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披挂上阵拭长枪
诸位大臣面面相窥,这一声臣反对,可不是出自他们任何一个人之口。
而且,它明显是一道女声。
向门口望去。果然是他们刚刚还提到过的皇后娘娘,身着武将朝服的皇后娘娘。
“小妹!”韩沐阳一惊。
而韩沐清已经大步上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臣,韩沐清,韩家军现任统帅,自请戴罪立功,立即赶赴虎跃关,平定战乱。”
“沐儿。”钟离临炘眉头顿时狠狠一皱,韩沐阳开口之后,他就知道韩沐阳同自己有着同样的担忧,而聪明如沐儿,他相信沐儿会看不出来其中的问题。
韩沐清起身,微微环视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韩沐阳的身上,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大嫂已是有孕在身……”
而无论是无法陪伴那个孩子出声,还是成长,对于大嫂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都是不负责任的。
看韩沐阳似乎想要说什么,韩沐清已经率先开口接着道:“大哥固然是荣亲王,但别忘了韩家军的虎符,在本帅手中。”说着韩沐清双手抱拳:“臣还有一个必选非臣不可的一个理由。”
“韩家军虎符在本帅手中,所以,只要本帅一声令下,无人可统领韩家军。”
“陛下以为……这个理由可充足?”
钟离临炘邹然起身:“韩沐清……你!”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气到连名带姓的叫她。
韩沐清却算盘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韩家的人,不素来都这么任性妄为么?”
“陛下……真的没有比臣再合适的人了。”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无论这是不是你和阴谋。
好吧,这其实已经算不得阴谋,而是阳谋,明知道有问题,还必须一脚踏入其中的阳谋。
“可你还是朕的皇后。”
“但我首先是陛下的臣子,宁昭的镇国将军。”韩沐清微微抿唇,许久之后却是轻轻一笑:“臣保证,臣定能安然无事的活着回来。”
钟离临炘只觉得被气得气血翻涌,没好气的说到:“你拿什么保证?”
韩沐清笑意更深:“若臣食言了,那便是欺君之罪,按律可株连九族。”
“陛下,就算是为了荣亲王府,为了韩家,臣也定然会活着回来啊。”
但其实,若她真的没能活着回来,也就很可能意味着虎跃关失守,而虎跃关失守,那必然意味着……韩家军全军覆灭。
“你。”钟离临炘深吸了两口气,一时之间也觉得那说出这种话来的韩沐清毫无办法。
许久之后才是深深叹了口气:“真是……”
“就知道给朕添堵。”
韩沐清忍不住扬起笑,知道临炘这是松口了:“臣的荣幸。”
“边关战事紧急,臣请旨即可前往。”
钟离临炘瞪了韩沐清一眼:“明日。”
韩沐清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是,臣领旨。”反正到时候她也是率一骑轻骑,率先赶往虎跃关,大军在后。
不过她手中可用的也只有韩家驻守京城的那五万兵马,而……戎城那边,至多也只能调出五万兵马。
唔,只能打地方军的主意了,真是头疼。
……
坐在马上的韩沐清神情有些恍惚,连续七日的赶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力,将近七天七夜的不眠不休让她疲惫至极,若不是偶尔还能用水和干粮润润口和果腹,她现在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而这七日她几乎很少休息,不,是根本没有休息,好几次都早马上睡了过去,走的有尽是危险的小路,好几次若不是都是险些掉下悬崖之时被惊醒。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色苍白憔悴无比,什么人连续七天的赶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眼前被白茫茫的一片填满,她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天,什么时候开始飘雪了?
