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临修及冠往昔事
今年宁昭的冬天尤其的冷,甚至于都已经到了二月份,还飘了一场雪。
钟离临修加冠的时候,地面上的雪刚刚融化。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宁昭的冠礼十分的复杂而庄重,若是皇子就更是复杂。
值得一提的,作为主宾为钟离临修加冠的正是苏老丞相,乃是如今苏相的父亲,已是古来稀之年,在宁昭绝对算是德高望重之人,而为加冠这者加冠的人,身份地位越高,也就意味着加冠者会越受到重视。
整套冠礼下来,足足需要小半天的时间。
从朱红色的缁布采衣到深衣,再从深衣到襕衫,最后再到公服。
头冠也从幅布到帽子再到幞头。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嘉行……”
……
钟离临炘走到钟离临修面前,面带微笑:“恭喜七弟了。”
钟离临修挠了挠头:“多谢太子皇兄。”说着,钟离临修不由得有些担忧:“我今日观父皇……莫非父皇的身子还是有些不适?”
钟离临炘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说到这里,钟离临炘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他自然非常清楚,父皇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中毒。
一种慢性毒,已经隐藏在父皇体内十余年,然而他们至今没能找到这个一直在暗中偷偷给父皇下毒的人。
而父皇的毒早已深入骨髓,即便是三哥,也只能尽量延长父皇的寿命,但也只有数月的光景了。
现在知道父皇身体真实状况的人并不多,而七弟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钟离临修已经开口向钟离临炘身后叫道:“清儿!”
钟离临炘微微敛眸的看着钟离临修腰上别着的玉佩,那块玉佩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准确的说,自几个月前,七弟挂在身上的时候他便一眼的注意到了。
而这玉佩,是沐儿所赠。
此时韩沐清也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向两人打过招呼。
“清儿……”钟离临修看着韩沐清:“我及冠了。”
“嗯。”韩沐清微微点头:“嘉行,是很好的字呢。”
钟离临修露出一抹笑:“是么!”
“说来,及冠之后,我就能和清儿一起去早朝了呢!”不过父皇现如今身体还未恢复,三日一朝,而且大部分政事都已经由太子皇兄代为处理。
“我想过了,这几日,我就去找父皇……”
“七弟。”钟离临炘突然叫住钟离临修:“父皇还在等着你呢,苏老丞也在,怎能让父皇与苏老久等。”
钟离临修顿时懊恼的敲了敲脑袋:“都怪我看见清儿太高兴了,都忘记这玛事了,我现在立刻去找父皇。”
钟离临炘微微点头,这才又道:“留守司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完,如此,我便于夙凤郡主暂且回留守司了。”
看着钟离临炘与韩沐清渐渐离开的背影,钟离临修嘴唇微微抿起,某些记忆又再次被勾了起来,但他只是低下头,看着腰间别着的玉佩,然后忽然展唇一笑。
“再等上几日,我便去求父皇……”
“清儿……倒是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一一走过。”一边说着,他微微抬起眸,再一次,看向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太子……皇兄……”他眼睛闭上再缓缓的睁开:“某些事情没有先来后到的……”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只有……那一人……绝对不会放开手的。”
……
“太子皇兄?这是什么啊?”钟离临修那起放在桌子上的玉佩,抬起手来对着阳光看了看。
“放下。”
听到钟离临炘的冷呵,钟离临修手微微一抖,差一点将手中的玉佩抖了出去,但那玉佩却已经别钟离临炘拿了回去:“这么小气?”钟离临修挑了挑眉:“从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玉佩,而且这玉佩不到成色极好,更是有着很多年头了,市面上可是基本没有的,除此之外,这上面的花纹了可不像是男子的,而且只有一半,显然这对玉佩原本应该有一对。”说着钟离临修凑近了钟离临修:“莫不是那位姑娘送于皇兄的信物?”
