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错到底

“老师就出去一会的功夫，还是晚自习时间你俩就打起来了？！”董明将办公桌上的教案摔得啪啪响，江弋槐已经放空了，在脑子里思索董明上次像这样被气到变形是什么时候？

“老师，她先动的手。”关攸攸全然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将江弋槐推出去。

“你不骂我我能上头吗？”

“你冲我吼什么？”

……

“吵什么吵！”董明终于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他们，待场面安静下来后，他突然换作语重心长的口气问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人听罢皆愣住了，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问：“开始干嘛？”

董明只当他们是装糊涂，于是皱眉带着几分不耐烦说：“不要把老师当傻瓜，谁不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早就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般！”

“老师……”关攸攸试图打断董明无果。

他完全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自顾自地教导：“还有一百来天就要高考了，现在是冲刺的关键时候，这个节骨眼上早恋，将来后悔的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不是……”

董明再次打断他，继续道：“人生长了去，老实说没有几对高中谈恋爱的将来能走到结婚那一步的。你们现在是觉得非对方不可，爱得惊天地泣鬼神，爱得死去活来，等高考完了，一个上了一本，一个没学上的时候，分手只是时间问题……”

江弋槐听着董明的话越听越不对，直到最后真的听得干呕起来，董明这才住嘴。

“你……你要干嘛？”董明质问她道。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江弋槐伸着手掌做出道歉的样子，“要我跟这家伙谈恋爱，年夜饭都给吐出来喽。”

“你这死猩猩，求我我还看不上你呢！就凭你也想脱单？去大猩猩研究协会吧！”

“我就陈述了一下自己的生理体验，是你先侮辱别人人格的吧？”她转而对董道，“老师，他就像这样骂我，我怎么忍得住不动手？”

“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吧？分明是你骂我在先！江弋槐，你倒挺会恶人先告状啊！”

……

场面再度失控，董明怒斥道：“有完没完！”他顿了顿，大约是真的累了，于是嫌弃的伸手推着那二人，“去去去，都给我爬门外写反思去！别杵在我跟前，眼不见为净！”

二人虽然嘴上答应着，却像两块铲也铲不掉的泡泡糖，粘在董明的办公桌边：“借张纸呗老师。”然后才拿着纸笔，嬉皮笑脸地出门去了，看样子完全没把董明刚才的教导听进去。

董明的目光全程跟随着他们从自己桌上拿纸、拿笔、试笔等一系列动作，直到他们转身离开，他才靠着椅子长叹一口气。在河瀚教书怕是要折寿的吧……

他俩大声密谋着检讨的分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抬头撞上陆鹿，说话声戛然而止。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关攸攸，然后扫了旁边的江弋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

关攸攸愣了一下，然后恼火地指着她的背影道：“她这什么意思啊！服了，今天先是不让我坐我座位，害我被老师抓来办公室骂了半小时就算了，现在还特地大老远跑来瞪我一眼！”

江弋槐却笑起来，咂咂嘴，满不在乎道：“我怎么觉得是有的人非要作，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谁啊？”关攸攸听着她的口气似乎不是向着自己的，于是板起脸质问道。

“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呗。”江弋槐欠欠地拖着长音，然后笑眯眯地走到门外围墙边趴着开始写反思。

“你这死猩猩，怎么什么事都赖我！我哪作了？明明早上是她要换座的，我大人有大量，都成全她跟赵长煦坐一起了，还要我怎么样？”

“想知道？那你自己问她去呗，问我我又不知道。”江弋槐翻个白眼，写了几行反思，而后又抬头道，“要我说你关大少爷也太自作多情了点，偶然碰见而已，你非觉得人家是在瞪你，小题大做了吧？”

“那早上怎么说？你也看见了，是她举手要换座位的！”

“那又怎么样？这都快高考了，想往前坐坐也正常吧？再说了，就算人家跟你坐腻了想换换地方坐也是人家的自由，你也太小心眼了！”

“你说我小心眼？”关攸攸被她气得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匪夷所思道。

“不然呢？人家想换个座位而已，你就横眉怒对。你要是不想换就直说呗，没准人家心一软就愿意留下来了，何必整这么大一圈？”

“我……”他被江弋槐看似有道理的话顶得没话说，顿了顿才道，“谁要跟她继续坐同桌？我才不稀罕！”

江弋槐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自己一张桌子特爽吧？正合你意了吧？所以你现在生得哪门子气？”

他冷笑一声：“谁说我生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翌日清晨，教学楼里传来阵阵朗读声，空荡荡的校园角落，两个书包先后被抛进来，接着从围墙上冒出两个脑袋，那正是江弋槐和关攸攸。

伴随着两人双脚落地的声音而起的，还有他们没完没了的吵架声：“你摩托没油了不知道昨晚去加油吗？能不能长点心？”

“喂，你这是在怪我吗？还不是因为载了你这头猪，油才烧得这么快！”

