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帷幕下的接触

稍微思考了一下，王生就决定把交易内容跟影皇坦白，当然他隐瞒了王璇的那部分内容，也没有把他恢复的那段记忆说出来。

听完王生的交代，影皇似乎是点了点头，眼中的绿光也逐渐消散，房间里也再次恢复完全的黑暗。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听起来取出那样东西对你应该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你似乎还打算再思考一个星期的样子。你有什么顾虑呢？”

王生发现在黑暗中自己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是别的感觉都变得比平常更敏锐了，甚至包括直觉。比如现在，他的直觉就告诉他，影皇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影皇他刚才说的话的关键之处。王生知道自己如果说谎一定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的，面对影皇这样的人，他不敢说谎。所以他选择沉默。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影皇叹了口气，他的眼睛又开始发出柔和的绿光，这次的光比上次要更亮，已经让王生可以模糊地看到影皇的脸了。他双手撑住下巴，接着说道：“好吧，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希望你能回答我。”

王生感觉到了影皇释放的很明显的善意，他觉得自己应该适当的回答影皇的下一个问题，但是直觉让他也抓到了一些东西，他向影皇问道：“那如果我下一个问题也不能回答你，你会怎么样？”

说实话这其实已经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思了，但是影皇看起来确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一个小学生。

影皇听到他的反问也愣了一下，随后眼中的绿光迅速收敛，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他缓缓说道：“王生，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我确实是对你有兴趣，甚至可能有求于你，但是我也知道你的处境并不比我好多少，你其实应该比我更急迫。你之所以不急迫，只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少。”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如果你不回答我，那么最直接的，下个星期你就需要自己支付获得这些魔力的代价，而你是不可能付得起的。当然有可能这也在罗钥他们的计算之内，他们或许只会让你支付一点点代价，然后暗中引导你达成他们的目的。我想你昨天一定没有好好听那个监管员说话，不然你不会不着急的。”

王生仿佛触电一般抽搐了一下，昨天蒙简跟他讲述魔力相关的基本常识的时候，虽然自己有在听，但是却完全没有抓住重点，或者说，抓住现在这个阶段对自己更重要的那那个点，那就是，“永远不要指望你能够用现实里的单纯的货币或者资源能够换到哪怕一滴魔力。它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不同的。完全不同。你要牢记这一点。永远牢记。”

如果真如蒙简所说，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支付那三十毫升已经有了刻印的魔力的。王生的大脑急速运转，他想到了很多个办法，但无一例外都是自己的侥幸心理在作祟。除了回答影皇，寻求影皇的帮助，唯一有可能有效的办法，就是靠王璇。这是原本就有的预案，在反应过来魔力的珍贵之后，王生现在也拿不准姐姐到底有没有办法帮他搞定了。

思来想去，王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问吧。”他直接缩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影皇又叹了口气：“唉，我要问的其实很简单。在问之前，我还要跟你说明一个事情，关于这么多人要在我这里挂名当我的学生，这是因为我的身份比较特殊，

我的学生是不允许超过二阶魔法师的，而且也不允许学习魔法，所以很多监管者图方便，把像你这样因为各种原因暂时容纳魔力的人都送到我这里挂名。然而我还是有一个已经三阶魔法师的学生，他是我的学生这件事除了我和他之外，只有一个人知道。虽然风险仍然很高，但是我必须这样做，我必须要收学生，我需要能容纳很多魔力的学生。”影皇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又一次泛起柔和的绿光，这一次比前两次要黯淡许多，他看着王生，王生也看着他。他已经有些意识到影皇的问题是什么了，他咽了口口水，没有说话，等着影皇问出他的问题。

影皇转头看向窗帘，用一种很有诱惑力的语调说道：“你现在还不会魔法罢，应该连单纯的使用魔力也做不到。你知道魔力为什么能这么珍贵吗？”影皇又转过头，看着王生，只听他打了个响指，房间里就出现了一簇火苗。

火苗在影皇的右手食指上平稳地燃烧着，照亮了影皇和王生的脸。

他接着说道：“魔力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你容纳的魔力足够，你就是无所不能的。金钱，权力，世俗间的一切，只要你想要，只需要一滴魔力就可以全部得到。”说着，他吹了口气，把火苗吹灭。

影皇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个特殊的音节，它们组成了一段冗长拗口的咒文。随着影皇的吟诵，影皇的指尖再次亮了起来，这次右手的五个手指全部开始发光，光芒延伸出一条条细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有着各种各样的繁复的花纹的圆环。圆环形成的瞬间，圆环中间的空气就开始剧烈流动，带动了残留在空中的光线，在圆环中间构成了一个带柄的果实的形状，然而柄却不是连在花蒂上的，而是连在果实的顶端。

影皇这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需要魔力的地方，即使你不知道怎么使用魔力，但是你的直觉也告诉你这个神秘的魔力一定可以帮助到你，否则把那东西取出来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他又转头看向窗户，窗帘仍然是拉上的，而且因为书桌挡着，刚才的气流也没有让外面的光透进来。

“我们先不考虑长远的事，先想想当下。”影皇接着说道，“现在，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你心底的**在驱使你做什么？”

王生舔了舔嘴唇，他不知道影皇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影皇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知道影皇说的是对的，他确实渴望魔力，他感觉到魔力和他身体中的那东西一定有关，那也就意味着和那个小镇有关。

这是他必须要保存下来的东西。

至于现在，王生只思考了几秒钟就有了答案。

“我想要变得更加沉着，更加冷静。”他说。这都是为了将来。

但是王生没有说要变得更加勇敢。如果连勇气都要靠别人来给予，那就太可笑了。

影皇笑了，他笑出了声，发出了小孩子的笑声，快乐的笑声，纯真的笑声。

“这个要求，我真的，哈哈哈！”影皇笑得有些停不下来，“完全没想到你居然会，居然会要这种东西，哈哈哈！”

王生看着大笑的影皇，-也逐渐咧开了嘴，大声笑了起来。

笑声中空中的圆环也开始旋转，各式各样的花纹重新化作光线从圆环上脱落，在中间的果实形状上缠绕，最终构成了一个立体的果实。

影皇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缓下来后，他伸手从圆环中取下了光丝构成的果实，递给王生。

王生也逐渐停下了笑声，看着影皇泛着绿光的眼睛，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接过了果实。

当果实触碰到王生的手的瞬间，它就再度化为光丝，从王生的指尖里钻进去，有一股力量就从王生的指尖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感到有一条条红色的魔力流在他的身体里褪去刻印，再染上他自己的刻印，最后融入他的全身。这股力量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他长舒一口气，看向影皇。

影皇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窗户，手放在窗帘上，问道：“现在我向你提出第二个问题。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王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就在刚才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个小镇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没有感受到被蛊惑，被蒙骗，他只觉得自己的阻碍在一点点被去除。

得到答复后，影皇一下掀开窗帘，弯弯的月牙正在窗外散发着皎洁的光芒，房间中刹那间洒满了淡淡的月光，地上也浮现出了房间里物和人淡淡的影子。影皇的身体在月光下融化，黑色的长袍也逐渐陷入地板，逐渐和地上的影子融为一体，房间里只回响着他离去时留下的声音。

“欢迎你，寡欲者，王生。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