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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殿试

在论坛自救版,  袁英杰说:

“皇帝要我进翰林院,我想考科举,没进翰林院,  进了国子监做司业。

“这国子监司业是从四品,在国子监祭酒之下,掌管教令。除了我,  国子监还有另一位司业……”

有的论坛成员不解:“当了官你还考科举?”

“一当官就当了四品官,风头太盛了。”

“袁大人,皇上果真喜欢你……”

袁英杰解释:“举人功名我考得,进士功名我也考得。考不得进士就当官,立身不正,  所以我要考进士。”

京城成员问:“来得及吗?再有十天就考殿试了。”

王如是:“如何来不及?袁英杰可是登上白塔之巅的天才,她有把握考上进士,  岂有考不上的道理?”

一场秋雨一场寒,  京城降温了。

换上在京城买的厚衣服,袁英杰对张姐说:“京城的衣服卖得贵。”

张姐点头:“京城比南州冷,  还干,  我不适应京城这儿的气候。”摸了摸脸,“今年我们要在京城过冬,  得多囤点煤炭木柴,  不然会挨冻。去年冷,  不知今年有多冷?”

“让我卜一卦。”袁英杰掏出几个铜钱。

“读书人还会算卦?”张姐讶然,  “我以为算卦是道人、和尚、神婆才会的本事。”

“算卦是易学的分支,  易学有三大派系,  分别是道家、儒门、巫卜……”袁英杰一边起卦一边说,  “和尚通常不算命,  你碰到算命的秃驴,  把他当成骗子便是。”

“明白了。”张姐站在她身后看卦象,“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好卦象,今年的冬天可能会很冷。”袁英杰感觉到冷风从门外吹来,不由得裹紧衣服,“多买煤炭木柴,多存粮,这个冬天不好过。”

书铺是她们掏钱买下的,前院作卖书卖文具之用,后院起居作息。袁英杰既要去国子监做司业又要考科举,衣食住行皆是张姐拿主意,书铺的生意也是张姐在管。

亏得袁英杰有点名气,加上书铺是圣人程时晋开的,每日的进项去掉支出,仍有些许结余。

若用来买煤炭木柴,这点结余是不够的。

是以,张姐思忖着用别的法子赚钱。

通过江湖人之间的联系,她雇佣了一个机灵且会几手功夫的女子在书铺卖书,自己四处溜达,寻找赚钱的机会。

京城在天子脚下,能人不缺。

如张姐这般的先天习武者,一块招牌砸下来,能砸到好几个。

溜达数日,张姐无所获。

索性她回到书铺里,潜心习武,打算晋升宗师境。

从南州北上,她随程时晋去到位于燕州的学宫,又从学宫来到京城,感触颇多。

北上前,她认为自己的武艺要止步于先天,不想这会儿竟然有把握做宗师。

想起猛虎帮的副帮主魏醒、帮主殷锦麟,张姐心说:她俩这会儿应该还是先天境界吧?

旋即她摇摇头,魏醒和殷锦麟皆是习武奇才,没准已经晋升宗师境界了。

不过,她肯定比何姨更早晋升宗师。

殿试在即,京城卖得最好的是和殿试有关的书,书铺里却是没得卖的。几个书生结伴来书铺碰运气,张姐听到熟悉的南州口音,好奇地看去一眼,见了个南州来的书生。

那书生年纪轻轻,不认识她。

她记得他好像姓陈,老帮主曾想捉婿,后来知道镇靖使想嫁侄女,才息了捉婿的心。

书生们没找到想找的书,问张姐:“袁英杰不卖考科举的书吗?”

“不卖。”张姐说,“你们去别的书铺找吧。”

“袁英杰在不在?”书生们的目光往书铺后院飘,“我们有问题请教她。”

“她在国子监,不在这里。”张姐说。

怏怏不快地,书生们离开书铺,因知晓袁英杰做官而泛酸:

“女人就是占便宜,得了皇上的喜欢,四品官也能做。可惜咱们是硬邦邦的爷们,不是软绵绵的女人,讨不得皇帝喜欢。”

“听说皇帝要袁英杰入宫做妃子,她咋不做妃子去?”

“故意跟我们抢官做呗。嘿,她的假弟弟抢功名,跟她不愧是一家人。”

混在书生当中的陈方济蹙了眉,提醒道:“莫要这样揣度袁女士。”

书生们群起而攻他:

“你看上袁英杰那女人了?”

“不是看上她,怎么会容不得我们说她不好?”

