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柯1梦
随着小组作业不明不白地完结,我得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当然,自古英雄多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谁是英雄?我是英雄。谁是饮者?冯熊是饮者。
大学里也只有我和冯熊知道全部的情况。至于其他人,他们无从了解,也根本不会在乎。
忘记说了,从十一月份开始,随着疫情的消退,f市各大高校接连解封。所以我和冯才能光明正大地去喝酒。
在一个同其他夜晚一样稀松平常的夜里。我刚刚记完有关二阶导数的笔记,抬头一看已经快一点钟。
我走到宿舍后门,点上一根老利群。zippo的开合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打开手机,看到张绮莉发在班群的通知: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要期中考试了,请大家积极做好复习工作!!!学期末结算总评成绩的时候半期考占比20%。其实也是很重要的,请大家认真对待!!!
我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叹了口气。半期考是只有通识课程才有的的考试,本学期的通识课有大学英语和高等数学。英语我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高数让我心里实在没底——虽然我在高等数学的学习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但效果和此前一样,隔靴搔痒。
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我转身回宿舍准备睡觉。
......
“饶老师,我同桌重感冒传染给我。头晕、咳嗽,能否向您请个假不上晚自习先行回去?”说完,我止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说你啊,有的时候就是太金贵了。学习是要克服很多困难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困难......”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无心再继续听下去。“......总之,我话就说到这里。你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回去继续上晚自习,看你自己。”
我已经看到他嘴角一丝不经意间的笑意:“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只能按您说的办了。”
回到桌上,我看着我身旁空空的座位,有点出神——那位重感冒的同学已经回家了。他回来时眉飞色舞地告诉我,绕腾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
......
班会课上:
“你看我们班某位同学,一个下午不来学校,假也不请。
当年陈老师说要让他进来,我都不是很乐意。高三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实在没办法,陈老师跟我好说歹说,再三保证,我才答应。
结果你看吧:狗改不了吃屎,他来这边一点改变也没有。
我敢肯定,他最后连本科都上不了。不信你们看。”
饶腾晖讲故事般的语气逗得全班哄堂大笑,只有坐在墙角空调附近的几位同学面露难色。
......
“徐狐生......”老段有点别扭:“你下午怎么没来?下午开班会,饶腾晖叼你叼了一整节课。”
“什么?他具体说啥了?”
“乱七八糟的,说斯大林为了保你进来对他怎么怎么着;还说高三的时候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有点懵:“怪不得,我说今天来学校路上感觉同学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
“你为什么要带刀去学校考试?搞得我中午都没法给你做饭。”
“心中有刀,手里便不再需要刀。但——”我吐出一串长长的烟:“我心中的刀已经被折断了,所以带着刀去考试,壮胆。”
老徐没再理我,
只是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
“饶老师,我来拿毕业照和志愿填报书。”我淡然一笑。
“在这里。”我和他都不想和彼此多废话。
走到校门口,我拿起毕业照一看——他妈的,竟然是另一个班的毕业照。
“狗日的,你可真行。杀人还要诛心呐。”我点上一根老利群,随手把那张毕业照丢进垃圾桶。
......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早已经一身冷汗。
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一直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但我很少做噩梦,更没梦见以前的事情。看看表,凌晨四点多,天空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寝室其他的两个人睡得正香,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我小心翼翼地穿好拖鞋,走到后门,点上一根利群,让思绪飘到远方:做了噩梦的我此时已经毫无困意。
......
“老徐!”班长邀着我,给我倒满酒,“怪不得他们都叫你教父!其实我们都很讨厌饶腾晖那种两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
我敲敲桌子,示意酒已经倒满了。
班长有点喝高了,黄澄澄的啤酒溢出杯沿,在大排档桌布上冒开。“但是只有你敢和他正面硬刚。当时他当着全班的面说你只能去专科......”他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个。“虽然结果不是特别好......但是也考上了本科,狠狠地抽了他的脸。我知道你的实力肯定不止一个二本。”
我苦笑一声:“害,过去的都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醉了,我一时竟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自顾自干完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朝着大家说:“多的不说了,这杯酒——敬教父!”