“如此说来……看来我是要多一位六皇嫂了。”钟离临修但是真心为钟离临炘而高兴,要知道他的这几位皇兄里,除了二皇兄同其侧妃感情极好,其他几个皇兄里,三皇兄常年不在京城,四皇兄同其侧妃小妾也不过感情平平,而五皇兄……至今还念着那位林小姐,而他的这位太子皇兄却是连个侍妾通房都不曾有过,甚至对于文小姐对追求依旧无动于衷。
所以现在看到太子皇兄手机里有这么一块女子的东西,还这么宝贵的样子,自然替太子皇兄感到高兴。
“莫不是这位姑娘就是太子皇兄为其守身如玉的那女子。”对于太子皇兄这么多年既不曾娶妃,甚至对于其他女子都很少看上两眼的行为,他也只能归纳为太子皇兄心里有人,他问过,太子皇兄内答。
不否认那也就意味着承认。
钟离临炘别开眼睛,眉头微皱:“没有的事。”
钟离临修微微耸了耸肩:“好吧,反正……太子皇兄总是要把人带回来的,我到时候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另太子皇兄如此痴迷。”
“不过呢……母后说,我日后若是真的喜欢上一个姑娘的话,一定要记得,把最好的都捧到那姑娘面前。”
“就像……荣亲王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必然是极好的,若我能遇到。”
“只是,太子皇兄怕是不能了。母后说,若是真的喜欢,两个人之间便容不得第三人,但太子皇兄注定不能把所有的爱都给一人。”
“为何不可?”
钟离临修一愣,在这深宫之中,专宠往往意味着,危机四伏,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母后那样的底蕴。而且即便是父皇,不也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娶了那么多的妃子,哪怕,这在历代帝王中,已经算是少的了。
“这样的例子又并非从来没有过。”钟离临炘微微敛眸。
“可那是太祖皇帝皇后。”两人是经历了多少同生共死才能情比金坚。况且,那太祖皇后是第一任荣亲王唯一的妹妹,第一任荣亲王名声显赫,大半军权再握,自然无人敢说什么。
“那又如何?”钟离临炘看向窗外的天际:“哪怕便是没有,我就做这第一人又如何?”那一刻,钟离临修便知,太子皇兄必然是爱惨了那女子。
“太子皇兄?皇兄?”将太子府找了一遍都不曾见到钟离临炘的身影,钟离临修挠了挠头发,推门走到钟离临炘的房间内。
依旧没有发现钟离临炘的身影。
“跑哪去了?”钟离临修有些疑惑,但忍不住在书房里四处看了看。
“咦,这有幅画……”说着,钟离临修声音顿时一顿,他看着画内的女子。
正是十六七的年纪,站在桃花树下,回眸一瞥,时光静止。
半响之后,钟离临修才是收回了目光:“这便是太子皇兄喜欢的那个姑娘么?”
“墨迹还未干……应该是刚刚画好。”
他偏头看着书桌上画卷旁边的一叠信纸,然后拿了起来。
“韩沐清?”他将三个字缓缓念出来。
那一日,天色微熏渐泛黄,有白衣女子纵马奔驰,于城门前邹然停下,旋身下马,邹然回眸,明眸皓齿,唇角带笑。
在一刹那,惊艳了时光。
他于那一刻,就知晓那女子名为韩沐清,是那荣亲王府许多年都不曾归来的夙凤郡主,他太子皇兄的心上人。
他不知晓,那画他只看过一次,又时隔一年,怎么能一眼认出那女子的身份。
他只觉,在那一刻,他已然……再无退路。
于是他于那一日去了承业寺。
荣亲王府素来是京城才行喜欢热议的话题,而韩沐清又从来不避讳,更何况是那般显眼的马车。
他再府中犹豫了大半日,却还是去了。
于那承业寺山脚,看那女子即是身处重重包围之下,依旧淡定自如,从容不迫。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只可惜,承业寺的那场相遇。
于清儿是初见,于他却不是。
在那一刻,他忽然有些庆幸太子皇兄并不在京城,而是远在江北。
于是他开口缓缓道:“举手之劳。”
再然后,他们再一次的相遇,相逢,而后相知。
那一刻,他更加庆幸的是,大坻是因为母后,又或者太子皇兄,他素来也洁身自好。
今年宁昭的冬天尤其的冷,甚至于都已经到了二月份,还飘了一场雪。
钟离临修加冠的时候,地面上的雪刚刚融化。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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