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破镜（四）
布莱克忽然醒来。
镜子。
眼前是镜子。
旁边是镜子。
周围全是镜子。
镜子组成的坟墓。
他又回来了，回到这里。
上一次在这里，度过了百年的时光。
上一次在这里，他失去了一切，动力、目标、朋友，一切的一切。
上一次在这里，他不是一个人。
“承认吧。”镜子里的他说。
“你谁也拯救不了。”另一面镜子里的他说。
“为什么还要抗争呢？”第三面镜子的他问。
在布莱克面前的镜子，那个他最恐惧的男人慢慢走出来。
布莱克后退了一步，但是熟悉的力量怎么也使不出来。
“咚，咚，咚，咚。”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嘴角咧着恐怖的笑容。
“魔镜，魔镜，请告诉我。”
布莱克瞳孔骤缩，他咆哮着出拳，但是打中了镜子。
“谁，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呢？”
布莱克咆哮着打着镜子，但是镜子里的自己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渐渐地，周围的镜像全部变成那个人，他们放肆地笑，狂妄地笑。
镜子的裂痕中突然爆出血花，将周围的镜子全部染上了血色。
布莱克打在镜子上，再也没了力气。
“罪人，有什么资格守护别人呢？”他说。
“不……”
“不……”布莱克虚弱地喃喃着。
布莱克跪在地上。
“是这样吗？”霜星的声音。
布莱克猛地抬起头，某个镜子的碎片上，一片血红之中，出现了熟悉的一抹白色。
“布莱克。”塔露拉的声音，旁边的镜子里，她站在自己身后。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些，都不是你。”
“而且，你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
“现在的你，是这个世界的。在这里，你拯救了很多人，你让他们的脸上露出笑容。人们都奉你为英雄。”
鲜血开始退散，白色与亮光逐渐占领这个世界。
“罗宾先生，加油！”雪怪小队在布莱克身后欢呼。
最熟悉的脚步声。
艾米莉走来，搭在布莱克肩上，微笑地看着他。
“布莱克。”爱国者站在布莱克身边。
“忘了吗？你现在在另一个世界。”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布莱克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
“现在，打破它。”爱国者说。
布莱克轻触面前的镜子，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握紧拳头。
他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狠狠砸向镜子。
狂风忽然消散。
夜神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开始疯狂地乱抓，似乎是想抓碎脸上黑色的面具。
“？？”浮士德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反应过来。
“全队都有，立刻放箭！！把你们的箭矢全部放出去！”
一时间，箭如雨下，一根接一根的命中狂乱的夜神，甚至箭与箭之间相互摩擦碰撞。
他缓缓转身，再次一步一步的走向核心。
镜子上满是鲜血。
男人一拳，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镜子上。他仿佛没有痛觉，他的心里只有愤怒。
伴随着镜子的碎裂，周围的镜子坟墓也开始出现裂痕。
黑色开始涌入，将他包裹，融为一体。
他的面庞也被黑色侵蚀，逐渐在他脸上组成夜神面具的形状。
最后一拳，打碎了面前的镜子，黑暗喷涌而出。他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在地上。
在黑暗即将彻底掩盖住他的脸庞前，他露出了微笑。
“来吧，欢乐而神圣的早晨，”
“从黑夜，托出愉人的白天。”
还差两步……
夜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慢慢走到核心前。
原本黑色的双眼此时开始退散，属于人类的，那双布满血丝的，湖蓝色瞳孔的双眼再次出现。
伴随着影子的褪去，鲜血开始涌出，地面染上一条血红。
他的心脏被紫箭射穿，身上至少插着十几根源石长矛和利箭。
核心上方，倒计时在显示屏上冰冷的变化着。
手动关闭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嘶吼一声，张开双臂，给眼前的核心狠狠地抓了一下……
在核心建筑里的，是核心的中心系统，其中的金色物质是液态的魔金，魔金的供能必须有一个相关的能源交换系统，由于该系统的特殊结构，地下根本容纳不了，只能专门建造一个建筑。如果核心受损，可能会启动应急模式，强制关闭动力系统。
当然，只是概率，毕竟新型的城市，这个系统取消了也不一定。
核心如果爆炸，相当于一个小天灾云，即便是他也没可能在其中幸存。
布莱克再也没有力气再挥动第二下了，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倒计时短暂的闪了几下，便彻底关闭。
