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交换线索

守墓人回到书店的时候，老板看起来正打算关门，看到自己的老主顾出现，他便热情地和守墓人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问题不大，你知道，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守墓人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他真的会为自己这具躯壳的苍老而感到遗憾一般，“不知道你现在有没空，我有一点问题想问你。”

铺面和进货都要花钱，但热情确实免费的，书店老板把刚刚锁好的门又打开来，邀请守墓人进门，还给他搬了一张椅子。温热的咖啡和书籍厚重的香气糅合在一起着实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不难想象为什么即便在这个时代也有人愿意到这里来消耗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

“您说那个女孩？我的确是经常见她，但要说她叫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听说守墓人要打听自己的某个熟客时，老板回忆了半晌，却发现自己也对她知之甚少，“不过我觉得她应该就住在附近，如果不是这样，她大概也不会大老远跑来关照我的这个小店。”

“你这儿的东西值得起别人跑一趟，”住在这附近吗……守墓人记下了这个信息，又试着继续套话，“你见过什么人和她一起出现吗？”

“没见过，她总是独来独往，也不喜欢说话，不过喜欢看书的人大多都是这样，”老板指了指自己桌上的几本书，“这些书还是我给她留着的，如果您见到她，记得提醒她来。”

“当然，不过我觉得你比我更有机会等到她，如果你再见到她，记得告诉我，”守墓人给老板留了自己的号码，思索片刻，补上了一个有几分说服力的借口，“我是一个大学教授，这年头已经很难见到什么人像她一样能读这么深奥的书了，我想找她聊聊。”

“大学教授？您真是真人不露相，”老板感叹着，打心眼里觉得这对于那个小姑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大概最近两周才开始光顾我的店，我向您保证她是个好学的孩子，如果她能被您赏识的话……”

看得出来那个女孩给书店老板留下的印象相当好，在守墓人思索着她到这里的时间的同时，老板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对她的称赞。他微笑着一一应下，在心底记下了要想办法弄到这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挡不住老板的热情，他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家常，才起身，和老板告别。

黄昏的中心区渐渐开始忙碌了起来，一部分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踏上回家的路，另一部分人离开公司草草解决自己的晚饭，又重新投入工作之中。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守墓人反而放慢了脚步，耐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然而他悠闲的漫步并没有持续太久，再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有人跟上了他，走在他的身旁。

“果然不能小看了议会，是不是你们想找什么人，都能随时找到？”守墓人知道这个走在自己身旁，必须得用帽子遮掩自己引人注目面容的年轻人是谁，实际上现在整个议会辖区大概没人认不出这张脸，他是秦彦，议会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领头人，“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你谦虚了，”秦彦压低帽檐笑了笑，“议会很重视‘齿轮’，你和你的同类，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一股力量。”

“不可忽视的危险力量？”

“这就要看你的态度了，先生，之前我们确实有过不少不愉快，不过这不意味着我们就只有对立这一条路可以走，”秦彦表现出来的态度并不尖锐，任谁都看得出他来找守墓人是为了谈合作，“我们之间的共同利益很明显。”

“没有人想做议会的敌人，你看，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空间，即便是仿生人也不希望被像老鼠一样驱赶，”守墓人看了一样秦彦，对他提出的邀请持保留意见，“从议会颁布人工智能禁令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注定了要藏进黑暗里。”

“你这话我可不能同意，如果你们不想躲躲藏藏，谁都没法阻止你们，别说你忘了，几天之前你们可还在中心区清理门户，闹出了乱子。”说到这里，秦彦顿了顿，将话题绕回两人当前的议题上，“别担心，我这次不是来兴师问罪，我们知道你们的存在，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一点点承认你们的存在。”

“为什么？议会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吗？”秦彦提出的条件绝对说得上是诱人了，守墓人自己从来都不在乎仿生人的地位，不过他掌管的组织里的人却个个都在乎这一点，议会主动示好的态度倒是太过罕见了，“你们肯定有什么要齿轮帮忙的。”

“我来找你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相信我，即便不需要帮忙，我也迟早会来找你，矛盾和争执必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秦彦说到这里，也没有再继续打哑谜，“我相信齿轮和我们一样在寻找那个尚余光留下来的仿生人，我需要你们掌握的信息，也需要你们的人力。”

果然，议会从过去到现在就没有一天停止过寻找那个家伙，尚余光这家伙真是死死握住了议会的命脉，让这么有趣的人早早死掉真是所有人的遗憾。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是用这种条件当做诱饵套我的话？”

“就让我先展示一下自己的诚意吧，你可以让你的人试试接入蛛网系统，里面的一部分情报系统已经向你们开放了。”

守墓人挑了挑眉，拿出通讯器如他所说打了个电话，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完全确定秦彦没有在开玩笑了。这个年轻人敢做任何一个旁人都不敢做的决定，守墓人不喜欢议会，不过换做是谁恐怕都没法对秦彦产生恶感。

“就我们掌握的信息，那个尚余光留下来的仿生人外观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就居住在附近，半径不超过五公里，”守墓人不会出尔反尔，现在轮到他表示自己的诚意了，他拿出一张照片，交给秦彦，“我见过她一面，但以这张照片上的面容搜索任何的数据库都没有得到结果，她的身上有某种保护的机制。”

“还有吗？”秦彦接过那张照片，仔细打量着上面那个看起来很怯懦的女孩。

“她常去那边的一家旧书店，我已经交代店主，如果再见到她就通知我了，”守墓人指了指那个书店的方向，“她最近两周才开始在中心区出现，可以根据这个线索查找她的行踪。”

“谢谢，”秦彦得到的这些线索已经足够多了，他简单地道谢，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会联系你。”

这一点守墓人是不指望了，如果议会找到这个女孩，那么他们要做的肯定是毫不犹豫地让她从世上消失。就好像如果齿轮先找到这个女孩，也绝对不会把她交给议会，而是把她当做筹码一样。双方的共同利益是暂时的，不过暂时的和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秦彦来说，不管他去过多少个地方，到头来还是中心区让他觉得最舒适。在这个地方一切都以效率为先，从那条遇到守墓人的街道到他的办公室，他在路上只花费了五分钟。

守墓人给他的信息大部分和钟择提供的信息是相似的，这其中也包括了这张脸，不过女孩最近的行踪却是守墓人独一份的情报。秦彦借着灯光打量那张照片上女孩的脸，耐心地思索着，他很想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在中心区。

脑海之中一直有什么东西与这条线索纠缠在一起，秦彦皱了皱眉，坐起身调出了另一份资料。

这是尚轶到中心区之后报备的资料，上面记载了他到达这座城市的时间，他目前的住所。他在两周之前来到中心区，而至于他的地址……秦彦将那个女孩的活动半径与他的住址做了比较，发现这个住址恰好在守墓人划定的半径范围之内。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秦彦不相信巧合。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的联系，仔细想想，秦彦发现尚轶本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忽然启程从第九区来到这里。

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到底在隐瞒着什么？果然这世上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传因素，让尚轶最后还是要踏上他父亲的道路，选择与议会为敌吗？秦彦尝试过很多方法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与人为敌是他最不想做的选择，就更不用说是与自己的朋友成为敌人了。

他皱眉盯着着一堆资料沉默片刻，拿出通讯器，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下午好，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我们这周的面谈是不是还按照原来的日程继续，”秦彦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向了落地窗外庞大的城市，“我听说，你已经在中心区安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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