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连横中范睢出使
从客观上来讲,在赵军已经出现了重骑兵的情况下,秦国组建自己的重骑兵也是势在必行之事了。
只是,在如今的生产条件之下,想要组建重骑兵,不是说不行,而是太耗费财力、物力,甚至有些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浑身重达数百斤的铁甲,在如今的时代,可不是说说而已。
仅仅一名重骑兵所耗费的铁甲,便足以武装数十人了,还是全甲的那种。
若是要重骑兵形成战斗力,至少也要三千之数。而仅仅是这三千铁甲的用铁量,粗略一算,这几乎可武装是五六万大军了。
可是,战场之上,三千重骑兵,就一定能胜过五六万配置齐全的大军吗?
若是平原之上,或许可能,但哪怕是稍有坡度,或是稍有山林,三千重骑便无法发挥其作用。
而且随着对重骑兵的深入了解,越来越多的克制兵种和武器甚至是战法也会随之被发掘。就比如最有名岳家军的钩镰枪,又或者在重骑兵行进的路线中故意挖坑,令其马失前蹄。
可以说,有着太多廉价的办法,可以克制住这一昂贵的兵种。
更别说,铁器还不是重骑兵所耗费的全部。
为了穿下这重达数百斤的东西,重骑兵所选之马,所用之卒,都需要重新挑选,甚至是特别孕育。
光是这人员的挑选,跟秦军锐士的挑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战马的孕育,更是需要时间、耐心甚至是运气。
即便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后续的消耗也是一笔天文数字,战马和战士本身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粮,尤其是在训练之后,这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同时,其所配备的辅兵,也会消耗大量的粮食。
而这些战兵,因为要长期的训练,实际上是无法参与到农忙工作中的。这无疑对国力也是一种消耗。
因此,即便是在赵国,赵括也只敢悄悄训练三千卒。
就这还是在新政实施,屯田有效、上党的军工厂运转正常之后,才敢下的手。
可以说,这重骑兵就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了,那自然是斩将杀敌、开疆拓土、无所不能,可若用得不好,这就是一件祸国殃民的吞金兽。
不用想,若是秦国不知轻重地随意扩建重骑兵,这几乎就是在为自己掘坟挖墓。
当然,赵括之所以敢于把重骑兵暴露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呢,是韩之战关系到攻守易型,已经到了不得不暴露一张底牌的地步;
另一方面,重骑兵的核心关键,还牢牢地掌握在赵括的手中。
是的,什么重甲、什么战马,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其核心最重要的部件,却是全副武装之下,脚上最不起眼的两根绳子而已。
没错,就是马镫!确切地说,应该是双边马镫(之后文中若无特别说明,所有马镫一般指双边马镫)
没有马镫的支撑,战马之上的骑兵需要花费大量的气力、精力去控制住自己的姿态,这也是骑兵难于训练、且性价比不高的原因。
而在重骑兵身上,没有马镫,那几乎就是灾难性的存在。
因为没有马镫的借力,不能将骑兵和战马结合在一起,一旦在狂奔中撞到对手,骑士也就无法通过马镫卸力。
要知道,力的作用可是相互的,你撞向敌人的力气有多大,那边有多大的气力反馈道你的戈矛之上。
如此巨大的反作用力,根本不是寻常人士可以承受的。哪怕是秦军锐士,甚至是赵韦这样天生神力的人也不行。
即便手臂不被立即折断,巨大的冲击力也会直接将骑兵推下战马来。
可以说,没有马镫,轻
骑兵还能有点作用,但重骑兵,几乎就是在浪费资源。
当然,马镫实际上并不难!
说白了,无非是两根绳子而已。
甚至在草原部落上,已经出现了单边的马镫。
当然那东西只是辅助人员上马之用而已,并不能将骑兵与战马连接到一起。
但是,从单边马镫到双边马镫,显然,并不是什么难题。
事实上,这世上的发明创造往往就是如此。只要捅破了这层纸,就很简单,可在没有捅破,就真的难如登天!
