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战 第319章 入秦国难深似海
是呀!谁也没有想过赵括会不会心动,愿不愿意来秦国的问题。
倒也怪不得众人,实在是秦国太强大了,强大到诸人已经根本想不到不来秦国的理由。秦国耶,那可是诸国之中可以一敌六的存在!如今更以国礼而请人入秦,尊之以封君之位,托之以虎狼之军,付之以倾国之权。试问,谁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若是上党之战前,这个问题或许根本不存在,甚至即便如今,若是换做了其他人,这个问题也不该存在。
可偏偏,如今的秦国正值上党大败之后,而那邀请之人,却正是给予秦军沉重一击的赵括!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可坦然拒绝秦国的条件,而无人敢嗤笑者,非赵括莫属。
秦国很强吗?也就一般般吧......六国之中或许也只有赵括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他也绝对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即便赵括在赵国不得志,他就会愿意来秦国吗?
答案很明显,至少从秦人的角度来看,赵括不会愿意。不仅是秦国,不论齐、楚、魏、韩的任何一个国家,赵括都不会愿意前往。
得出这个结论也很简单,观其行便可知矣。
在远遁山林与赶赴长平之间,赵括选择了后者;
在保命龟缩与浴血拼杀之间,赵括选择了后者;
在谨遵王命与抗命为国之间,赵括依旧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赵括有着太多次可以体面结束战争,悠然回到邯郸享受荣耀生活的机会,可他毫无意外地一一拒绝了,是他蠢吗?
显然不是。能够将百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又岂会憨傻?所谓长于谋战,短于谋身者,也大多只是不屑于谋身罢了。
至于赵括如此施为,其原因有且只能有一个:他想要如此做——为了赵国。
为了赵国,赵括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为了赵国,赵括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抗赵王的命令,强行换取了河内郡,更是将武安君逼死;这几乎是将自己也往死路上逼了。
一个为了赵国能不计身家性命之人,又岂会轻易地就弃国而走呢?荣誉、地位、权利和尊重,或许赵括也都想要,但这些显然还不足以对他的爱国之情构成足够的威胁,除非赵国真的不再需要他,又或者生命遭到威胁。
稍稍的一番思索过后,在场三人相视一眼,显然心中都已经有了共同的答案:赵括有着极大的可能,根本不会愿意前来秦国。
虽然秦人对赵括的野心还未有了解,但通过赵括在战场之上的种种行为,却从另一个角度得出了类似的判断。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未必是你的朋友、亲人,恰恰相反,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可,如此一来,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明知赵括不会前来的秦王,为何还要当中宣布要迎赵括入秦呢?还特意指定了国相范睢亲自操持此事。
秦王的回答没有令大家久等。
「此次北上赵国,迎赵括入秦是假。」秦王的脸色慢慢严肃了起来,环视三人之后,这才缓缓说出他的最终目的:「送赵括归天是真。」
三人闻言,颇为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王。任谁也没想到秦王居然打得是这个主意,随即三人齐齐沉默开始思索起王上计划的可行性。
显然秦王之意并不是想要暗杀,因为赵括闭门谢客,又身处宅院之中,普通刺客根本近不了赵括的的身。既然暗杀不行,那便只能强攻。以迎赵括之名,调集人手往赵国邯郸而去,随即暴起杀入赵府宅院,杀赵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赵括身受重伤仍在卧床之中,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可赵括身为赵国的上将军,其身边岂能没有亲兵护卫,想要突过重重的护卫击
杀赵括,或许也只有秦军的锐士能做到了。可一旦真的要攻,那需要投入多少的锐士,而其中又有几人还能归来?
当然,若是真的能杀之赵括,即便再多的损失也是值得的,可是真的能做到吗?要知道,赵括如今所在之地乃是邯郸城啊,赵国的都城所在啊!想要在此地击杀一个大臣,其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如今这个大臣正受到来自各方的关注。
「我王容禀,以我国在邯郸城中实力,即便再调集些锐士而去,想要攻杀赵括,恐怕也颇有难度。」范睢曾经在邯郸待过,跟邯郸城中的黑冰台所部也有所交集,又在赵军军营中待过,对于双方的战力也算是有所了解,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如今赵括在府中,亲兵便有百人之多,要强攻府邸,恐怕非得数百人才有可能,如此大规模,且不说能否凑齐如此规模战力,即便凑齐,一旦聚集起来,恐怕不待发起进攻,邯郸令便已经带兵到了门口了。」王龁也在一旁眉头深皱地补充道。
曾经做过咸阳卫的他,太清楚都城之中的防控又多么的严密了,即便邯郸照比咸阳或许要差一点,但作为一国都城,即便是韩、燕等小国也是布防严密得很,如此大规模的聚集,若是邯郸的卫戍都没有察觉,那才真的是怪了。
司马错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显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此计恐怕并不容易执行。只是身为秦军的将领,若是能给武安君报仇,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司马错也愿意为之试上一试,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沉默的司马错没有在思考此计的是否可行,只是在思索如何将此计变得可能。
只是,这个问题秦王早已智珠在握!
「谁说要在邯郸城攻杀赵括焉?」秦王摇摇头,随即从案几之中抽出舆图一张,平铺在四人中央。
几人看去,正是赵国的地理舆图。
看着舆图之上沟壑纵横的一笔一划,司马错忽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前忽然便是一亮!随即凑近前去,手指颤颤巍巍地便指向了一个熟悉的地方——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