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这是一个野蛮的时代

十五个快要冻僵的老弱病残浑身发抖地坐在火塘旁边,  有几个女原始人太冷了，她们甚至想把冻僵的手伸到火焰上去烤一烤，好方便手快点恢复知觉。幸好夏禹叫了一声,  让负者、默者他们快速把她们拉了回来。

热滚滚的肉汤很快就准备了,  夏禹并不吝啬让壹号分发下去。

老首领已经冻得没有了力气，可能是某种信念让她支撑着走到这里,  但现在确实连喝肉汤的力气也没有了。

其她的原始人们也顾不上她,  她们都是尽可能控制着有些僵硬的手,  然后把肉汤灌入嘴中。一碗肉汤落肚，这些成年原始人们才算是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

“慢慢喝。”

老首领喝的肉汤,  还是壹号一点点喂她的。

刚开始老首领喝得很慢,  后来则喉咙急速地下咽,  又努力抬手撞了下壹号的胳膊。

壹号明白她的意思。

那种食物明明就在嘴边,  也明明知道这是自己的没有人来抢,  但饥饿到了极点的胃在被食物刺激之后,  却发了疯了一样就想把在嘴边的食物直接灌入胃中，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满足。

随着肉汤落肚加上火焰散发热量的烘烤，这些围绕着火塘取暖的原始人们渐渐开始散发出一种汗味中夹杂着某种酸臭的味道,  这让夏禹有些难受。

“弄一些热水,  让她们擦洗一下,  再给她们一件干净的兽皮衣还有兽皮靴吧。”因为味道,  夏禹后退了几步。

原始人因为身材高大，加上毛发旺盛,  夏季的时候其实体味不小。

也就是夏氏族的原始人在夏禹的要求下，在夏季要求至少两天擦洗一次，否则一天出汗下来的原始人们，散发出的味道会非常冲。

老首领她们从出发到现在,  估计已经走了十多天了。冬季虽然寒冷，但长途跋涉必然会出汗，加上这些成年原始人估计平时也不太清洗打理。在火焰将她们身上有些结冰的头发、兽皮中的水分花开之后，那种酸臭的味道也就无法在掩盖了。

其实不只是夏禹，夏氏族的其他原始人们也都捂住了鼻子。

一个个的大陶罐被搬动上来，里面放着雪水煮开，然后取来一些兽皮交给她们，让她们稍微打理一下。

跟随老首领而来的十五个原始人，基本都是女性原始人，只有两个男性原始人。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一个个直接就脱掉了身上早就发酸发臭的兽皮，然后就开始擦洗。

虽然她们一开始弄不明白夏氏族让她们干什么，而且因为天冷，在弄明白了夏氏族原始人的意思后也不太愿意擦洗。但在夏氏族的大力他们拿出了武器，并且凶横的怒视她们，同时又把准备的食物拿出来放到一边。

食物与暴力。

那什么好多想的，她们立马选择了食物。

这些原始人的头发都已经打结粘连在一块儿了，夏禹想了下，身体擦洗容易。但没有大量热水的冲洗下，头发基本解不开了。

“让她们把头发都割一些掉，弄短一点。”夏禹比画了下，壹号马上就明白了。

最开始夏氏族的人被夏禹带到湖泊那儿洗澡洗头，她们也一样的。当时不少原始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让神给切割掉了不少。

老首领带来的这些原始人们并不怎么反抗，毕竟大力他们一直拿着武器指着她们。

原始人们真要打起架，其实很凶猛。

这是一个很野蛮的时代，这里还没有道德跟法律的萌芽，所以一旦发生冲突，原始人们会毫不犹豫打倒对方，然后用长矛捅进对方的喉咙，让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失去呼吸。

简单、暴力，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些新来的原始人们明白反抗的代价，所以在大力他们拿出武器之后，她们就显得很老实。

头发被扔到火塘里面简单烧掉，同时她们也快速清理着身体。

这几天的气温骤然下降，她们一路从雪水跋涉而来。现在随着她们清理，夏禹就看到她们的脚跟手，还有脸部耳朵那儿，都有大面积的皮肤被冻坏了。也幸亏这些原始人体质强悍，就这样还能□□地走到夏氏族。

清理得差不多之后，这些原始人开始拿到夏氏族给她们的兽皮衣。

拿到手的一瞬间，除开老首领氏族那边的两个女性原始人，其他成年原始人就忍不住呜啊呜啊叫了起来。

柔软暖和，放到鼻子边嗅闻，甚至还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她们在壹号、叁号她们的帮助下开始慢慢穿了上去，顿时暖洋洋的兽皮轻轻覆盖在皮肤上的触感，一下让她们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层云朵包围了。

