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贝奇丹克府（2）

男侍应说明了情况后，莫妮卡打量着简。简觉得她的目光仿佛能看透自己，让她有些不自在。

“八点钟？哈茨小姐非常守时。”莫妮卡是英国人，她从小就接受口音训练，所以说话的时候吐字清晰而语音圆润。不紧不慢地说话，即使声音不大，简也听得很清楚。

“可惜，莉儿没有这样优良的品德。”

莫妮卡扫了一眼小儿子们：“所以，她和你们说的，会在八点钟之前回家？”

本来正在补习的伯特莱姆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他是双胞胎中的哥哥，但比弟弟尼克勒斯更加搞怪多动：“妈，你知道的，莉儿去了科平斯家——那可是科平斯家！怎么可能准时回家！”

说到‘科平斯’的时候，阴阳怪气的。

“科平斯家？我记得他家有个男孩儿，之前在和莉儿约会是吗？”戴维斯·海多克泡好了咖啡，这个是时候他看起来有点儿像个医生，或者高级工程师。

“不算约会，莉儿约会对象太多了，轮不到他。”家里最大的男孩儿亚当也摘下了耳挂加入了话题，他一向对自己有个美丽的妹妹非常得意。以一种傲慢的、看不上的语气说：“科平斯家的杰拉蒂有点儿矮，有点儿笨，莉儿不喜欢那种。”

莫妮卡挑了挑眉：“所以为什么莉儿在科平斯家就不能按时回家？”

“当然是因为杰拉蒂和他的姐妹们都很喜欢莉儿。”尼克勒斯正好完成了一张试卷，丢下笔狠狠甩了甩手：“如果是约会的话，杰拉蒂的姐妹们要比她有希望多了。”

看起来戴维斯有点儿吃惊，他看了看小儿子，又看了看妻子：“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女儿会更喜欢女孩儿？”

莫妮卡瞥了一眼小儿子：“别给你姐姐增加绯闻——尼克在开玩笑，莉儿喜欢的当然是男孩儿，她从七年级起开始约会，约会对象一直是男孩儿，你忘记了吗？”

戴维斯走过来坐在妻子身边：“我当然记得，但青少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又是一个被儿女的青春期击败的父亲。

最终简没有在贝奇丹克府和‘艾普莉·海多克’见面，而是由司机送到了‘科平斯家’。

一个没有时间观念，非常任性的青春期少女简在心里打上标签，觉得可能会非常难搞，忍不住叹气。

科平斯家在骑士桥附近，这里也是伦敦最顶级的富人区之一。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里会比较‘热情’。司机开到骑士桥一带时，简看到马路上的超级跑车密度过于高了。

‘嘭、嘭——’一声巨响。

司机眉毛都没动，镇定地开了过去。

“兰博基尼？现在的年轻人emmm，让人惊叹”司机朝简笑了笑。

简看向尾翼、后视镜掉落一地的兰博基尼——车早就不是出厂的样子了，被改装成了‘创世纪’式风格，非常具有科幻感。简一直在富豪之家工作，对于超跑改装是知道的，这种改装不只是价格昂贵，关键是改装之后超跑的价值会立刻腰斩。

毕竟改装是非常私人的事，会给再次出手带来麻烦。

不过能开超级跑车的亿万富豪，或者亿万富豪的家人们，没有人在乎这个。更多时候，他们只会在乎这样够不够独特，能不能让更多人注意与嫉妒。

简见多了富豪群体的荒唐，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反而向司机套话：“是的，年轻人总是这样难以安定特别是在海多克小姐这个年纪——说实话，我有点儿担心，我很希望得到这份工作，但能否得到，完全要看海多克小姐的意愿。”

现在简还不是真正的同事，司机彼得没有直接回答她，他不能随意泄露雇主的信息，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海多克家非常在意这种事，这也是传统富豪和新兴富豪的一个不同。

后者当然也会强调**，但要么因为不熟悉富豪世界的规则，对雇员的掌控力不足，要么没有真正的‘平常心’。有的时候想要**，有的时候又迫不及待想要出风头，非常矛盾——这些世界的1们，总避免不了出现在各路媒体上，成为普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彼得只是不快不慢地驶入科平斯宅附近，笑着说：“哈茨小姐，你的担心我完全明白放心去见艾普莉小姐吧，会比你想象的容易的多。”