桌上的各位都站起来,朝我举起酒杯。我受不起此等大礼,只好也跟着站起来。
“喝!”
......
能获得班长一行人的倾佩让我有点惊喜,但我深深地明白:虽然我打败了饶腾晖,但我早已经输给了自己。我值得去更好的学校,只是......
早起打扫卫生的宿管阿姨扰乱了我的思绪。我也不愿意再多想,再去纠结过去的事情谁对谁错已经意义不大。
但无论我怎样去宽慰自己,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二本就是二本;一本就是一本;双一流就是双一流。就算我不去想,铸币学院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基础设施和比我高中还小的占地面积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
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名校情节,但没考上好学校意味着我永远失去了很多本来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机会。而这或许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接着我又想到目前这个看不到未来的应用化学专业。事实上,我对化学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讨厌。只是我对这门专业本科毕业以后的去向十分堪忧。如果继续念下去,在求学的尽头等待着我的必然是化学生产或者化学研究。虽然我对专业无感,但我着实不希望在以后的生活里每天都和化学打交道。
我到底该怎么办?事实上,从进大学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换而言之,我是否需要转专业?铸币学院是否有开设我需要的那门专业?如果没有我应该怎么办?
显然,现在去想这个问题是不会得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的。
我去刷了牙,吃过早饭,准备开始上课。
......
中午吃过饭,我接到揭意的电话。
“上大学了,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点怪异的声音。
“还行吧,不好不坏。突然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你们学校有没有开设建筑学这个专业?”
“......有吧,怎么了?”
“那你转专业去建筑。”
我有点没缓过来:“什么?”
“我说你到时候转专业去建筑系,以后出来跟着我混。”
“建筑?以后出来是不是能到处乱跑做项目?”
“对。”
“以后是不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对。”
“再给我一个不得不转去建筑系的理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会有更好的选择吗?”
“那我也可以选择转去计算机科学系,出来以后敲代码啊。”
“如果你觉得你想过三十五岁开滴滴的生活,那我随便你。你们学校什么时候能转专业?“
“今年年底吧,年底就能转。”
“现在是十一月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几天你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给我打电话。听我的,就去建筑系,明白了没有?”
“好,我想明白了以后回你电话。”
......
揭意是我舅舅。个中缘由,我家的亲戚基本都不太走动,家里摆升学宴甚至都没喊他。
不过他大学念的是土木工程,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他近况如何,只是听说他最近似乎时来运转,过得风生水起。
四点多从床上爬起来,还是没休息好。挂完电话我登时觉得有点困,遂返回寝室补觉。
王阳不在宿舍,好像是去别的宿舍打牌了。刘诚中午反常地没有睡觉,一直在看英文资料。好像他今晚是要参加个什么大学生英语竞赛来着。
......
再说到我的近况。
晚自习的机制我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晚上七点班干部会点一次名,而点完名以后就不再管了。只要坐在后面,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我和冯熊已经这么干好几天了。另外,如果加入了社团,需要参加社团活动的,可以由社长写请假条,不用参加晚自习。
今晚,我和冯熊照样悄悄溜回寝室。
“你回来干嘛?”刘诚看到我回来,脸上写满了不悦。“吵到我比赛了。”
天可怜见!我就是回来开了个门,不知道怎么就吵到他了。
“不好意思,你要是实在觉得吵,可以去图书馆,那边比较安静。”比赛更重要,我也有不打扰别人的自觉,喝了一口水以后就去洗澡了。
十多分钟以后,我洗完澡回来看到刘诚已经穿好鞋准备出门。
“我去上晚自习了。”他对我说。
我关上门,看了看表:八点三十四分。离晚自习结束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
刘诚既然已经请好了假在宿舍搞比赛。为什么又要趁这个点回去?
当然,我不了解刘诚的生活规律,只是觉得有点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九点多钟,妖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