暖和又柔软。

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柔软的兽皮衣吗？

然后是兽皮靴，慢慢地穿在脚上，虽然有些大了，但长长的兽皮靴到包裹到小腿那儿，然后把上面的兽皮用细麻绳绑上几圈，靴子就结结实实穿在了脚上。

这些原始人不可置信地动了动脚，如果她们有这么舒服暖和的鞋保护脚，那她们根本不畏惧在冰天雪地中行走啊。

“好了，再吃点东西吧。”

这些原始人都饿坏了，虽然衣服、鞋子让她们惊奇不已，而且一个个都兴奋欢喜地摸着，但眼神却还是不断地看向旁边香喷喷的食物。

刚才的一碗热汤，已经彻底打开了她们的胃口。这次，夏禹没有再阻止她们，示意她们随意拿取专门给她们端上来的食物。

在得到夏氏族人的肯定之后，夏禹就看到这些原始人跟野兽一样疯狂地扑上来。其中一个女性原始人猛地就抓住两条熏鱼，一口下去，直接把半个鱼头塞进了嘴里，然后嚓卡嚓卡咀嚼起来。

幸好这些熏鱼都被烟熏、烘烤又晒制之后，早就熟得不要再熟了，而且这会儿又再次加热了，鱼骨头都酥软了，倒也不怕鱼刺。

其中一个成年原始人更是不怕烫一样，眼疾手快把手伸到了热气滚滚的肉汤里面，精准地从里面捞出了一大块的肉，然后就开始吃得油水翻滚。

她们都很习惯吃熟食，一个是这会儿饿得就差把自己消化掉了，只要现在有吃的，什么她们都会吃的。另外一个，她们都有族人在夏氏族打工，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基本都带回去了弓钻。

火焰的使用方法，她们至少已经知道有半年了。

“什么声音？”在这些原始人疯狂进食的时候，夏禹忽然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哭声。

夏禹忍不住走近了一些，再仔细听，这微弱的哭声又隐隐约约传了出来。但这次夏禹听清楚了，声音来自这些原始人背来的藤筐里面。

一共有七八个藤筐，这会儿随意地被堆在地上。

打眼一看，夏禹就发现藤筐里面塞了一些陶碗、打磨的石刀之类的器具，还有就是一些没有鞣制过的兽皮。

在夏禹的示意下，负者立刻就把一个个藤筐平整地放在地上，然后把藤筐上面压着的东西拿掉。很快夏禹就发现了藤筐中间还压着的是什么，是原始人婴儿。

一共有四个藤筐里面有婴儿，不过一个婴儿已经冻硬了，没有了任何呼吸。另外三个还活着，但两个基本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只剩下一个还能哭出一点声响来。

夏禹沉默了会儿，没多说什么。

正在不断往嘴巴里塞食物的原始人们注意到了夏氏族的动作，但也仅此而已了，没有原始人这会儿愿意放弃食物而跑到这边来看看小孩的状况。甚至在一开始，她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先把孩子从藤筐里面拿出来取取暖。

夏禹冒出一丝怒气，但很快又烟消云散。

在这样蛮荒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她们的天性中残留的是野兽一般野蛮的生存本能，其余的一切都要靠后，哪怕是这些刚刚诞生没多久的婴儿。

夏禹一直都知道，哪怕是夏氏族的原始人们，骨子里的野蛮和凶狠始终存在，这不是他一年或者两年时间可以去改变他们的。

在这个时代，夏禹早就明白，哪怕壹号如同他的母亲一般照顾他，负者跟默者他们可以为他放弃生命。但在思想上，他永远无法跟他们同步。

踽踽独行，见证这个时代。最终，他的痕迹会在这个时代留下多少，或许只有未来的时光才知道。

“把这个拿远一点埋了吧，埋深一点，不要让野兽挖出来了。”夏禹收敛了所有的想法，随后指了指已经死亡的婴儿，跟大力比画着挖坑的动作。

大力明白之后一点头，就抱着那个死掉的婴儿走远了。

剩下的几个，夏禹赶紧让壹号抱着他们进屋。先把身上那冻硬的兽皮换掉，然后拿到今年刚刚生育过的女原始人那儿，让她们给喂点奶。

夏氏族刚刚生育过的女性原始人们，现在过得很好。在吃饱穿暖的前提下，她们都有着充足的母爱，想来也不介意多喂养一个。

包括老首领在内的十五个原始人，一直不间断吃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吃到肚子高高鼓起，连低头都要呕吐反胃为止，她们才忍不住停下吃东西的想法。

吃饱了，在食物转化为能量的时候，这些原始人彻底暖和了起来，不过这也意味着她们困了。

十几天的路程，她们是在挨饿受冻又无法好好休息中度过的。夏禹直接让壹号带她们去睡觉，找了两间屋子，一个屋子塞了七八个原始人。不到片刻，这些原始人一个个几乎秒睡，然后屋子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又一声震天响的呼噜。

这一睡，直接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