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魔
“卖护身符！神像！鬼头刀！白锁链！骨马！小孩带着不怕拐卖！大人带着吉祥如意！便宜卖！护身符一文一件！……”小贩慢腾腾地走过。
听到叫卖吆喝声, 魏醒看向鬼头刀等挂饰，喃喃说道：“恐惧也是香火，鬼灾……倘若鬼灾是魔……”
哑神算翻开写满字的纸, 在白纸上写道：“如果鬼灾是魔, 那么世人对鬼灾的恐惧将会使它成为最可怕的魔。”
一晃眼，魏醒跑远了。
“啊！”哑神算张开嘴想叫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是哑巴。
“她走了！嘻, 薄命鬼走了，开心！”八哥欢快地在哑神算头顶盘旋, 忽然看见人群中快速闪过一个人影, 大叫道, “哇啊！白天见鬼！”
假使魏醒还在这里，会认出人影长着她娘的脸。
嗤的一声响, 水鬼向聒噪的八哥甩出水箭，继续朝龙王庙街赶去。
“噗——”
水箭刺穿八哥，羽毛和血滴飞舞。
“啪嗒！”
受伤的八哥掉在地上, 小小的身体微微抽搐，翅膀瞎扑腾, 不知能不能活。
先前八哥说魏醒应该死在上午，惹恼魏醒, 它没有改。
接着它说魏醒撒谎, 被魏醒捉在手里，它还是没有改掉多嘴多舌的毛病。
然后它挑衅魏醒，险些被砸来的小石子夺了性命, 它依然不改。
事不过三, 水鬼的水箭就是八哥的死劫。
眼睁睁地看着八哥被击落, 哑神算啊的一声跑过去。尚未捡起八哥，他就见到一个身穿劲装的侠女从远处飞掠过来，身法轻灵飘洒，比燕子更敏捷巧妙。
但侠女的身法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魏醒一样，都是该死却不死的人。
电光火石间，哑神算想到不该死却丢了性命的乞丐师叔，以及明明有一线生机却惨死的知州。
这轻功极佳的侠女就是割了知州脑袋的刺客！
她害了算命乞丐的命！
她理应在那天晚上死在河里，变成必须找一个替死鬼才能去地府投胎的水鬼！
有人给她改了命！
就像改了魏醒的命那样，有人改了刺客溺死的命！
不会说话的哑神算张开嘴：“啊……”别跑！
倏地一下，侠女追着水鬼跑向龙王庙街，根本不在意路边的哑巴。
“啊！”别跑！
顾不得地上的八哥，哑神算追向侠女，想通过她找到她背后的人，拯救即将发生大灾的南州府城，进而获取救世的功德。
……
嘈杂街道上，魏醒撞到一个女尼，匆匆道了句对不起，钻进僻静的小巷里。
背靠着厚实的墙，她的心在砰砰跳。
学习论坛的二号成员说，鬼灾极有可能是攫取香火的工具。
释放了鬼灾的管理者，可能是把鬼灾当成工具的魔！
而二号，她能猜到鬼灾是工具，就算不是魔，也和魔关系匪浅！
打开论坛进入大厅，魏醒要问管理者是不是魔，未开口，先见大家劝一号别冲动。
一号也会冲动？
魏醒快速找到一号的发言：“昨夜凌晨，我娘去世了，无病无灾，去得安详。今天一早我醒来，要为我娘料理后事，结果我娘的遗体不翼而飞，床上湿淋淋的像是泡过水……”
五号分析：“你闻一下水，是不是闻到较浓的腥味？”
一号：“我请来了我的妖怪朋友，她说水鬼来过。我把失物追踪术教给她，在她的帮助下找回娘的遗体。然而我儿子失踪了，水鬼干的！”
一号的妖怪朋友帮她找儿子，找到儿子时，儿子的尸体泡在水里，妖怪朋友被水鬼重伤。
母亲去世了儿子死了，朋友险些丢命，一号气疯了，不杀水鬼不罢休。
五号：“水鬼很危险，你不要冲动！三年前一位武道宗师对付水鬼，被水鬼打伤，养伤养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一号没回应。
这时候，二号发言：“府城将有大灾，不想死就立刻离开！”
五号：“什么意思？”
八号：“她是魔，即将在府城掀起大灾。会让我们避难，估计是念着我们和她难得相识一场，丢了命可惜。”
二号没有否定八号的指认。
八号：“水鬼是魔的提线傀儡，一号死了儿子，估计是二号让水鬼杀的。不对，二号估计不会在这关头招惹一号，水鬼先偷尸体，再偷儿子杀掉，故意激怒一号……莫非是水鬼发疯，要搅乱二号的算计？”
魏醒看着八号说的话，没了问管理者是不是魔的心。
她问二号：“你是不是想毁了府城？有人说府城百姓危在旦夕！”
二号没回答。
五号：“解释清楚！二号，府城到底有什么大灾！”
二号还是没回答，似乎不在论坛。
八号：“我打破罗异司监牢的最底层时觉得不太对劲，监牢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牢固，但我当时没有细想，光顾着高兴了。出来后我念着这事，暗中调查了下，发现监牢中的符阵被破坏了一部分，那是魔偷偷干的。”
