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心思
那厚实而拥有力量的手仿佛是避港湾一般,虽然倔强但内心深处却脆弱的婕蓝看着承风,顿时觉得很想靠在他身边痛哭一场,她靠上承风肩膀,依偎在他的怀中,不住的抽泣中,将这一路来忍受的屈辱、痛苦、灾难都想在今夜里一次发泄完。
承风看着怀中这个让人怜惜的女子,心中有说不出地忧伤,他想自己与她究竟是怎样的一段缘,才会如此的相遇,而经历如此多的波折,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必将被这个怀中的女子牵扯出艰难而又痛苦的一生。
虽然这世间没有什么可让他留恋,可是这一刻,突然觉得,为了这女子,再来这世间一次,也并不是一件很让人痛恨的事。
当两人沉浸在各自的伤痛中时,却未注意到在远处的擎战,他的身影埋藏在夜色之中,面上冰冷的表情被月光抹去,原本孤傲的他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寂寞,好似被所有人遗弃一般,空落的心里失去了着落点。又好似这场喧闹之中,他只是一个看客,一个孤寂的看客而已。
擎战本想潭棋说的那番话可能伤了婕蓝的心,也有可能会无意间让他跟她之间的关系尴尬僵硬起来,所以才特意忙赶过来,希望能够向婕蓝说出自己的心思,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过来,所见的居然便是这样的一幕。
不过也是啊,婕蓝身为血魔,承风也是,两人间都流淌着相同的血,所以能够如此惺惺相惜地在一起,而自己,却总是自恃身份,很少由衷地去考虑过婕蓝她自己的感受,所以才会让两人的距离无法靠近。
他叹了口气,当回过神看到崎雪那几人也怔怔地站在那里时,他感到颇为尴尬意外。黑猪见到擎战,突然想起在魂冢中自己曾问过他为何会对婕蓝那么好,当时他回答了自己,但是却因为当时山洞崩塌自己无法清楚地听清,现在看到擎战一脸阴郁,一时间想起了他的那句话。
擎战看着他们这几个异类,道:“过一会就要起行了,你们叫上你们的侍主准备回营吧,晚了恐怕大军不会等他们的。”擎战说完后返身朝营地中走去。
黑猪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他走在擎战的身旁,抬头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专门过来看蓝的,因为刚才你属下的那番话?”
擎战低下头,看着身旁那个矮胖的身影,心中有些宁静,虽然黑猪是个半妖,虽然以前自己轻视过他,但是到现在,擎战无法再轻视这般的他,他笑道:“就算是又如何?”
“那么少君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也觉得蓝的血统低贱而轻视她吗?”黑猪很想知道答案。
“在我的心中,她比谁都高贵,没有人可以再比她高贵的了,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虽然擎战的话带得有几分戏谑,但是他的眼中却显得如此的真诚,想来并没有对黑猪撒谎。
黑猪看着擎战,良久,才道:“那么,少君你是喜欢蓝的,是吗?”
擎战没想到黑猪竟然会直接问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他顿时停住了脚步,看着月色下这个全身皮毛发着亮光的黑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笑道:“我喜欢不喜欢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选择,重要的是我尊重她的选择。”
黑猪有些困惑,自语道:“我以为你跟蓝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你又那么特别的爱护他,还以为你对蓝有心呢。”他仿佛又想到什么,疑惑道:“莫非你是因为刚才蓝和承风那样子,你认为蓝选择了跟承风在一起所以才那么说的?”
擎战顿时觉得黑猪有些聒噪,但是也不想对他拿出自己少君的身份来,他只道:“你对她的事可当真上心得紧,你这个小妖兽紧张些什么?”
