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
皇太子赐字, 这是血缘关系。康熙赐字,这才是重视和不计前嫌。在座的都门儿清,索额图更是明白着, 高兴的忘乎所以,吩咐管家来上酒, 领着还没走的所有客人, 再一**喝。
当今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一起看重,说他是诸葛亮和张良,家族几代人的荣华富贵不跑了!官员们的恭维也越发声势浩大。就连佟国维、马齐……陈廷敬、李光地……都认为, 皇上是真心要重用索额图了。
赫舍里府上一夜灯火辉煌、欢声鼎沸。
第二天本来不是休沐日, 因为康熙的命令,六部九卿各个衙门除了值班的几个, 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员们都休息,尽情地补眠。
再一觉醒来, 朝堂的天, 变了。
索额图用尽各种办法积极地拉拢朝臣,不少满臣汉官都当他是打败活阎王·四爷的“英雄”, 主动追随上来。
十阿哥胤俄难得和八哥九哥一起吃酒,忍不住吐糟:“风头强劲, 身份特殊, 又恰好是凶神·四爷被打击的时候, 嘿, 佟国维、马齐……陈廷敬、李光地……忙着调整自己队伍的人员, 不管哪一伙,都不想和他硬碰硬,可不就显摆出来他了吗?”
九阿哥胤禟却是笑了,夹一筷子花生米进嘴巴, 咽下去,反唇相讥:“该显摆就要显摆。人都长了势力眼,你不显摆,人人当你软弱好欺负。”
“九哥,你在说什么?”胤俄愣愣地看他一眼,一扭头,问八贝勒胤禩:“八哥,九哥是不是飘了?”
“飘了。”胤禩直言不讳,给不服气的胤禟一个白眼。“他以为他四哥如今在家休养了,他可算能蹦跶蹦跶了,一心要显摆那。”
咳咳咳。
胤俄不敢置信地看着九哥,心疼的小眼神儿。
“九哥,你保重自己。”
胤禟更不服气了,放下筷子,对兄弟斜眼:“我就想开一家酒楼,怎么了?我自己手里攒的银子够了。”
“你的银子哪里来的?在工部干活,四哥给的?”胤禩无语。“正好,四哥闲着,你惹点儿事出来,要他教训教训你。”
“我!”
胤禟愤怒:“我就不能做点儿正经事?”
“九哥,你要有精力,来帮忙弟弟。”胤俄脑袋里灵光一闪,起身,殷勤地拎起来酒壶给九哥倒酒。“九哥,弟弟的戏班子老是不赚钱,你来看看,给支个招儿。”
胤禟脖子一梗:“唱大戏的,我没兴趣。”
胤俄一瞪眼,直直地扑上他,双手掐他的脖子,愤怒地大吼:“你说什么?我唱大戏怎么了?四哥说我是弘扬传统戏曲艺术!”
胤禟被掐的不能呼吸,举起来拳头就打。
“你还打我?”胤俄也抡起来拳头。
椅子倒了,一起摔倒在地上,翻滚着继续打。
胤禟:“唱大戏的你说怎么了!”
胤俄:“你还敢看不起唱大戏的!我还看不起你做生意那!”
眼看这打的要掀翻桌子,胤禩看一眼烧着碳火的涮锅子,大吼一声:“都别打了。谁也别看不起谁!”
“就要打!”
“我就要看不起他!”
胤禩心头火起来,决定不再和上辈子一样忍着这两个的臭脾气,一人一脚,一点不节省力气!
“嗷!”
“疼死爷了!”
两声惊呼响起,兄弟两个也不打了,爬起来,一起怒瞪踹他们的八哥。
“八哥你打我们!”异口同声。
胤禩心里一虚,这一个是钮祜禄家的外甥,一个是宠妃宜妃最疼的儿子,他真得罪不起。
可他随即一扬下巴,冷冷一笑:“怎么,八哥还不能打你们了?”