远处传来引擎停下的巨响，一切都寂静下来。
嗯，运气挺好。
布莱克靠在破损的核心边，彻底的把自己的身体交给重力，慢慢滑到地上。
结束了。
希望……W，那边顺利。布莱克心想。
白色的幻影在缓缓靠近，但他好像闻到一个熟悉的气息……
塔露拉站在库伦城不远处的小山上看着库伦城，如同睡眠的巨兽般缓缓停下。
“干得漂亮……罗宾先生……”她喃喃道。
“真是的，风头都给他一个人抢完了。”W最后回头望着消散的黑光，随身的萨卡兹佣兵上前和她说了什么，她点点头，转身看向穿着制服的男人。
罗德岛。
“转移完成了，下一步就靠你们了。”她说，“风暴眼，对吧。”
“了解了。”风暴眼看了一下清单，微微点头。
“剩下的就麻烦你们了。”她背起铳械。
“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帮助平民？这不像你的风格。”
可是W只是摆摆手表示不想深谈，带着她的小队准备离开。
她最后丢下一句话：“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最好小心一点。”
风暴眼静静的看着她离开。
血色的，诺希特海姆。
一片血海在布莱克面前翻滚。
布莱克挥挥手，血海赫然分开，为来者开出一条道。
布莱克走到路上，那血，清澈到可以反映他的倒影。
他轻轻碰触了一下血海组成的墙，一只骷髅之手忽然抓住他，并试图将他拉进这一片血红之中。
布莱克用力一拉，骷髅手轻而易举的就断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的手，更多的头颅，海洋之中开始回荡哀嚎。雷电在天空怒吼，风暴在远方咆哮，烈火在他的脚底蜿蜒。
布莱克轻轻眯了一下眼，看向那条路的末端。
詹尼森城堡。
打开城堡的门，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灵魂所在。
在一片茫然的黑与白之间，一个女孩微笑着看着他。
布莱克愕然地睁大眼睛。
“歆雨……”他喃喃道。
他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见到她。
他开始迈出脚步，慢慢朝着她走过去。
“布莱克。”歆雨开口。
“不要再往前了。”
布莱克惊讶地停下脚步。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不是你的归宿。”歆雨轻声说。
“不，你就是……”
“走吧。”她打断了他。
“活下去。”
“幸福下去。”
“不——”布莱克朝她冲过去。
一切陷入了黑暗。
仿佛歌剧结束，黑幕落下，幻梦终结。
一束冷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苦笑一下，看向自己的手。
终究……还是忘不掉她么……
他抬起头，感受着冷光的照耀。
他睁开眼睛。
不管怎么说，那都过去了。
是时候回到现实之中了。
那里有人需要我。
他摸向腰间，是龙牙隼月熟悉的触感。
他拔出黑色的打刀，倒转刀尖，对准自己。
随后将刀刃刺穿自己的胸口。
“尘归尘，土归土。”他默念道。
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世界开始旋转……
光……
好想……
被拥抱……
梦境消散。
布莱克睁开双眼。
火光、稻草、石头，一间小屋？
他躺在一个小床上，感觉到身上缠满了绷带。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
“唔，醒了吗？看来好得差不多了。”熟悉的声音。
布莱克轻轻活动手指，感受指尖黑色精灵的律动。
回来了，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随后他烦躁地闭上眼睛，无视了身边最需要的水。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话呢……”他嘶哑地埋怨。
“被塔露拉叫来有事，看某人被打的挺惨的就顺路过来帮一下。”霜星给炉火加柴，“不用担心，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我爸都找不到这里。”
这借口找的。布莱克气极反笑，一时半会也没反驳。
伊诺或许是误入歧途，相信后面萨沙也会醒悟，然后管好他的。
“谢谢。”他想了两秒钟，最后还是道了谢。
“行啦，喝点水吧，听你话都说不清楚了。”霜星倒了一杯水。
布莱克刚直起身子，想探出手取水，突然感到身边一阵清凉。
随即便是嘴唇一阵弹性的触感。
他顺从地抬起脑袋，微微张嘴，让女孩把水嘴对嘴地灌进来。
还真会玩，第一个想法。
似乎还不满足，女孩灌完水之后更进一步，捧住男人的脸颊，双臂夹住他的肩，使得两人的唇更加地贴紧。甚至女孩把整个身子都压上来，跨坐在男人的身上，紧紧地抱拥着对方的身体。
年轻真好，第二个想法。
好像……现在是二月份吧，还是三月份。
两人的唇慢慢地松开，女孩砸吧砸吧小嘴，灰白的眼瞳里满是深情，甚至，常年苍白的肌肤也泛起些许红润。
“……”
“布莱克……可以……不要离开我吗？”她小心地问。
“为什么呢？”
“因为……我……我……”
女孩支支吾吾地回答，小脸越来越低，越来越红。
“我……喜欢你。”
“我之前一直放心不下你，所以就跟过来，结果看到你……”
女孩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
“现在……看来，你真的……没事……”