不过,以秦国能工巧匠的妙思,倒也未必就一定想不到制作马镫。
但至少,这个马镫的缺失,会极大地拖延住秦军组建重骑兵的进程。
当然,若是秦军未经试验,未能发现重骑兵的这一问题,就急吼吼地投入大批量的生产,甚至直接将未经检验的重骑兵给投放战场。
赵括也不介意再给秦军好好地上一课。
但不管怎样,秦王的决心已下,秦国这台战争机器也终于运转了起来,剩下的就只能让历史去见证了。
就在秦军忙着开始组建重骑兵之时,秦国的连横国策也在悄然进行中。
虽然如今的秦国没有了张仪这样的纵横家,但范睢与屠贾之能,却也不容小觑。
就在秦王下定了决心的第二天,范睢和屠贾便双双带着数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咸阳城。
是的,范睢亲自带队。
而他的目标不是他国,正是如今也正在积极奔走中的魏国。
秦国使者的到来本就令魏国上下惊诧不已了,而在得知了秦使居然是其相国范睢之时,魏国上下甚至有些惶恐了。
这边范睢才刚刚入境呢,魏王便迫不及待地将他的好弟弟信陵君召入了宫中。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魏国实在是在秦国的相邦手上吃过太多的亏了,不由得魏王不认真对待。
只是,信陵君虽然对范睢的亲自到来有些意外,却也很快从意外中明白了过来。
秦国,从来都是一个「务实」的国家。
既然出动了相国这样的大人物,势必事情就小不了。
而如今天下,还有什么大事值得秦国的相邦亲自把我呢?
无非「合纵连横」之事尔!
如今两强之势早已明显,秦国范睢所来,无非欲联魏抗赵尔。
一番言语之后,魏王显然也是相信了信陵君的分析,只是,即便如此,魏国要如何自处,却依旧是个问题。
投靠秦国?
这显然不行,不说魏国去岁刚从赵国手中拿下了周地,如今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年,魏国就倒戈向秦国,国人会怎么想?世界人又该如何为看待我国?
可若是不投靠秦国?
会不会惹怒了秦国,秦国又会不会报复?一旦遭到秦军报复,赵军会不会援助,援助是真心援助,还是只是走个过程而已。..
当然最核心的一点,魏国已经在与齐国、楚国之间会盟,甚至大体上已经谈拢,如今秦国再来横插一杆,这显然对于三国的同盟而言都是异常不妙的。
但它到底是秦国啊!你还真没法跟他理论些什么。
没办法,信陵君也只能告诉魏王尽量地与秦国虚与委蛇,既不说不盟,也不说盟约。
总之一句话:不拒绝、不承认、不负责。
既不能得罪秦国,也不能跟秦国走得太近。
于此同时,信陵君还建议立即向赵、齐、楚三国都派出使者,告知秦使范睢前来。
尤其的关键,是所有与秦国使臣的见面都要在公开的场合,
在场的魏国大臣不能少于三人。
这当然是做给赵国,也更是做给即将的盟友齐楚两国看的,就是要告诉三国:我魏国很老实,跟秦国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秦国给逼的。
终于在范睢抵达大梁之前,魏王便按照信陵君所言,将消息全都散播了出去。
接见范睢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大朝会之上,甚至哪怕是范睢亲自要求密探,魏王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甚至即便在范睢阴晴不定的脸色下,最终同意了范睢的请求,魏王也是将信陵君、龙阳君和负责外交事宜的大臣一起给叫上了。
老而成精的范睢自然也闻到了空气之中的避嫌的味道。
但显然,这个嫌不是为了赵国避的。
若是因为赵国的原因避嫌,魏王就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而是应该立即遣返自己,或是将自己严加看管才对。
这两样措施都没有,就说明魏国的身心已经与赵国貌合神离了。
而如今天下,除了赵、秦之外,或许也只有齐、楚、魏三国联盟,或许能保住疆土了。
不得不说,范睢就是范睢,在几乎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就已经推测出了魏国异常的原因。
知道了原因之后,范睢却也根本不慌。
没有谁能经得住诱惑,尤其是魏王这样的见小利而忘了义之人。
明白魏国已经不再倒向赵国之后,范睢也是将在来年共击韩之地的消息和盘托出,并请求魏军参与其中,并且等拿下了韩之地后,愿意为之付出一半的土地给魏国。
土地,从来都是如今的魏国的执念。
面对范睢的诱惑,魏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终于对方范睢点下了头。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信陵君实际上并不意外。毕竟若是连魏王都说服不了,范睢也不配做这个相国了。
虽然那答应了秦国,但显然,刚刚经历过战争的秦赵两国,都需要时间消化掉这次的收获。
因此,虽说秦国想要攻韩,但明眼人都清楚:这场战争一时半会根本打不起来。
秦国也好、赵国也罢、还有自己的魏国,都还有充分的时间为下一场战争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