胤禟/胤俄一起惊呼:“八哥你怎么了?”紧张担忧:“八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一拍胸膛:“八哥你有事情说出来,弟弟们帮你。”
“……”
乍然变化,别说两个弟弟,就是八爷自己,都觉得别扭。
所以,真不是你知道了雍正的所有手段,就能做雍正的啊。
八爷有点沮丧。
一个眼神示意,哥仨一起坐了下来,胤禟和胤俄的衣衫凌乱也没管,四只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八哥,的嘴巴。
我果然是凶不起来,无法要人敬畏的人。八爷在心里轻轻叹口气。
“还真有一个事情。马上是顺天府的乡试了。主考官是李蟠,追随索额图的一个跟屁虫,胆子小不敢贪污,这次躲过了四哥的清理,但他一心钻营朝上爬,这次乡试,大学士王熙、李天馥,尚书熊一潇,左都御史蒋宏道,湖广巡抚年遐龄等大员们的子孙都参加,他一定会借机讨好,科举舞弊。”
胤禟大怒:“混账!八哥放心,我们一定抓住他的证据,要他去吃牢饭。”
胤俄眼睛一眯:“他要讨好这些有钱有势的考生,好升迁,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哎哎~”胤禩连连摇头:“我们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惩罚李蟠是顺带。”八爷神神秘秘,哥仨脑袋凑到一起,只听胤禩道:“副主考官姜宸英。”
两个弟弟一愣:“八哥,是那江南三布衣,容若的好友姜宸英?”
“正是。”胤禩眼里精光闪动。“十弟,姜宸英文采风流,你去找他帮忙润色剧本。他七十岁了年老昏花,你提出来要帮他配一副最新的眼镜,去到工部找九弟帮忙,八哥自有安排。”
胤禟和胤俄都呆住了,这是要干大事的节奏?
胤禩重重点头。
上辈子,九弟负责银钱花费,十弟负责端出来钮祜禄家外甥皇子的身份,自己负责拉拢人。虽然是三个臭皮匠,也做出来一点事情的。这辈子鸟枪换炮,有银子了,九弟有技艺了,十弟也有正经事了,八爷不信,就不能闯出了一点名堂!
当然,这事,要和大哥、四哥透透风的。
直郡王府里的外书房,兄弟分别落座,胤禔得知他要拉拢江南文人,啧啧称奇。
“八弟,这些人,大哥知道有用处。一只笔一张嘴,比刀~枪可怕。可是,你有多大的把握?我们的太子爷那边?”
“大哥,不管有多大的把握,先行动起来看看。”八爷兴致勃勃,还真有一点少年人冲动的模样。“太子爷那边,现在不知道怎么高兴那,哪里顾得上这样的事?”
“是啊。”胤禔轻叹一声。“太医说,太子妃的这一胎,很可能是小阿哥。正儿八经的嫡皇孙。”一生都因为一个“嫡出”打结的胤禔,望着茶汤的目光,复杂难言。
胤禩却是微笑:“大哥莫要烦恼。目前最烦恼的人,是弘皙和李佳侧福晋,还有我们的太子爷。不是我们。”
!!!
胤禔猛地一抬头。
“这个时候,有一个嫡皇孙,多么锦上添花,我们的太子爷再傻瓜也知道,他能不护着?”
“汗阿玛会护着,我们的太子爷?”胤禩嗤笑。“他可能正在担心,这个孩子万一真是小阿哥,影响到弘皙那。”面容变化,苦恼道:“当然,大哥担心的很有道理,这只是弟弟一个人的看法。”
“……”
胤禔怎么也不明白,八弟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大哥认为,如果太子爷不护着太子妃的这一胎,他真傻了。”
八爷再次微笑:“大哥,弟弟也想太子爷护着那。毕竟,那是我们的小侄子。”
不管我们怎么争斗,不光和下一辈无关,更要保护好孩子们,照顾好孩子们。
胤禔一抬手,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
“大哥不会对孩子动手。你也不要去做那样的事情。”目光一抬,“有些事能做,有些事,碰也不能碰,明白吗?”
“明白。大哥放心。”
八爷没有告诉大哥,他在毓庆宫的眼线来报,皇上安排给太子妃两个嬷嬷,保护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但太子妃思虑过重,怀胎很是不稳。
他从直郡王府上出来,裹着夕阳,慢悠悠地骑在马上晃着,一路欣赏夕阳西下,炊烟袅袅,来到四贝勒府上。
在东直门四贝勒的府邸门口附近,遇到几个大声说笑的,“锦衣华服行人”。
“哎吆,这不是四郡王府上吗?”
