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

王生最后还是回忆起了全部的内容，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大概发生了什么还是已经知道了。

那是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和姐姐去爬山，爬着爬着，青石路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泥路，他们继续往前走，发现竟然一下就到了山顶上，往山下看，原来山的后面是一条河，王生只是一弯腰蹲下，那条河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用手捧起一瓢水喝下，再次睁眼，就出现在了一个似曾相识但是他肯定没有来过的小镇，时间似乎也要往回拨很久，所有东西，就连空气都被打上了老照片的滤镜，变得昏黄起来。

在这个小镇里，他认识了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一对姐妹，姐姐叫程雨，妹妹叫程霁；还有两个男孩，一个叫童阎，一个叫童魇，这两个男孩长得几乎一摸一样，但是他们却都说自己没有兄弟，而且王生也从来没有看见他们同时出现。

王生感觉他在这个小镇生活了有一年之久，他很快喜欢上了程霁。童魇也喜欢程霁，王生很容易就看出来了，但是童魇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对程霁的感情。

最后的画面里，王生带着程雨程霁在巷子里跑，童魇在后面追，可是他穿着拖鞋，一会就把鞋子跑掉，摔在地上。而他带着程雨程霁跑到河边，却发现她们都变的面貌可憎起来，河对岸出现一条红色的巨龙。王生后退时直挺挺地摔到河里，然后就回到了山上的一个亭子里，王璇在他身边睡着了，他也是一副刚醒的感觉，似乎刚才只是做了一个久远的梦，他也因此就没有真的把这段记忆当成是自己经历过的事。但是到底有没有挂念着呢？王生觉得是有的。

王生现在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宿命，似乎一切就要在今天结束。他的心里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再去到那个小镇。

那毫无疑问不是一个谁都能去地方，从来就没有听人提到过这个小镇。

如果真的有哪个人知道这个地方该怎么去，那一定也是跟那个小镇一样神秘的人。比如罗钥，比如那个带兜帽的师姐，又或许···王生不大确定，他感觉今天的姐姐也和平时不一样。

可能只是因为今天又被烧了一次，在碰到两个不寻常的人，所以有点太敏感了。

沉默的阴影里，王璇率先打破了寂静。

“王生，现在跟我回家，待会就去给太爷爷太奶奶上坟了。学校里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书包也已经拿回家了。”王璇的声音很脆很亮，在这片阴影的氛围里有点格格不入。

“哎哎，你这是干什么，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罗钥立刻微微抬头，冲着王璇说道，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变得生硬了起来，“有问题不解决，是想等他下次发作直接死掉吗？”

王璇仿佛没有听到罗钥说话，拉起王生的手转身就要走。

罗钥的头一下整个都抬了起来，王生还没来得及看他的脸，他就直接从沙发上立起来，没有用手支撑，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有用来撑住身体的手伸出来向王生的另一只手抓去，虽然看起来速度很平常，但是眨眼间就到了王生身前。

然而王生还没感觉到罗钥的手的触感，突然就有一团火焰在罗钥的手前绽放开，没有轰鸣声的燃烧弹直接让他的手上开始燃烧起橘红色的火焰。

带兜帽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二楼为数不多的人也全部都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王璇，如同一个个提线木偶，场面一下变的诡异起来。

众人的瞳孔都变得黯淡了，但是却感觉他们每个人都不止一双眼睛，他们什么都不做，就用这些眼睛看着王生和王璇。

罗钥正在努力地甩手，试图把火焰熄灭，但是看起来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火焰消去后，罗钥第一次完整的露出他的脸，但是让王生感到恐怖的是，即使罗钥整张脸都裸露在他的视线里，他仍然看不清罗钥的面貌。

“你的尝试和这团火一样，都还远远没有完成。”罗钥低低地说道，“这对他没有坏处，对你也是一样。为什么不试试放弃呢？”

“原来还不完全。”带兜帽的女人也喃喃自语着。

她又坐了回去，跟着她站起来的人们也不再用刚刚拿到的眼睛接着瞪着王生和王璇，各自坐下做自己的事。

“都坐下吧。”师姐说，“让他自己做决定。不管你是以哪个身份，你都不能不询问他的意见，就这样带他走。”

罗钥很听话地松开了手坐回沙发，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待会就会又变得柔和起来。王璇拉着王生的手，甩了甩，没有松开，也没有坐下，但是也收住了脚步。

王生觉得他的想法应该是没错的，但是姐姐来这里自然不可能一点目的都没有，她一定是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现这件事可能对他有害处，所以才想要阻止他答应罗钥做这个小手术。不过带兜帽的女人说得对，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还没有到家属签字的程度，要不要动这个手术，还是要由他自己决定。

“要么先想办法让那个东西不要再发作了，取不取出来我们再考虑考虑，好不好？”王璇看着王生说道。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点哀求的味道。

王生一个激灵，回头看着王璇。王璇这个样子是他从没见过的，从他记事起姐姐就一直是很独立的，很少求爸爸妈妈或者朋友同学干什么，更不用说自己这小她五岁的弟弟了。

他和王璇对视了两秒就移开了眼睛。

“···好。”王生说道，“罗**师，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再想想，能不能先帮我安抚一下那个东西，别让它再这么发作了。”

罗钥看不清面貌的脸上露出了不明显的笑容：“可以，当然可以，你现在回去吧，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开始，它一个月只会发作一次，但是持续时间会长很多，可能有一个小时，不过不会再出现烧得你死去活来那种感觉，和你在澡堂里泡澡的感觉是一样的。哦对了，记得多吃饭，有助于减少发作的时间。”

说完，他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看外放看视频。

“这个费用，如果你们决定把东西取出来，就免费送你们了否则到时候还要另外收费。”带兜帽的女人说道，“下个星期结束前给答复，找我找他都行。我叫梁归，周末在新华书店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