“哼,你看得上人家,人家可瞧不起你这没本事的书生。”

不远处来了一个身穿官服的骑驴女子,不是从国子监回来的袁英杰又是谁?听得众书生围着陈方济七嘴八舌,她朗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听在耳中,颇显威严。

众书生止住口,齐齐看去,未看清袁英杰的长相,先看清她的官服,纷纷作揖:

“小生曹毅见过大人。”

“小生……”

陈方济看清袁英杰的脸,抚平衣袖上的折痕,亦笑着作揖:“小生陈方济见过袁大人。”

袁、袁大人?

莫非陈方济与袁大人熟悉?

其余书生壮着胆子窥视袁英杰。

不等他们认出她是谁,袁英杰先笑了:“先前讨论我讨论得那般热烈,一个说我抢官做,一个叫我那女人,见了我倒是低头得比谁都快。”

背后说人被逮了个正着,一干书生皆尴尬无比。

“我不是大度的,也没有阿晋那厉害本事。”袁英杰说,“你们闭嘴一刻钟,顺便面壁思过一刻钟。”

文气流转,除了稍有礼貌的陈方济,别的书生都被她封了嘴。

有那脑子灵活的想跑,袁英杰一个“摔”字讲出口,跑了的都摔了一跤,轻则身上增添一两处青紫,重则见血。

他们也有文气,无奈袁英杰比他们熟悉文气,更会运用。

她说了他们要面壁思过,他们一个也跑不掉,悉数对着墙壁思考起过错来。

驴儿迈着蹄子走过。

陈方济目送袁英杰回到书铺,撇下面壁思过的书生,自己回客栈,专心复习。

学宫他没有去过,白塔有多难登上他不知。

如今白塔没了,想登他亦登不上。

殿试他没有多少把握考中,需多多用功。

只是书生们回来,少不得说陈方济巴结袁英杰,或是袁英杰看上陈方济。

陈方济问他们:“被袁大人罚了一回,你们莫不是嫌不过瘾?”

众人噤了声,拿眼睛瞪他,意思一目了然:你不说,她能知道?

转眼间殿试来临了,众考生入考场。

不说陈方济如何,袁英杰坐在考房里,发放试卷的考官笑她:“你当初若进了翰林院任职,何必考科举?”

“我若进了翰林院任职,你还能留在翰林院?”袁英杰反问考官,“我进了国子监,国子监里对我不满的人可多了。”

考官霎时黑了一张脸:“哼,你考不中进士,我看你怎么狂!”

开始考试后,考官站在袁英杰身边死死地盯着她,刻意给予她压力。

然而袁英杰视他若无物,意态从容,不紧不慢。

考官站到脚酸,也没见她受影响,冷哼一声,到别处去了。

考试将会持续三天,考生吃喝拉撒都不得离开考房。

由于过去有考生用馒头、面饼夹带小抄,殿试不允许考生们带食物进考房,由考房提供食物。

到了吃午饭时,考官亲自给袁英杰送食物——当着袁英杰的面,他咬了一口她的饼子,才把饼子给她。

袁英杰着实无语,直接拉了铃。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引来衙役,袁英杰指着被她定在原地的考官:“这家伙抢我的饼子吃。”

主考官是皇帝亲信,皇帝给袁英杰官职,主考官岂敢怠慢她?

当即,找事的考官被拖走。

主考官送上干净的饼子,又送上热茶,殷勤地道:“提前祝袁大人金榜题名。”

……

京城里有很多人不希望袁英杰金榜题名,比如想做国子监司业却做不成的人,又如反对女子考科举当官的人。

城隍庙中,有人上了三炷香,道:“城隍爷,袁英杰今天考殿试,以她的才华,金榜题名可能不难。饶是她没有才华,皇上为了拉拢女圣,也会让她高中。”

他抬起头看城隍爷的彩色泥塑。

大黑脸络腮胡的城隍爷并没有显灵,其目光投向他的身后,隐有……恐惧之色?

寒意陡然在背后蔓延,上香者缓缓转头。

他看到了程时晋。

她理应在学宫,不应在此。

无视上香者,程时晋跨过门槛,走进城隍庙里,问道:“李聪,你养好了黄泉沙弄的伤?”

她亲至,吃过她亏的李聪不敢不出来见她。

他从神座上走下来,向她见了一礼:“回禀圣人,小神的伤尚未痊愈。”

程时晋颔首:“料想也是,黄泉沙剧毒,你修为不及圣境,养伤起码得一年半载。”

神座前的供桌放着供品,瓜果、点心、糖皆有,程时晋拿了一颗油纸包装的糖,城隍李聪已用黄泉沙困住上香者。

李聪弓着腰道:“请问圣人,此獠如何处理?”

程时晋:“随你。”

把油纸丢在烧纸钱的盆里,她含着甜滋滋的糖,悠然走出城隍庙。

庙外枫树鲜红,如丝秋雨润湿地面。

程时晋道:“有些冷。”念了句,“寒暑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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