“怎么匾额变了?四贝勒府邸?这是发生了什么了?”
“哈哈哈哈。爷出去几天回来京城,发现,变天了啊。哈哈哈。”
几个人笑得嚣张。四贝勒门口的两个青衣小帽的看门小厮,眼观鼻鼻观心,只有低着的头,马蹄袖下攥紧的拳头泄露他们的愤怒。
八爷在马上打眼一瞧,这不是跟着格尔芬的几个狗腿子?
那几个人见到了他,不认识,齐齐怒瞪一眼,其中一个领头的狞笑一声:“看什么看?不认识你李爷?”
八爷斜眼打量他一眼,端出来他完美的贤良温润微笑:
“早就听说,李蟠的次子的名声,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话音一落,八爷打马就朝侧门走,身后几个人反应过来,这是骂他们的,待要来追,发现他已经走到四贝勒府的侧门门口了,在身后大声地喊:“你回来说清楚。”
八爷根本不理会他们了。
在侧门口下了马,将马匹在门口的马槽边拴好,走到侧门,看着两个看门小厮越发眼熟,他也没多想。
“做得好。”八爷重重地拍拍两个少年门房的肩膀,……!!
“简直胡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八爷怒气勃发。“成何体统!”
胤祥一梗脖子:“我们刚用完晚食,在这里站一会儿,消消食。”
胤禵看一眼那几个还没走的小人,咬牙切齿:“我们不站这里,都不知道四哥这些日子的事情。”
“你们四哥都忍得住,你们倒是蹦起来了。”胤禩挨个狠瞪一眼。“站在这里也行。但要记住了,狗咬我们一口,我们若不能一棍子打死了,就要忍住了。”
“知道了。”胤祥和胤禵一起催促:“八哥你找四哥有事情,快进去。”
八爷心里一叹。
他们现在就忍不住了,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摇摇头忍不住又笑,少年人的热情,永远是天地间最要人感动的美好。
八爷进来前书房,发现四哥正在书桌后看章程,自己坐下来,王之鼎来上茶,他自顾着自地喝茶嗑瓜子。
“四哥,这次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是李蟠,你听说了吗?”
“ 你要做什么?”四爷随口问一句。八弟要利用这次可能会有的科举舞弊,拉拢江南文坛颇有名望的姜宸英,从手里的章程上抬头,淡淡地看他一眼。
“咔嚓一声”,嗑一口瓜子:“姜宸英其人有才华,可惜,因为时事蹉跎一生。如今老了,却可能被如此连累,弟弟不忍心。”
“八弟想帮一帮他,这很好。打算怎么处理接下来的可能的官司?”
“杀头李蟠。借机扯一把索额图。”八爷小小的兴奋。
“哦~”四爷不置可否。今儿上午下了雨,如今彩虹刚下去,他来到书房看工部送来的章程,此刻他提笔刷刷批改完这一份,放到桌面上,人也放松了坐姿。正视八弟。
“八弟,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四哥很高兴,你来告诉四哥。四哥会有布置。”
八爷清雅如玉的脸堂在瓜子里抬起,一眨眼。
“四哥,我以为你要劝说我,顾着科举舞弊爆发的影响,不利于朝廷颜面。”
“朝廷的颜面不在这个方面。国子监有恩荫的名额,权贵子弟不去走恩荫,偏偏要表示自己真材实料地考试了,和寒门学子一起竞争了。那就要拿出来真正的本事。”
“……”果然,是四哥的脾气。八爷看着四哥又开始专注地看着章程,猜到四哥也会有行动,以为他也是趁机踩一脚索额图,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到了门口不远,发现两个弟弟被四嫂拉着扯着推进大门,无声地笑。
过了两天,他听说格尔芬的几个狗腿子,都被人套了麻袋打成半残,扔进了索额图的府邸。索额图气得暴跳如雷,格尔芬喊着要报仇,摇头一笑。
八爷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使得格尔芬铤而走险。
格尔芬被如此打脸,愤怒地和索额图叫嚣:“阿玛,难道儿子要一直忍下去?”