“你这是跟房东说话的口气吗？房费都没让你掏，坐你两次摩托怎么着了？”

“怎么了？你要跟我算账吗？好啊，那咱们就好好算算！”

两人一路针锋相对上了四楼，此时已经争得面红耳赤，恰逢陆鹿在打扫走廊，她抬头看见一起迟到的二人，勉强地笑笑同江弋槐问好。

江弋槐扬扬下巴回应她，然后故意将胳膊搭在关攸攸肩上，将他向自己这边猛拉，嘴里嗔怪：“人家在扫地，你躲着点走行嘛？”

关攸攸完全懵了，已经越过陆鹿后，他才回过神来，回头看见陆鹿仍愣在原地的背影，恼怒地一把推开江弋槐：“你是不是有病！”

江弋槐则乐呵呵地抱着肩：“好心拉你，免得你踩乱人家刚扫好的垃圾，又惹你旧同桌嫌。怎么还不识好歹了！”

“谁让你多管闲事！”关攸攸怒气冲冲地甩开江弋槐，率先向教室后门走去。

“哟，还真急眼了。”他越生气她就越乐，边笑边嘲讽道。

关攸攸突然在门口站定，随后赶上的江弋槐不耐烦道：“怎么还堵上门了？是不是玩不起！”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关攸攸突然向门外撤步，令她险些没防备而被撞到。她反射性地抬起前臂抵挡：“哎，你不进别当道啊！”

她说着便绕过他走进后门，一抬头，只见董明和关亭亭并排站在讲台。她今天倒是没化妆，耳朵上也没戴那些钩钩环环，比第一次见时给人感觉年轻了十岁。但披着河瀚的校服，背着书包的她仍让人觉得违和。

董明低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对着后门道：“迟到了十分钟啊，赶紧坐好准备上早读。”

江弋槐回过神来，连连答应着准备进门。她侧脸看身后的关攸攸，只见他的裤腿微微颤抖，然后突然抬脚要向后退。她立即伸手在暗中一把抓住他的前臂，眼神凶狠得似乎能迸出刀子，低声道：“怕什么，区区河瀚还是我说了算的！”

她的样子既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同时又有种安心的感觉。他用另一只手推开她，然后如往常一样打着报告坐回自己的位置。

待赵长煦开始领读后，董明才离开了。

江弋槐这一系列小动作都被走廊上的陆鹿看在了眼里。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提着扫帚举着簸箕从后门进来，不小心一头撞在刚在关攸攸桌边站定的关亭亭的背上。她连忙轻拍关亭亭的校服，一面连连道歉：“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关亭亭此时垂着脑袋，令关攸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的一整个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

江弋槐虽然坐得远，却也时刻关注着他们，她假装立着书，实则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拉架的准备。

“啪——”的一声，关亭亭忽然一把抓住陆鹿的手腕，关攸攸则下意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时，只见关亭亭转过身面对陆鹿，然后俯身微笑着说：“没关系，”她说着斜了关攸攸一眼。虽然是笑着，却还是给人一种压迫感，“你好，我叫关亭亭，以后就是同学了，请多多关照。”

陆鹿也笑着和她自我介绍，两人竟完全是一副和睦友好的样子。

江弋槐这才放心下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书本上。

明希冷不防问道：“你们认识？”

“不啊。”

明希却不以为然，他学江弋槐举了举拳头：“你每次准备动手时就会这样，不认识为什么刚见面就要这么防备？”

江弋槐在明希的逼问下有几分心虚，她掩饰着心虚咧着嘴呲着牙，举了举拳头道：“不好意思，我便秘的时候也会这样。”

明希被她顶到无语，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且说关亭亭别了陆鹿，转身正好与关攸攸面对而立，她方才的友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没有那晚的朋克风眼妆的加持，但她那双天生的深不见底的纯黑色瞳孔仍看得他心里发毛。

她咧开嘴笑着说：“你好，我叫关亭亭，暂时就先坐在你旁边上课了。”她装作与关攸攸第一次见的样子，微微俯身向他伸出右手。

关攸攸的目光落在她那只右手上，只见手心里写着一行小字"ifyoudaretospeaknonsense,i''"——

他吞了吞口水，装作没看见，移开目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关亭亭收起自己的手，坐在关攸攸旁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道：“听说你这几天一直没回去过，手机也联系不上，全市的酒店宾馆我都找人问过了，没有你的登记信息……你应该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吧？”

“你说谁？我不知道。”

“早上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她用眼睛斜了斜江弋槐，然后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关攸攸气不打一出来：“我犯得着跟你说吗！”

她仍笑着自说自话：“也是，七年过去了，yule现在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你说完了没有！”关攸攸将书本大力合住。

“没有，在你跟我一起回去之前，我是不可能说完的。”关亭亭忽然收敛笑容，冷冷道，“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在回去之前，得先把牵绊你的一个个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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