她突然扑到男人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
“太好了……太好了……”
布莱克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长发，女孩将脑袋转过来，平滑的脸蛋搭在男人的胸膛上。
他的目光落到女孩缠着绷带的小手上，看来自己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现在，想听故事吗？”
“想。”
“有一个男人，原本生活平静而幸福。但有一天，他看到了一面镜子，里面映射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自己，疯笑的，腐臭的，变态的，狂暴的，如同世界上最恐怖的电影。他被吓到精神崩溃，于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后来，连上帝也降下雷电，狠狠地惩戒这个罪人。”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至于上帝也要惩罚于他呢？”叶莲娜盯着炉火，吸了下小鼻子。
“他杀了人。”
“听起来……微不足道。”
布莱克拍拍叶莲娜的背，让女孩舒服得平静下来。
“他杀了，成千上万的人。”
“在这里面，包含了他的血亲，他的挚友，他的老师，以及，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成千上万的无辜者。甚至，屠杀的人之多，凤凰为之哀婉，天地为之黯淡，即便是日月，也隐于乌云之中。整个世界，陷入了百年的噩梦。”
“……这样啊……”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崩溃吗？”布莱克轻轻地给女孩按摩。
“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除了镜子本身。”
“这样的人，值得你的喜欢吗？”
“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叶莲娜搂住布莱克，将下巴抵到他的身上，红红的双眼直视他的眼睛，真的像只小兔子一样。
“我看到了这样一个男人，他负责，善良，冷静，会为了身边的人付出一切，甚至包含生命在内。他低调，却也热情。他是冬日最温暖的阳光。”
“你觉得，谁不会去追逐光明呢？”
在火光的照射下，原本她苍白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暖色，这让她看上去端庄温柔，跳动的火焰在她的身体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却遮不住她炙热的心。
“叶……”布莱克怔住了。
女孩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余地，她撑起身子。脱下外套，只剩一件小背心，布莱克这才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身体。在右肩后有凸起的几块源石，他抚摸着女孩的背部，发现她的背后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很丑吧，小的时候，因为不听话，矿场里的那些军人打的。”她垂下眼帘。
“你值得更好的另一半。”布莱克拂去她小脸上的一滴晶莹。
“不……”她再次吻上来，这一次更加凶猛，更加充满**。她主动撬开男人的唇，贪婪地舔舐着他的齿，卷动他的舌，将自己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和他交融，离合。
“谁叫你……要亲我的手呢（1-1）……”两人分开时，她如是说。
布莱克捧着她无瑕的脸蛋。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噩梦似乎也随之消散。
“等这里的事都解决了，我们就找一个小舞厅，我来教你跳各种舞，从波尔卡到探戈，从华尔兹到斗牛。”男人抚摸着女孩的脊背，仿佛要将其中的伤痕悉数抚平。
“好啊。”女孩懒懒地趴在男人的胸膛上。
“还有，”
“嗯？”
“穿多一点，大冷天的还露个大腿，想诱惑谁呢？”布莱克挠挠她的耳朵。
“讨厌~”叶莲娜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用力蹭了蹭。
布莱克温柔地笑了起来。
“AmIblue
AmIblue~”他轻轻地哼起歌来。
女孩听着低沉的歌声，带着幸福的痴笑逐渐进入梦乡。
“Ain'tthesetears
Inmyeyestellingyou
AmIblueYou'llbetoo
Ifeachwithyourheart
Donefellthrough
WasatimeIwasyouronlyone
ButnowI'mthesad
Andlonelyone
LawdyWasIhappy'tiltoday
Nowshe'sgoneandwe'rethrough
AmIblue……”
（《amiblue》我更喜欢超正第三季蝙蝠侠版本的，可惜这个版本没有完整版，凯文叔那个专门的版本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