“你不忍?你要怎么做?”打狗看主人,索额图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心里更恨。脸阴沉的滴水,声音里杀机弥漫。“为父和太子殿下提出来,对弘晖阿哥动手,要四爷一蹶不振,可是太子殿下不同意。”
“阿玛,太子殿下当然说不同意。”格尔芬眼睛红红的滴血,宛若要拼命的野兽。“阿玛,儿子一定要出了这口气,否则儿子还怎么有脸出门?”
索额图默不作声。
格尔芬一头冲出去书房。
这一天下午,下雨刚停,弘晖的奶嬷嬷之一香瓜,回家探亲回来,在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被一个小孩子一头撞上来,她如今做了奶嬷嬷越发心肠软,看着孩子一下跑的没影儿,笑了笑,也没在意。
等她回来府里,刚进后院的月亮门,和路过的丫鬟们说笑着,四福晋正院的陈嬷嬷路过她身边,好奇地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有味道?我没闻出来啊。”香瓜伸胳膊闻一闻,还是没有闻出来。可是这个陈嬷嬷出了名的鼻子灵,她也谨慎着,脚步一拐,去了自己住的房间,洗漱沐浴。
期间,大丫鬟秋华来找他说话儿,耽误一会儿功夫。可是,她收拾了一遍自己,要小丫鬟去喊陈嬷嬷,自己在陈嬷嬷面前一站,听她说:“还是那股味儿。阿嚏!”
陈嬷嬷的喷嚏要香瓜在意了。
陈嬷嬷是皇太后送来的,经验丰富,看她一眼,快速吩咐道:“我不能去正院了。秋华也不要出去,快去找府里的大夫。”她撒腿就跑去外院找府里的大夫。
“有味道,但我医术有限,查不出来。”大夫查了半天没有头绪,愁眉苦脸。“我需要查查书籍。阿嚏!”
香瓜听他也打喷嚏,着急了。刚要说话,自己一个响亮的“阿嚏”。
外头一个小丫鬟匆忙跑来,惊慌失措地喊着:“香瓜嬷嬷,香瓜嬷嬷,刚刚找你说话的秋华姐姐,一直打喷嚏流鼻涕。福晋说,所有打喷嚏的人都不要去正院,各自回各自的屋子,要大夫快去查看。”
这可了不得了。
可能是传染性质极强的风寒或者风热。
四福晋着急地从外头召集民间大夫,通报太医院痘诊科,专门负责传染病的太医们匆匆赶来,关闭府门不准进出,全力给患病的丫鬟嬷嬷们诊治,安排隔离,切断传染源,买药熬药的,浓浓药味儿一直飘到八贝勒家里。
一连闹了三天,方是堪堪稳住病情传染。
大夫们都说:“幸亏发现的早,没有谁接触府里的小孩子们。”
四福晋一脸后怕地点头,重金感谢来前来的所有太医们和大夫们。但还是不敢放松了,等所有人全好了才是根本。
这三天,四爷一直自己带着弘晖在后书房。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但能感知到。弘晖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变化,就表现了出来,乖乖地在阿玛的怀里不闹腾,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阿玛。
四爷抱着他,哄着:“不怕不怕。我们弘晖是勇敢的小勇士。”他懵懵懂懂的听着,因为阿玛身上的味道,还真的放松下来,扬起一个太阳般的大笑脸。
“啊啊啾啾!”响亮地亲阿玛一口。
“啊啊啾啾~~”四爷笑着亲亲儿子的小脸蛋儿,要儿子糊了一脸的口水,眉梢眼角都是笑儿。
康熙听说后,默然半响,找来太医院痘诊科的叶桂询问。
叶桂:“皇上,臣可以确认,这和太医院新查到的南海一种病症相似,因为这病在热地方盛行,北京的人身上没有一点抵抗力,所以发作的很快,传染的也很快。”
有人故意的,要害四贝勒府上。
一场热病,可能要了一条命。
尤其小孩子。
“梁九功,你再给太子妃派去两个积年的老嬷嬷和两个大宫女。”
“奴才马上去安排。”
这是什么样丧尽天良的人做出来的事情?!梁九功领着人愤怒地出去了。康熙问叶桂:“四福晋没有被传染?”