看着天空扬起的雪,韩沐清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更是惶惶的,只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人要离她而去了,可她只能快点,再快点,盼望着自己能够快点赶回皇宫。
临炘,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
……
苏雪丞幽幽的瞅着他,淡淡开口:“你可知你手中的毒是什么毒?”对与他这明明已经是处于死局之中,就却依旧是这般的从容不迫,心里平白的生出一股怒意。
“这重要吗?”钟离临炘轻笑一声,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一般,天下本应是他的一局棋,他应为操棋之人,但为了沐儿,他愿沦为飘摇的棋子,生死对于他而言,已无了意义,他所在乎,在意的,都只是那个人的安危与否。
也是,他本就是这般不负责任之人,也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除了她。
就像,他觉得,她比这宁昭江山来得更好,便舍了宁昭的万里山河而求她无碍。
他想,其实,他的确不适合来坐这皇位,他的心里装了沐儿之后,这天下便一丝一毫也装不下了。父皇爱屋及乌,因为母后,便对自己无限宠爱,可自己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国君,大抵,后世人对他的评价之中只有‘昏君’二字吧!
的确,他也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国君,也当不了一个好国君,因为他自己的心中,那个女子的比重太大,远远超过了这宁昭江山。
可他错了吗?他至今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件事情是做错了的,无论是娶沐儿,还是为沐儿舍了这宁昭的万里江山,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只是,以后的路,他不能再陪沐儿走下去了,这是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沐儿哪里都好,可是去常常粗心马虎大意,总是不懂的好好照顾自己,那丫头,若是没有了自己,是不是又会忘记对自己好一些,那丫头,其实心里善良的要命,而且很容易轻信于人的啊,若是没有了自己,是不是又会吃亏。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两人,语气平淡的似乎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事实:“钟离临修,苏雪丞,我输了。。论心狠,我不如你们。”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用心爱的女人做赌注,即便明知道那是个骗局。
他决不允许,那个人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不愿意沐儿遭受风险,也不能以沐儿的安危做筹码,光是这一点,他便彻底的输了。
苏雪丞脚下微微有些不稳,面色苍白,唇色全无。死死的看着钟离临炘,然后缓缓道出此毒的名字:“这是,无心散。”他想要看见他失色,他讨厌他现在这副从容不迫无惧生死的模样。
明明是注定败的人是他,可他凭什么能这么从容,凭什么能这么悠然?
而最令他有些失去理智的,是钟离临炘说的那句‘伦心狠,我不如你们’。就如同一把锋利而冷酷的刀,不动声色的在他的心头划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消耗殆尽。将他一直竭尽全力的伪装揭开,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轻易的勾出了自己内心最不愿承认,却有是无比真实,无法逃避的事实。
在最初制定了计划并实施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是如同凌迟一般的痛苦,即便他明知道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这一点是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可他依旧要忍受这那种煎熬,因为,那是他所爱着的人,他自问,自己的爱不会比钟离临炘少多少。
可眼前的这个人,凭什么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淡定,如此从容的迎接他的失败,他的死亡?
可是,钟离临炘注定会让他们失望了。
钟离临炘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从容平静的喝下那一杯酒,眼里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喝下的不是剧毒之物,而仅仅是一杯普通的酒。
见此,苏雪丞和钟离临修都是有些愕然看着他,瞪大了眼。
他们不会以为钟离临炘并不知道此毒是什么,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为什么。
之前他为救清儿,以那种法子将清儿体内的蛊毒渡到自己体内,虽然解了清儿体内的毒,但却是给自身留下了极大的隐患,武功亦是废了大半。但实则丝蛊根本无法全部除去,而丝蛊和无心散被一人同服,则会变成一味剧毒之物。
不但无解,而且死时会是……
“不过千刀万剐而已。”钟离临炘笑的从容,他知眼前之人只怕是恨自己入骨,恨不得自己千刀万剐。
的确,不过是千刀万剐,而已,不过如此。
这世上,除了沐儿,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文玥愔更是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喃喃的道:“疯了,你绝对是疯了,为了那个女人值得么,她有什么好。”
钟离临炘笑了笑,笑的如春风般的和煦,笑的温暖而又洋洋:“自是值得的。”即便现在他的体内如同刀绞。
“也许,她没有什么好,可是我爱她,这就够了。”钟离临炘这样温柔地说着,就像当初沐儿说的那般,也许,你不是最好的,可你是我爱着的。是的,也许她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用全部生命去爱着的。
“疯了,你是疯了……”文玥愔只能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头,手试上脸,只触到了满脸的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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