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枫尽飘落歌弦止
含桃的到来,仿佛就是为了说上这么一番话,话说完了,也就走了。
是夜,坐在溯德殿内的院子里,含桃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师弟,师姐送你的这份告别礼,不知你是否还满意?”将酒饮尽,含桃的神色似乎渐渐变得恍惚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轻轻的抬头,然后缓缓的道:“小姐,您的儿子终于做了那九五之尊之位。”
“您……可会开心?”
“呵……我也,终于能够安心去*……请罪。”
……
启文四年的七月,韩沐清终于将腹中的胎儿生下,出乎意外的是,恰巧得了龙凤胎,也算全了当年第一胎流产时,两个人讨论以后,说想要一儿一女的心愿。
男孩起名不悔,女孩韩沐清想了半响,叫做了琉裳。
两个孩子,均样在了清秋宫。
时间过得飞快,即便对于韩沐清而言其实是无比的漫长,转眼两个孩子就从出生到了满月,又过了百天,然后已经可以坐起。
朝堂,民间更是变化万千,比如说五皇子钟离临倾也去了边境,遣散了府中的所有女人,凡事有想改嫁的,嫁妆钱财一律由五皇子出,不想改嫁的,五皇子府也为每一个人准备了一笔不少的钱财,做个小生意也是足够。
据说是五皇子自己请的旨,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除了白芷,林白芷。
而这期间,钟离临修又来找过韩沐清无数次,几乎每隔几天就回来看望韩沐清。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察觉到了什么的大臣,也都碍于新帝的铁血手腕,默不作声。
“不能再等下去了。”韩沐清轻轻叹了口气:“下个月初八。”
回头望着文玥愔:“有劳文姑娘了。”
“只是,文姑娘为何会帮助我?”毕竟,她不记得自己同文玥愔有任何交情,甚至于,去年的宫变,文玥愔在其中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当年,她只是隐隐约约察觉除了文玥愔未必向京城传闻的那般痴情于临炘才迟迟未嫁。
却也未曾料到,文玥愔会眼睁睁的看着临炘身死。
“娘娘还是叫我朱雀吧。”文玥愔轻轻的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并不是再帮你。”
“朱雀……”韩沐清轻轻念了这两个字,又是一声叹息。
冥宫,朱雀。
“当年宫变……”
“与主子无关。”文玥愔开口道:“主子是真的像帮你。”
“一切皆是朱雀自作主张。”她微微敛眸:“事实上……许久之前,我就已经不是朱雀了。”
主子……不要她了。
从她给眼前之人下了那蚀骨香。
她,触碰了主子的禁区。
事实证明,于冥宫千百人相比,她对于主子而言,并无任何不同。
文玥愔缓缓开口:“主子喜欢你,特别喜欢。”
韩沐清微微敛眸:“我自认为从一开始我就同北棠说明白了。”
但我不喜欢你,没有一丝一毫。
“是啊……”文玥愔轻轻一笑:“痴情总被无情负……”主子的一颗心,因眼前之人的一首曲子,再收不回来。她的一颗心,因主子不经意间的温柔与只言片语,错赠他人。
“那个时候我给你下蚀骨香……”
“主子就在你身旁。”文玥愔微微的敛眸:“事后主子责问我,然后说,我不是朱雀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说起来,我应该庆幸,当初选的是可以压制的那种,而非真正的蚀骨香,否则很多年前,我就是个死人了。”
听文玥愔提起,韩沐清恍恍惚惚想起许多年前的这玛事,当自己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蚀骨香之后,慌乱极了,只能期盼临尘可以有办法,变让白芷赶紧去找临尘。
结果醒来……看到的却是师叔。
师叔告诉她,没事了,不用担心。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感谢师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视若神邸。
“那后来的蚀骨香……”
文玥愔缓缓道:“那就要问当初是谁帮你压制的蚀骨香了。”
韩沐清微微抿唇:“压制?”