“没有。四福晋根据臣等的安排防护自己,一直很小心。”叶桂语气中有赞赏。“这几天,四福晋都没去看四爷和弘晖阿哥。”
“……是个好的。”康熙沉吟片刻,又问:“现在可以确认,得了这个病症,好了后,没有后遗症?”
“没有。”
“如此,朕就放心了。”
一个孩子冲撞了奶嬷嬷香瓜,引发一场大规模病症。怎么看都是安排好的。
老四得罪了那么多人,索额图?还是谁那?武林中人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没有这个能力接单子了。难道是南海的武林势力北上,被谁发觉收买了?
“这些年,大清水师在南海几次行动,不断打压当地土司们,当地势力都不服气啊。”康熙叹气。“你继续在四贝勒府上看着,需要人手和药物,尽管报上来。”
“臣遵旨。”
叶桂退下去了。
康熙找来慎刑司和刑部,一起在暗中追查这件事。
朝堂上,因为四贝勒府上的动静,群情激奋:你要对四爷动手我们理解,可你用这样的手段,太过于下作!谁家没有老婆孩子?!
索额图第一个站出来:“启奏皇上,南海各方势力一直和日本眉来眼去,和西班牙、英吉利藕断丝连,如今还敢来北京犯下滔天大罪,臣请,对南海开始正式打压,我们的怀柔已经够多了,多到他们都不知道珍惜了。”
康熙点点头。
佟国维没想到他会说出来这番话,这模样,好似被欺负的不是四爷,是太子爷。但他也顾不得了,赶紧站出来表态:“皇上,臣附议。”
陈廷敬:“皇上,臣附议。”
群臣一起高喊:“皇上,臣等附议。”
“既然诸位卿家都附议,……”康熙面带悲悯。“开始商量操办吧。”
索额图回到家里,和请假在家的格尔芬,只有淡淡的一句:“这件事,是一个想要报复四爷,利用南海武林中人行事,却没有想到,北京人的体质对此病症没有一点抵抗力,发作的如此快。为父已经表态,朝廷一定要给南海各方势力一个教训。”
格尔芬低着头,诺诺的:“儿子知道了。阿玛这么做,为什么?”
索额图:“为父新得到一个幕僚很是聪明,他说得对,名声是一个好东西。”
格尔芬愤恨之下没有试验就动手,导致失算如此,还要父亲出面收拾,心里越发不甘,却也暂时不敢再行动。
可是,这件事的风波还没过去,顺天府乡试的科举舞弊案爆发。
顺天乡试发榜以后,有的考生写成文章张贴在街市上,揭露考官不念寒士之苦,利欲薰心,趋炎附势,把朝廷高官的子弟尽列前茅,部院大臣数十人的孩子也都取中,不问文章优劣,只问父亲官位高低,满汉富豪大室一片欢腾,寒门十年寒窗名落孙山。
文章中还列举了大学士王熙、李天馥,尚书熊一潇,左都御史蒋宏道,湖广巡抚年遐龄等子孙中举的情形。这次乡试的正副考官,修撰李蟠、编修姜宸英,都知道这两个的为人,街头小儿都在传唱:“老姜全无辣气,小李大有甜头”。
传言在民间迅速散布。江南道御史鹿祐疏参李蟠、姜宸英等纵恣行私。康熙组织顺天科场复试,由康熙亲阅。试卷当场就在九卿面前启封,照所定等第,缮写进呈,三等以上的仍令会试,四等中确实不行的,即令黜革。原主考官李蟠遣戍关外,姜宸英因为眼睛花了,看不清人名字,幸亏他后来配了眼镜,发现误判了名次,主动上报情况,革职,被送还翰林院待命。
八爷很高兴,上辈子姜宸英七十岁才做官,因眼花看不清,为李蟠欺骗,入狱后气愤而亡。这辈子,他也算是挽救了一条人命,积善行德了。
至于姜宸英因为报答他,在江南文坛大力宣扬他的名声,要他因此收获江南文坛赞誉无数,自然都笑纳了。
大哥的势力朝文臣中蔓延,自己在江南的势力和名声被动摇,太子气得差点晕过去。
老大胤禔春风满面。
康熙对此,当没看见。
索额图再次在朝堂上,陈述达官贵人的子弟占据科举名额,科举舞弊之事屡见不鲜,当严惩等等,当然,他只是说一说,他不会去做这样得罪人的事情,但他又收获了一波“不徇私”的好名声。
康熙还是没看见一般。
前朝的局势越发要人心里没底,也越发要人认为,三分朝堂的局面又来了,稳了。而康熙好似变了一个人,每天孝顺皇太后,和孙子孙女们玩乐,颇有含饴弄孙的架势,也越发要他们坚定,皇上老了,不想每天案牍劳神,也想要享受了。
这要他们越发兴奋,东西风争斗,皇上弱了,就是大臣们强大了!
