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十一章
桑德一行人回到砥山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之所以耗费了这么多时间,是因为在莉莉娅消灭完魔物晕倒之后,精疲力竭的卡玛也一下子累瘫在了地上。他本身就因为胖而行动不便,如今精神力和体力双双透支的他更是想动也动不了了。桑德的情况虽然没有卡玛那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去,之前和土偶猴子的战斗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如今能站着照顾两人也是实属不易,全靠一股意志力在坚持。
冷静下来的桑德分析如今的状况,更觉得是糟糕透顶——拉瓦不知所终,自己如果去寻找,势必要抛下这两人。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里长卡玛和人类女孩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这一时半会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桑德,我看我们现在还是在这里等到天黑吧,到那时候如果我没有回去,公社自然会派人来寻。”卡玛的声音把桑德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此时卡玛早就累坏了,已经懒得再去装平日里里长需要的所谓正确模样。
而桑德这边,经过这一次患难他也重新认识了卡玛。桑德已经明白卡玛是一个合格的有责任心、有作为的里长。所以与他对话时自热是和先前不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于是他将心中的苦恼向卡玛倾诉:“我担心的是拉瓦,他到现在都杳无音讯,我正想着自己该不该去找他。里长大……尊敬的里长大人。”
“算了、算了。”卡玛摆摆手,示意桑德不需要注意礼节。随后他挪了挪身子,就近靠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闭着眼睛对桑德说,“现在三个人中只有你能动,即便是这样你去找拉瓦依然太危险了。你想想拉瓦和你一样是在被魔物袭击之后下落不明的,现在你贸然去找他,即使找到,他也可能处于被魔物围攻的状态。”
“你看看,处理魔物的专家现在都是这幅模样。”他努了努嘴指向莉莉娅,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你去又能怎么样呢?再次去送死?”
“……唔”桑德沉默了,他还是不忍放弃那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
“我知道你不忍心抛下他,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在我看来,说句不吉利的话,就目前的状况,拉瓦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言罢卡玛又觉得直接说出真相对桑德太残忍,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不过谁知道呢?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毕竟他是公社的侍卫,一身武艺还是值得承认的。”
“唉……但愿如此吧。”
桑德明白卡玛说的在理,也不再坚持寻找拉瓦。他走到卡玛对面的一棵树下,同样席地而坐。而昏迷中的莉莉娅则被安置在两人中间被清理过的干净地面上。
“桑德。”
“什么事?里长大人。”
“刚才真的是这个女孩救你的吗?”
卡玛似乎对莉莉娅很感兴趣。
“老实说,我也没看见。”桑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时我觉得自己死定了,正在闭着眼睛祈祷。”
“你说你面对着那么多魔物,还在闭眼祈祷?”卡玛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真服了你了。”
“哎呀,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现在回过头去想,自己当时还真是蠢到家了,就算跳崖也比被怪物活生生吃掉要好的多啊。”
“跳崖说不定真的能活下来呢。”卡玛附和道,“所以你是没有看到这个女孩……好像叫莉莉娅,你没有看到她怎么消灭魔物的对吧。”
“是的,虽然她之后有告诉我她是怎么消灭魔物的。”
桑德回想起莉莉娅的叙述,将其复述了一遍给卡玛听。
“听你的描述,那女孩似乎从头到尾只是在操纵她魔杖里的那只火鸟?”
“是这样的,来的过程中我也没有看到她用什么别的魔法。”
“她有像我一样念咒语吗?”卡玛对莉莉娅的“魔法”产生了一丝疑问。
“最后那个,消灭火焰魔物的算咒语吗?”
“我也不知道那段宣言有什么意义,不过可以确定那并不是咒语,因为你我都可以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我说的咒语,就是类似于我发动魔法前所念的那些和精灵沟通的语言。”
卡玛解释完,还给桑德念了一小段。
“原来这些古怪的咒文是精灵语啊。”桑德直到今天才明白魔法师们发动魔法所念的是什么,他仔细回想起和莉莉娅的接触过程,还真想不起来莉莉娅有什么地方念了类似的咒语,于是他回答道,“这样的咒文,我还真没听说过呢。而且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也许事实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事实只要她不说,我们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不过她使用火鸟降服火焰魔物确是你我亲眼所见。”得到的信息越多,卡玛的疑惑就越深,“我觉得这个女孩似乎并不是魔法师,她能做的仅仅是操纵那根魔杖中的火鸟。”
卡玛似乎在寻求桑德的认同。
“而且连桑德你这种外行人都知道,哪有魔法师会选择用魔杖当武器近身作战的。”
“……这倒也是。”
桑德把目光移到昏迷的莉莉娅身上,看着从腰间露出的魔杖上所镶嵌的宝石,那宝石正沉默着泛出些许幽光,桑德一时看得痴了。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女孩,居然能有如此能耐,真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切等她醒来再说吧。”
说了这么多话,卡玛也有些口干舌燥。为了能快些恢复,他抬手向桑德示意话题到此为止,然后索性就这样靠在树干上冥想起来,这是魔法师们恢复精神力常用的方法。
桑德见到卡玛入了定,也不敢再打扰他。思索片刻之后他起身脱下自己山上时穿的那件防火蓑衣盖在莉莉娅的身上,期望能有些保暖效果。然后他便回到树边打起了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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