科平斯宅的人似乎认识海多克家的车，门口这边根本没有人阻拦，电子门很快放行。车缓缓驶入了供客人停车的区域，还有男仆过来接待。

“彼得？你来接海多克小姐？”男仆认识司机，他似乎有些意外。

简心里更加肯定了，艾普莉·海多克应该常和科平斯家的孩子打交道——简对科平斯家有点儿印象。虽然平常大家对顶尖富豪冠以‘亿万富豪’的名头，但真正的亿万富豪其实是挺稀有的。

哪怕是伦敦这样亿万富豪密度很高的城市，也就是那么些，能够数的过来。

科平斯家是其中之一。

简还记得，科平斯家年轻一代，最大的是个女孩儿对于继承家业没兴趣，心里有个导演梦，刚刚替bbc拍了一部挺受欢迎的纪录片。大概是‘女继承人’的名头很有噱头，刚爆出来身份时，引起过一阵议论。

简很守规矩，没有多嘴多舌，连好奇都没有，在科平斯家的男仆带她去见艾普莉·海多克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乱看一下。

彼得还蛮欣赏这位准·同事的，现在高端家用雇员的市场很火热，对他们的素质要求很高。这些雇员的技能比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都要强不少，但技能归技能，却不一定有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人用心。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个人主义’，越来越学不会小心谨慎。

简让彼得觉得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不堪造就。

经过门厅，绕过正在举行小型宴会的大厅，穿过花园——这座豪宅的主楼后面有几座小别墅，最初设计的时候是用来做客房，或者给佣人使用的。现在其中一座成了科平斯家孩子们的‘秘密基地’，成年人们在前面快活，不会妨碍他们在后面狂欢。

‘秘密基地’里面并没有简想象的昏暗的灯光、吵闹的音乐、浑浊的空气，事实上完全相反，整个小别墅明亮过头了。

所有的门窗都被打开，所有的灯也都点亮。夜风穿堂而过，轻薄的窗帘飘了起来，硬阔的遮光帘则是鼓胀起来，有的时候落下来摔在墙上，发出‘啪啪、啪啪’声。

空气很清新，除了夜风送来的青草味，还有香气。可能是房间里用了香薰，也有可能是喷洒在人身上的香水味。

但都不浓，闻起来很舒缓。

简被引进去，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音乐声。没有用扩音设备，单纯就是有人在弹钢琴，旁边站着一个人，一只手扶着钢琴，慢慢唱歌。弹琴、唱歌都不是专业选手，但也在水准之上，反而显得清新动人。

简的忽然‘加入’，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看向她。

说实在的，简没有想到一场亿万富豪儿女们的聚会能这么‘清淡’根据她的经验，很多富二代们，是能比他们的长辈更加夸张的。

“是谁？是谁来了呢？”

简这才注意到钢琴周围一圈，背对着她的那一张沙发上躺了个人。说话声音慢吞吞的，爬起来的动作也慢吞吞的。

大约几秒钟，简才看到了一个双臂搭在沙发背，脸枕在手臂上看向她的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穿着一条苹果绿圆点图案的连衣裙，裙子摩擦发出‘沙沙’声。看到简，她甜蜜地笑了起来，眼神有些恍惚：“这是谁？今天的新朋友吗？”

她的状态有点儿不太对劲，简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又不能完全确定——她是怀疑这场聚会没有看起来那么干净的，但仔细闻味道，又觉得不像是她想的那样。

她见过那些富人乱来的样子，知道有些东西看起来让人飘飘欲仙，但对于不碰的人来说就很臭。

有人在那年轻姑娘耳边说了什么，她看过来的眼神依旧是迷醉的、朦胧的。不过她听完之后朝她招了招手：“哈茨小姐请您过来一点儿，我想看看”

简忽然意识到，这年轻姑娘就是艾普莉，艾普莉·海多克，天底下最幸运的女孩儿之一。

简走近一些，站在了沙发后面，艾普莉仰头看她。简确定自己没有在她身上闻到奇怪的味道，酒味都没有，但她真的不太像正常的、清醒的人。

“海多克小姐，我是简·哈茨，想必——”

艾普莉的口音和她母亲一样，轻柔圆润，但又多了一点儿错落，不那么‘标准’，却更迷人了。在这个夏日的夜晚，让人想到晚香玉，甜美、活泼，致命的神秘。

她开口打断了简，一说话就笑：“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很高兴认识您，接下来我可能会麻烦您很长一段时间了，我这个人很烦人的”

女孩儿的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低，飘散在夜风中，像在自言自语。

停了一会儿，她又忽然向旁边一位年轻女郎伸手：“丽兹，丽兹，我今天真快乐啊，本来就很快乐了，又认识哈茨小姐，双份的快乐”

“我快乐的、快乐的快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