四月二十三日,康熙下令,革去隆科多蒙古旗帜副都统的差事,依旧回来仪仗队站班。
本来要接任领侍卫内大臣的鄂伦岱,因为索额图上来,康熙认为,暂时不需要再提拔官员上来,导致他依旧是领侍卫内大臣副职。
佟佳家最有出息的两个后辈,一起被打压。此消彼长,索额图的势头越来越旺。俨然又要变成三角行最长的一个边儿。
五月初一大朝会,所有在京的文武大臣、王公贵族、宗室皇亲、蒙古王爷们……都一起参加。
四爷因为送弘晖给皇贵妃,来晚了,来到乾清门的时候,见到隆科多和格尔芬一人站门的一边,正玩瞪眼。
见到了他,一起扭头。
四爷:“……”
隆科多是觉得丢人,四爷早劝说他要低调,他非要显摆,显摆的又来站岗了。
格尔芬是愤恨的生怕自己忍不住,四爷是他这么丢人的大仇人,可四爷还是贝勒,他却是光头了,他生怕四爷借机辱骂他,只能避开。
四爷摇摇头,笑一笑。
悄悄地挪步进来太和大殿,在江南道御史慷慨激昂的声音中,大大方方地走上来,站到三哥身后,一抬眼,看见老父亲端坐龙椅,一身藏青色龙袍正式威严,却是一脸亲切仁慈的笑儿,不由小小的无奈。
朝堂俨然是三分天下了,布局成了一半了。
国家内忧外患的都平的差不多了,老父亲又要开始追求名声了。
四爷抬手按按额头,觉得老小孩老小孩,老父亲越老越任性,就,头疼。
却不知道,大臣们瞄着他一身家常的松江棉长袍,一身的奶味儿,更是头疼。
——四爷真变成奶爸了?四爷变成奶爸了,也是这样骄傲的,一点不尴尬。不愧是阎王四爷。
康熙无声地笑。
老四这小子,脑袋瓜灵光,最近又太闲了,应该给他找点儿事情做。
他等御史说完了,摸着胡子微笑道:“老四啊,刚好我们讨论到一件事。苏州踹匠罢工,你认为,朝廷该怎么做?”
