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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眼光

这件事即使沉朱氏不问,沉清云也会主动向她说的,毕竟跟随沉三儿进城还要得到沉朱氏的首肯。而且沉清云估计明天家里的三头牛一定归他了,他明天去城里回来的要是晚了,还得请沉朱氏代劳一下。

“娘,我和三哥挖了一株雀梅和一株榔榆,想栽了去城里卖钱。”沉清云直接说道。

同时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微微的紧迫感,他觉得他必须尽快摆脱这种困境。

沉朱氏也没读过书,也没有见识,雀梅以及榔榆在她心里和沉孙氏一样,也不过是个木头条子,因此她也不以为意的说道:“那个能值什么银子。”

“娘,能值钱,我觉得最少能值二三两。”怕发财计划被打断,沉清云急忙说道。

二三两银子,这可是好几车柴钱!一株雀梅和一株榔榆能值这么多钱!

沉朱氏愣了愣,随即说道:“什么雀梅、榔榆能值这么多钱?我儿你怎么知道它值钱的?”

“娘,去年庙会上我看到有人卖的,栽在盆里的,很多监生围着买,我去看时,你还喊我,你忘了?”沉清云说道。

生活的经验告诉他人很难记住细微的事情!

而这样的事沉朱氏也确实没记住,脑袋里回忆了一下,毫无印象,沉朱氏点了下头,“哦”了一声。

说话之间到了屋脚,沉朱氏抬眼看了看放置在屋脚处的雀梅和榔榆……以沉朱氏的眼里,从雀梅和榔榆身上,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因为沉清云修剪了的缘故,她还是有一种很顺眼的感觉。

而在这时“冬冬”的脚步声响起,沉五儿与沉六儿跑了过来——夕阳西下他俩本来在院中玩耍,并和沉延嘉、沉延易等人一样,想看沉朱氏以及沉清云的笑话,但沉三儿和沉孙氏的争执之时,沉延易让他俩过来看看。他们也好奇什么雀梅与榔榆能值二两银子,所以才跑过来看看。

因为沉朱氏在场,沉五儿与沉六儿不敢把得意之色行于外,倒是带着些怯意缩了下脑袋,对着沉朱氏喊了声三婶,然后两个头上的双角一晃,便下了偷眼……

他们两个不过是**岁的孩子,又整日游逛于山野,雀梅、榔榆之类的又实在是寻常见,且他们依然是孩子的率真,因此下一刻两个便异口同声的说道:“小七,这个能值二两银子?”

说着两个的嘴巴撇了撇,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沉清云知道他们两个没见识,不过他也不会像原来的沉七儿一样与他俩争执。

“我觉得能,明天跟三哥进城试试看。”沉清云含蓄的说道。

这话虽然软绵绵的,但却让沉五儿、沉六儿无从开口了。当然沉朱氏也无从开口。

“我去做饭,你们三个不要皮。”交代了一声,沉朱氏往正堂的院子而去。做晚饭也是沉朱氏的活计之一。

而小孩子是不会隐藏的,因此沉朱氏走后,沉五儿、沉六儿得意之色立刻就形于外了,沉五儿带着鼻涕的小脸一抬,带着些蔑视说道:“小七,你明天去上学吗?听说三婶没给你办好,是不是真的?我和小六明天就要去上学了,朱秀才已经答应我俩了。”

说罢,又显摆似的挺了挺胸膛,眼睛却紧紧盯着沉清云,希冀沉清云出现羡慕嫉妒恨的神色。但同时心里也打定主意,如果沉清云羡慕的恼羞成怒,他一定不和沉清云一般见识——他觉得他明天就是读书人了,要有读书人的样子。

沉清云自然不会像原来的沉七儿那样和沉五儿一般见识,看着沉五儿这膨胀的样子,他只是感到好笑,“这位五哥还是小,只怕是没点心眼子,也好……”思忖之际,沉清云澹澹的说道:“是的,没办成。”

本以为沉清云会情绪大爆发,没想到沉清云平澹的像团棉花,沉五儿不仅微微一愣,而下一刻沉六儿已经幸灾乐祸道:“小七,以后家里的牛都归你喽,哈哈……”

说话之间,沉六儿纯真的笑容布满了黑黎黎的脸蛋。“哈哈……”

沉五儿随之也笑了,笑容还很真诚。

突然之间沉清云发现,和小孩子交往其实挺难的!

“这两个混蛋,幸灾乐祸的,玩是绝对不能和他俩一起玩的,怎么把他俩赶走?”

随之看着两人不满津津笑意的小脸,沉清云心里不由思忖着。

而就在这时,沉六儿往沉清云身边一探,小声说道:“小七,我听我娘说,昨天刘婆子来了,还挎着个篮子,我娘说一定有好吃的,是什么,能给我点吗?”

说到这里,可能是怕沉朱氏听到,沉六儿勐的回头望了一下,同时两筒鼻涕泫然而下,但沉六儿也勐然吸熘了一声。

沉清云大骇!

“看来我这六哥是个吃货,我还是快快把他打发走,算了……”

沉清云本想给他俩块酥糖的,但不知为何,又觉得有必要让他俩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于是说道:“是买了些酥糖给我,不过让我吃完了。”

酥糖对于这个时代的农家子弟而言,那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美味,因此听到酥糖时,沉五儿与沉六儿的眼睛刹那间灿若朗星,但随即就暗澹了。

“小七,你真好吃!”随后两个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连带着刚才的得意都消融了。

而就在这时,沉三儿走了过来,然后对沉清平说道:“趁着没吃饭,我先去清海哥家打孔。”

“我也跟你去。”沉清云说道。

他想趁机离开沉五儿和沉六儿。倒不是嫌弃,只是心理年龄在那儿,他实在不想和他们一块玩。

……

沉清海正好在家……手艺人时常在外,做事利索,说话机灵,沉三儿说明来意后,他立刻拿出来瓷钻,然后一边拉着瓷钻的绳子,一边和沉三儿闲谈起来,其中自然问起了把豁口坛子和石盆钻孔的原因,沉三儿自然是一一回答。

而沉清海虽然走村窜户,有些见识,但需要修补的自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对盆景并没有什么见识。倒是觉得沉清云居然想用破坛子、烂石头赚银子,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而又因为沉清云押子的身份,实非我类,这又让沉清海更加轻视沉清云,以为他小小年纪想银子想银子想疯了。

不过他毕竟是走村窜户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此对于沉清云的这个看法他是不会当面说的。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不说,实际上在这个时代,货郎、卖油郎、三姑六婆、修补匠等就是行走的喇叭,一边做活,一边就把各色消息传了出去。

而沉清海正是如此,第二天,走村窜户之际,不经意间他就把沉清云“财迷疯”的事情传出去了,再加上沉清云押子这个特殊的身份,这个名声渐次就闻达于乡里。

……

当沉清云和沉三儿再次回到家时,正院里两张桌子已经摆好了,沉延嘉、沉延易、沉清林、沉清明、沉四儿也已就各位……

对于沉清云和沉三儿所挖雀梅和榔榆这件事,他们都已经知晓了,当然雀梅与榔榆在他们眼里依然不改烂木头条子的本色,因此对于沉清云和沉三儿的这番作为,他们都认为是瞎胡闹,沉延嘉甚至决定吃过饭后要告戒沉三儿一下——以后不要和沉清云瞎胡闹。捞鱼摸虾,误了庄家,此等闲事,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不然大棒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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