“我…我自然关心蓝了,蓝或许也正为你们而感到很苦恼,我要是知道你们的心思了,或许还可以帮到蓝,不然看到她一个人那么伤心,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子我觉得我好没用,我想为蓝做一点事,哪怕一点点,刚才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不都是因为你的下属说了那番话,蓝才会伤心的。”黑猪想到婕蓝的事,心中就抑制不住悲伤。
“小妖兽,你跟蓝什么关系?”擎战对龙奕留心起来。
“我,我吗?我叫龙奕,蓝只是我想保护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要紧,只要她开心就好。”龙奕低下头,仿佛不愿提起自己的身份。
“你该不会是婕蓝的侍魔者吧?但是血魔者的侍魔者从出生便是以半人半妖的形态出现的,可是你怎的会完全是兽类形态?”擎战对黑猪的身份感到很疑惑。
“我…我”黑猪呢喃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到最后只道:“我这样子很丑很吓人是不是?也不知道蓝是不是也很讨厌我这副模样,我是什么身份不要紧,要紧的是蓝的幸福,你知道的,她一生都很辛苦,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倘若因为你而受苦的话,蓝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擎战俯下身拍了拍黑猪的那颗大脑袋,道:“放心吧,纵然没有我在她身边,也会有人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她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妖兽吗?”他继续朝营地中走去,朝停在身后愣愣地瞧着他的黑猪道:“让他们回营地,再如此亲昵下去,就不会再等他们了。”
黑猪听到这番话,果然觉得擎战还是在为婕蓝和承风在一起生气,看来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君,并非就是那般的什么都不在意,只是他对婕蓝究竟是怎样的情感,黑猪到现在都弄不清楚,他只希望,蓝的心中千万不要对他有所念想,那般的话,只怕到头来苦的真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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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连夜起行,冒着夜间突然下起的小雨,快速地朝赤燕城进发而去。众兵士想到要回到阔别数年的城中,回到家人的身边,个个即便是身负重伤,也是精神振奋,行军的速度竟是出乎擎战和孽徒的意料之外。
婕蓝和承风一行为了避免见到擎战他们尴尬,也不想看到他们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依恋,因此就走在大军的最后,这样,两人间相隔千米之距,几乎无法见到双方。
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又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双方,她在心中无数次地想,擎战对自己究竟是怎般的感情,那夜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倘若他也如潭棋一般低贱自己是妖魔的身份,那么他又何须一次又一次的维护自己,保护自己,相助自己,可是他是少君,自己只是血魔,这种身份的悬殊却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承风见她神色依然黯淡忧郁,心想她定是还想着那人,他长叹了口气。承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婕蓝的事而担忧挂心,他只是不愿见到以前那个老是生气腾腾的人如今就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像个木人,他对婕蓝道:“你如果当真忘不了他,你就跟到前面去,向他问个清楚,不要再摆出你这副哀怨的模样了。”
婕蓝面上微微一红,道:“谁会去在意他,就算是我也不会再这么做,再这样下去,我只会成为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婕蓝面上带着果决,仿佛已经决定的事再也无法改变。
“那么这样的话,你就给我拿出精神来,像以前一样总要杀了我的气势,不然,你再这副模样,我兴许会杀了那个叫擎战的人。”承风像下达命令一般对婕蓝说出了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有几分残酷到不近人情,可是在婕蓝听来确实无比的感动。
婕蓝点了点头,对承风淡淡一笑,道:“现在的你,真的不像在雪灵山中的时候将你唤醒的那一刻,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当你是个穷凶极恶的妖魔,恨不得要杀了你,可是现在看来,你却是变了好多。”
“是吗?那真是你们的运气。”承风冰冷的面孔依然没有变化,可是他的内心或许已经慢慢变了,变得温柔,变得体贴,变得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走在身后的崎雪和黑猪看着婕蓝和承风二人如此惬意的模样,心中有些忧虑,至于忧虑什么,崎雪也不知道,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某一天这一切都会改变,那时候受伤的不管是谁,她都无法接受,因为他们两人都是自己很喜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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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四个时辰,天色渐明,大军已经行到赤燕城城外十里距离不到,眼看便是大军压城,而那些守城的兵士却还未有所惊觉。
等到将近五里距离时,那守城的兵士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瞧向城外,他第一眼看到城外的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有什么正往这边快速地冲了过来,那兵士有些迷惑,等他再睁大眼睛细瞧时,才惊得大叫出来,道:“那是什么?赶快报告空靖主上!”
这些仍在打盹的兵士听到呼喊,都惊了起来,朝城门外看去,当看到那景象时都是吓傻了眼,其中一个兵士,道:“莫非那便是盛传的少君和少主的大军?是少主他们回来了!”这个兵士看上去显得有些兴奋,但是很快被一旁的兵士朝他头狠狠打了一下,“胡说什么,现在城主是空靖,你不想要命了么?赶快通报城廷。”
那兵士听命后,立刻下了城墙,快马朝城廷中奔去。
而擎战和孽徒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城门下,守城的兵士们立刻将护城河的吊桥吊了起来,将他们阻断在护城河的另一端。
大军停了下来,擎战和孽徒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这些兵士,竟帮着空靖来对付他们,想到这点孽徒都是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