“刷”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四爷管着工部,一定要给匠人讨要利益的了。——单这件事,踹匠是有错的!哈哈哈。不少人已经开始兴奋,就等着四爷说完,立即出言打击。
四爷不慌不忙地出列,一开口,声音缓慢,懒懒的。
“回汗阿玛,苏州踹布工匠的工作,是把染好颜色的棉布卷在轴上,下铺光滑石板,上压重达千斤的凹形巨石,由踹匠足踏巨石两端往来运转,使布质变的紧薄而有光洁。苏州丝绸名满天下,而苏州踹坊的众多踹匠,大都来自苏北和安徽等地。一般是有先行者被客商雇佣,再将自己的亲戚、同乡介绍过来,由本地的“包头”供给踹石和食宿。他们和正经作坊的匠人、小学徒,完全不同,类似打零工的流浪民间匠人。据儿臣所知,踹匠早先的工价,是踹一匹布只有一分一厘。经过百年斗争,目前工价增加了三毫,但仍很低廉。苏州米价一直贵,遇到灾荒年更贵,而一个包头控制着几十个到上百个工人,包头自己,每月有几百两银子收入。差距大到匪夷所思。
他声音一顿,挑唇,笑道:“双方不断争斗,只是以往闹腾的不大,没有反应到朝堂。去年四月的苏州踹匠大罢工,比任何一年都要厉害。起因,是由于包头克扣工钱所引起。踹匠首领一声号令,千百踹匠成群结队,开始罢工示威,声势之浩大,史无前例。那包头束手无策,乃至躲了起来,冤无头债无主,拿不到工钱,造成情势愈演愈烈,至今,罢工闹了有一年多,竟没人敢动工开踹。布号老板着急上火,苏州织造局也烦恼。儿臣认为,朝廷要介入,不仅为布号商人说话,判决禁止踹匠随意罢工,也要为踹匠说话,规定踹匠的“工价伙食,悉照旧议,不许包头多克扣”。而那个包头,找出来,明正典刑。商号作坊里的管事犯事,和官员贪污同罪。这也是儿臣一直想要修订一本《商业法》的原因。”一摊手,“诸位同僚们一直不同意。”一眨眼,面露同情。
“汗阿玛,匠人们流落他乡,没有宗族护佑,任由商号和包头管控欺压,极其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蛊惑,他们唯一能诉求的对象就是朝廷,这是他们这一次闹大的原因吧,儿臣很伤心。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一步,才有人看一眼他们的困境?”举着袖子擦擦眼角的湿润。
群臣听得都傻了,看傻了。
四爷你要做什么?
你在说百年来的苏州官员不作为,不关心民生疾苦,逼迫踹布工匠罢工闹事?那本来就是一群流民流氓!
还是说我们中的谁,故意的蛊惑匠人罢工?我不心虚我不心虚,反正不是我。
康熙扫视一眼下方的反应,嘴角不停地抽抽,身边的梁九功忙递上来一块毛巾,他装作擦眼泪的样子。
“老四说得对啊。这些流落他乡,没有依靠的匠人,都需要朝廷的关心。是我们做得不够。传朕旨意到苏州,安抚商号商人们,和匠人们。有江苏巡抚发布海捕公文,抓拿逃跑的包头,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严厉。
众人惊讶,皇上您说什么?抓拿一个包头?克扣一万两银子的包头?立大案都不够啊。
却是索额图站出来:“皇上圣明。贪污一万两银子不多,但是关乎工匠们的身家性命。看着不重,上称称称,重若大山。”
索额图在有了权势金钱后,开始要名声了?
康熙心生警惕,面上笑而不语。
太子看一眼四弟懒洋洋的伤心模样,领着群臣一起高喊:“吾皇圣明神威。”
所以,四爷还是要打击贪污,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包头。我怎么就没想到那?
四爷一抬头,看见老父亲含笑的眼睛,心里一突。
果然,下了朝会,四爷慢吞吞地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康熙派小太监魏珠跑来告诉他:“四爷,皇上说,今年的出门巡视,您都跟着。”
四爷一手扶额。
康熙四十年,康熙有很多出门的计划,本来都没有要四爷跟随的。康熙一个金口玉言,好嘛都有他了。
五月出门巡幸畿甸,老大胤禔、老二胤礽、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随往。
紧接着巡永定河工,老二胤礽、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随往。
出发巡幸塞外,老大胤禔、老二胤礽、老三胤祉、老四胤禛、老八胤禩、老十三胤祥、老十四胤禵,十六阿哥胤禑、十七阿哥胤禄随往。
冬天谒陵,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老十四胤禵随往。
魏珠不明白,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四爷,皇上还说了,明年还要去五台山,木兰避暑加南巡那。说太子爷和四爷也跟着。还说四爷一定想要十三爷跟着,十三阿哥也去那。”
可算能和十三弟一起出发江南了。
四爷笑着,对着乾清宫的方向弯身行礼,再一弯身,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金花生扔给他:“你叫什么?说话挺机灵。”
“四爷,奴才叫魏珠。”魏珠很是激动,四爷注意到了他,他想说:“四爷,奴才的家乡,就是因为四爷杀了贪官,派去的一个好官儿,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开始好了起来。”到底是忍住了,恭敬地接过来金花生,感激道:“奴才谢四爷赏赐。”
“嗯,回去复命吧。”
四爷背负双手,一步一步的,慢吞吞的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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