文玥愔似乎有些诧异:“你难道不知道么?蚀骨香无解,除了……阴阳交合。”
文玥愔接着道:“我给你下的是不完全的方子,所以可以被压制。只需要又药引,就可以再次引出。”
“后来,那蚀骨香又爆发出来……看来是给你压制的人,没和你说。”这也是她当初被找去审问所感到奇怪的。
原来如此。韩沐清微微合眼,强忍着冷笑的冲动。
一直以来她都将忘尘试做可敬的长辈,又或者说,这么多年忘尘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时间久了,也就成了全心依赖信任着的。
绕是有疑点,也会自欺欺人的找好借口。
却没想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算计。
她何德何能,竟然值得那人筹划了这么多年,布下如此大的局来引君入瓮。
如果忘尘一开始的目的便是如此。
又为何非要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想要同临炘一生一世后,又将她的美梦戳破。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你。”文玥愔轻轻抿唇:“你若想离开这皇宫,便只能离开宁昭……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宁越。”
“也许日子久了,你便能够放下。”接受主子。
无论是看着钟离临炘死还是现在帮助韩沐清离开皇宫,她打的从来都是这个主意。
韩沐清敛眸:“与其指望我,你为何不自己试上一试?”
文玥愔微微摇头:“主子心里没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突然就有了。”她守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能吸引到主子的半分目光,以后自然也更加不可能做到。
“照你这样说,我从前就没有选择跟北棠离开宁昭,那么现在,还有以后,真的就能接受他了么?”
“那不一样。”
韩沐清回望,看着文玥愔:“怎么就不一样了?”
文玥愔顿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仿佛愣住了,许久之后才是摇头:“大坻是我,从来就没有勇气吧。”
“去试一试吧。”
“什么?”
韩沐清没有看文玥愔,淡淡的道:“至少让自己不后悔。”
就像,即使现在她同临炘阴阳两隔,可她却从来不后悔这场爱。
试过了,才没有遗憾。
“我不会去宁越的。”韩沐清微微摇了摇头:“宁昭,至少是临炘的宁昭。”
……
开始的计划进行的一直很顺利,让韩沐清同文玥愔都见到了成功的期望。
但韩沐清的心里却有着不安。
她总觉得,钟离临修也好,或者师叔也罢,不可能让她如此轻易地就离开皇宫。
之前怀有身孕并不方便,但是现在不悔和琉裳都已经有着七八个月大,自然是可以考虑出宫了。且现如今荣亲王府在东郡根基以稳,天高皇帝远,也不会再受钟离临修的钳制而畏手畏脚。
初六的晚上,韩沐清拒绝了文玥愔同行的提议,让文玥愔一人先独自离开。
初八,天气有些阴沉,韩沐清看了一眼天际,然后又看向白芷,微微点了点头。
一直到快要到宫门都实行的十分顺利,可是当韩沐清看到慢慢悠悠走过来的钟离临修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或者说,钟离临修早就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在谋划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等着这最后一刻,让自己功亏一篑。
“枫止微微皱眉,看着从四面八方渐渐回笼的禁卫军,神色微沉。
“清儿。”钟离临修看着韩沐清,神情痛苦:“你怎么能离开,抛下朕一个人在这里。”
“小姐,快走。”说着枫止已经将韩沐清往外推了一下:“您的轻功,天下没有几人能够追的上。”
“我来拖住他们。”
韩沐清神色微沉,但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脚尖点地而起,轻松的便落到了城墙之上。
而这时钟离临修却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很快就有两名禁军压着白芷走到钟离临修身边不远的地方,身后还跟着两名禁军各自抱着两名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韩沐清瞳孔邹然一缩。
不悔!琉裳!
韩沐清顿时觉得如同五雷轰顶,眼前顿时就是一阵眩晕。她没有想到,白芷和不悔琉裳竟然被先一步抓住,还落到了钟离临修的手上。
钟离临修看着韩沐清,缓缓开口道:“清儿,回来。”说着他结果禁军递过去的不会,看着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明明还不过七八个月大小,可是眉眼却已经有几分相似钟离临炘,眸子瞬间就暗了下去。
然后他伸出手,放在了不悔的脖颈:“我再说一遍,回来,否则……”钟离临修的手似乎动了动,而不悔也在同一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也不知是钟离临修弄疼了他,还是单纯的想以前一样,只要钟离临修一靠近就哭闹不止。
韩沐清的脸在瞬那间已失去血色,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不要!”眼前这个钟离临修,是真的能掐断自己那幼小孩子的脖颈,她毫不怀疑。
钟离临修面色微冷,淡淡看着枫止,然后又缓缓抬起手:“放箭。”
韩沐清更是觉得周身血液都冷凝起来。然后便觉得脖颈一通,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原来已经有暗卫趁韩沐清心神失守的功夫,靠近了韩沐清,将韩沐清敲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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