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战 第302章 北上抗胡最优解
代北之地,若是赵括自请而去,一方面于赵王而言,不仅将为其解决胡人扰边的大的麻烦,更是赵括的自我发配边疆,让赵王眼不见为净。想来赵王几乎不用考虑就会答应。
另一方面对于赵括而言,却是牢牢地将军权抓在了手中,退有大军在手,可保家小安全,进则可待天时之变......
可以说这几乎就是最优的解。蔺相如几乎一眼就明白此计的可行性,甚至蔺相如也想过让赵括去往代北。只是,代北的苦寒与危险,却是蔺相如无法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如今赵括主动提出,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而在另一个侧面,赵括北上抗胡的打算,也证明着赵括对于赵国的热爱,即便避祸,也不忘为赵国扫清障碍。
只是,在赵括原本的打算之中,这个方案应该是等赵王的惩处下达之后,赵括再行上书自请远离邯郸,北上代郡,如此以德报怨的人设再度立起,便又能收割一波同情。
而如今蔺相如需要一份坦诚,赵括这才决定掀开这张本就快要揭开的底牌。没错,赵括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在河内郡和上党郡的底牌继续藏起。因为,北上代地这张底牌,相对于上党郡和河内郡的谋算而言,几乎不算什么。
蔺相如当然也明白,这张底牌应该只是赵括手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张而已。面对赵括有所保留信任,蔺相如心中不仅没有怨怼之意,反而对于赵括越发的满意了。
甚至,若是赵括此时将他的计划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告知了自己,蔺相如对于赵括的评价反而会更加低一些。
在蔺相如的眼中对于盟友的确应该开诚布公,但并不意味着要和盘托出,永远对一切都保持怀疑的精神,永远对所有人都保持神秘,永远将最后的底牌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是一个上位者所必须具备的特质之一。
显然,赵括已经初具上位者的心态了。而这正是蔺相如所希望也急需看到的。
「北上抗胡不易,将军可还需要吾做些什么吗?」蔺相如端起酒爵对着赵括敬了一爵,显然,蔺相如已经算是彻底站在了赵括的一边,而蔺相如的话语几乎就是一个盟友在向伙伴征求意见了。
赵括自然是听得懂蔺相如的意思,当即也举起了酒爵。两只青铜的酒爵随即在半空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
两相说开之后,后续的谈判几乎就成了互相的补充。一老一少随即就在这天牢的深处,将赵国的未来谋划。
一夜的时间转眼而过,虽然又熬了一夜,蔺相如却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一身的舒适,连日来的忧心忡忡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舒展。
迎着就要升起的旭日,蔺相如站在了天牢的门口,暖洋洋的阳光随即倾泻在蔺相如苍老的脸庞,竟然照出了一丝丝的红润。蔺相如随即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心中看着大道其光,更添无限希冀——好兆头啊!赵国,一定能更加强盛。
转过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天牢,嘴角微微泛起一丝丝笑意。「有此子在,可再保赵国三十年无恙。」蔺相如在心中默默想道。
随即,蔺相如恍然发现,刚刚与自己侃侃而谈的竟然只是一个不过三十的年轻人。心中又是微微一动: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保下赵括,便该是吾最后能为赵国做的事情了。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整理好心头的激动,蔺相如随即在家老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前路漫漫,一匹老马驮着已经略显破旧的马车,缓缓前行着,初升的旭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而在那马车之后,赵括已经重新回到了温暖的被窝之中,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是熬夜后的困顿,几乎一沾枕头,赵括便陷入了梦乡之中。就如他入邯郸之时所预料的那般,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并不属于他。
他所要做的,或者说所能做的,不过是静静地等候最终的宣判。
吱呀呀的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而行,因为上朝的时间尚早,而蔺相如也是满身的酒意,自然不便入宫,随即马车便回到了自家的府邸之外。
门房见状,赶忙上前,为蔺相如牵马坠蹬的同时,也向蔺相如禀告道:「平原君昨夜一直在厅中等候上卿归来。」
「哦?」蔺相如心中微微一惊。
几乎不用猜测,平原君定是为了赵括之事而来,只是,苦等一夜,却是蔺相如万万没有想到的。
赵括曾言平原君站在他那一边,蔺相如虽然也是相信的,却也想不到平原君居然会下如此大气力。要知道平原君怎么说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而苦守客厅,显然也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若非情非得已,实在是急迫异常,又岂会以半百之残躯在厅中苦守一夜?
没有丝毫的拖沓,蔺相如随即在家老的搀扶之下快速来到客厅之中。
只见不大的客厅内,发须半白的平原君斜斜地倚着小桌略加小憩。听得开门的动静,几乎一瞬间平原君便已经惊醒了过来。
睁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双眼,随即便看到了门口阳光下蔺相如的身影。
「上卿。」平原君立即起身,微微一礼道。
「平原君。」蔺相如随即快走两步,一把攥住了平原君的双手:「平原君,辛苦了。」
两只苍老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之间,彼此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没有虚情假意的道歉,也不需要更多的安慰,一句简简单单的「辛苦」,已是足够。
因为,此时此刻,两位老者的心是通的。那是两颗为了赵国不惜赴汤蹈火的爱国之心,那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长者之心,那是「存一口气,点一盏灯」的先驱者之心。
「时间紧迫。」平原君看着从门口洒下的金黄色的阳光,随即说道:「马上该要上朝了,上卿,昨夜谈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