五号：“二号你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八号：“别急，急也没用。我思忖着魔有阴谋，往下调查，越调查越是心惊。府城是人修建的城邑，没想到城里城外遍布魔的痕迹，罗异司就跟瞎子似的，啥也不知道。也许他们知道，暗中跟魔勾结呢。”
五号：“你怎么不早点讲啊！府城住着几百万人，万一府城有个不好……”
八号：“本大妖还在被你们罗异司通缉，讲的话你会听？接着说，起初我也没想到二号是个魔头，她讲到鬼灾可能是攫取香火的工具，我才起疑心……”
“你怎么在这？”
巷子外的一个猛虎帮帮众看到魏醒：“你不是要守龙王庙街吗？”
“我在巡逻。”魏醒神色自若，正要出小巷，眼神微微一闪，对帮众扬起了笑脸，“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偷懒，我给你钱……”
拿着银子，她接近帮众。
就在下一个瞬间，魏醒一拳打向帮众：“老娘没找你晦气，你就来找老娘？我灭了你！”
帮众面无表情，拔刀迎击，念咒般阴森森地念道：“亵渎大富贵佛者，杀无赦！”
……
申时三刻正在临近，龙王庙街空荡荡一片。
龙王庙里，龙王敖琦面带笑容招待一个看似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子：“昭颜上神真喜欢那只青丘小白狐，竟然派了你下凡，护持小白狐渡劫。”
少年男子是昭颜上神的随从，下了凡便是神使，倨傲地问道：“小白狐在哪？”
白慎言领着一对少年男女走到庙里，说：“来了。”向神使介绍，“上神看中的是我堂妹，她叫白灵珑。这是我堂弟白若雪，和堂妹一母同胞，上神当年看上的其实是堂弟，后来改了主意。”
白灵珑姐弟低头向神使行礼。
神使看也不看白若雪，取出一枚丹药给白灵珑：“吃下。”
“是。”白灵珑顺从地服下丹药，以为这是昭颜上神送给她的礼物。
每年上神都会送礼物给她，有时还来探望她，他不会害她。
丹药入腹，白灵珑闭上眼睛将其炼化，没看到白慎言和白若雪脸上的怜悯之色。
她很快就知道她的信任错付了——
因为她失去人形和法力，恢复白狐真身，茫然无措地被衣服淹没。
“吱吱！”为什么会这样！
衣服遮蔽视野，娇小可爱的白狐发出慌乱的叫声。
她要讨口封，怎么能没有人形！
连人话都说不出，她怎么讨口封！
一双手抱起小白狐，白慎言拨开衣服，让白狐露出头，含笑道：“堂妹别怕，这是昭颜上神的意思。”
神使打量漂亮的小白狐，点头道：“是个漂亮宠物，身上没有一根杂毛，脸也长得周正，上神会喜欢的。”摸着小白狐的毛，“上神讨厌人，你是小狐狸，上神才会喜欢你，才会给予青丘白家恩赐。你想要人形，难道盘算着勾引上神宠幸你这畜生？”
白慎言连忙否定：“神使多虑了！我的堂妹最是乖巧听话，绝对没有对上神不敬！”
“姐姐命真好，能上天庭伺候上神。”白若雪轻声说道，“我想上天伺候上神，如果上神看得上我就好了。”
“吱吱！”你爱去你去！
白灵珑尖叫。
“别胡闹，莫要让神使生气。”白慎言拍了拍白狐，“你爹你娘都盼着你早日成仙，你不想让他们失望吧？”
“让我抱抱它。”神使说，“你们找了谁给小宠物讨口封？”
“一个年轻的举人，修浩然气，身上文气浓，不是池中物。”白慎言回答道，“堂妹，你别弄伤了神使。”
“谅它没那胆子伤我。”神使接过小白狐，检查其牙口、爪子和尾巴，小白狐似是被吓住了，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
瞧着小白狐呆傻的样子，敖琦想说话。
“咕噜——”
庙里的井发出声音。
神使投来疑惑的目光，敖琦去看井。
井水清澈，水面映着他英俊的脸，他忍不住多看两眼，看到一张不属于他的苍白脸孔，以及熊熊燃烧的魔火。
“啊！”
神使惊叫了一声。
白狐咬伤他，如一道白色闪电快速蹿走，顷刻间消失在庙外。
“堂妹！”白慎言慌了，“神使！你伤得怎样？”
噗通一声，敖琦堕入井中，砸起大片水花。
“龙王？”白慎言看向水井。
敖琦没有回应。
“嘶，小畜生咬得真疼！”神使的手流了血，面色阴鸷，“龙淹不死，别管它！你速速去将那畜生捉回来！”
“她要渡劫……”白若雪小声说。
“去抓它！”神使厉声说。
两只公狐妖对视一眼，分头去找白狐。
神使处理好手上的伤口，掏出一个精致的捕兽网，也出去找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