐，仿佛他天生就没有恐惧这种情绪。

陈期不发一言，一枪刺向了姜残的胸口。

“看你年岁也不大，怎么会比我强？我跟着老东西习练枪术十七年，应该没有敌手才对。”姜残强行扭开致命的一击，他看着腹部靠右的枪洞，一边用手捂着，一边不解的说道。

“就算你是老东西说的，从他杀人埋人的坑里爬出来的怪物，也不应该能赢我。就算你们这些贱皮子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也赢不了我！”姜残恨恨的说道。

陈期只是一枪一枪的捅着，看着姜残身上的血洞，强行克制着自己的进食**。

不是陈期不想快速杀了姜残。只不过这家伙的意识和本能反应真的了得。

每每陈期想刺进他的要害时，就会被他莫名其妙的躲开。

但这并不能阻止姜残的死亡，充其量也就是从断头变成凌迟而已。

终于，姜残倒下了，他不甘心的看着陈期，始终带着恨意看着陈期。

陈期很不解，这家伙杀人之前就完全没有做好杀人的觉悟吗？

之前感受到了危机始终不敢向前的啸雪看到主人到底，此刻却是嘶鸣一声，冲了过来。

陈期右手一伸，手掌直接没入它的脖颈。

姜残的眼神瞬间变化，他好像终于有了点人性，悲伤痛苦的表情也出现在他的脸上。

“啊！”他嚎叫着。

陈期没有理会，也没着急处理马的尸体，只是看着还没咽气的姜残。

过了一会儿，陈期突然发现姜残四处喷血的身体开始冒气，伤口开始快速的复原，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以及这家伙狂喜的表情，陈期不自觉笑了起来，然后一脚踏碎了姜残的脑袋。

他看着姜残的尸体，说了与姜残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耳东陈，月字旁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