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 大战前的宁静
擎战对此事也颇为上心,他知道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势必会惹起一番争斗,也只是令战事变得更为艰辛,他看着裘臻,思考片刻,便道:“可能将此事交由裘将军去处理,将军会觉得小才大用,但是此事滋事体大,不可小觑,目前战事未起,便请裘将军去紫瑞郡一趟,一是查探究竟紫瑞郡是否是与黑穆郡联盟之郡,倘若是那裘将军可寻机将炎魔救回,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前往?”
裘臻将军见少君派此事于自己,也是对他莫大的信任,更何况自己派去的下属失手未将炎魔带回来,这算来也是他的过错,他本来也有此意,因此见少君所命,自然而然便领命称是。擎战拍了拍他肩膀,叮嘱他小心行事,裘臻见少君如何挂怀,心中颇为感激,他怕耽误时辰,便出了御书房安排兵马前往紫瑞郡,因为此次前去,他先是暗访,所以都穿的是便服,几人也不多加停留,将近黄昏时,便朝紫瑞郡乘飞而去。
军情商量之后,婕蓝便回自己寝宫,这一日大殿激辩,又商议了一个下午的军事,他已有些疲惫不堪,准备歇息,正准备歇息之时,却听得有内侍前来禀报,那内侍是服侍贤治王子的内官,看他慌张的模样,且不知究竟有何事,那侍官见到婕蓝公主,便即跪下,只道:“奴才本不该来打扰公主歇息,只是王子病重,又一直唤着想见公主,所以奴才斗胆深夜至此禀报。”
婕蓝自从来到王城之后,与贤治王子还未曾怎么见过面,一时自己公事繁忙,二是短短几个月里突变极多,她也不顾得去看望贤治,但是这个孩子心地纯朴,又聪敏机智,倒是颇为讨人喜欢,如今听到他病重,她怎的不担心,忙道:“你带我前去见他。”
那内侍应了一声,便起身在前引路,而婕蓝在后跟随,绕过几道走廊月亮门,便到了‘翠竹阁’,此处阁院清雅幽静,即便经过内乱也未受到影响,婕蓝进了寝宫,便让内侍在外守候,自己进去见贤治王子,他刚走进去,便见里屋里灯火通明,而屏风之后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正坐在案桌前读着书卷,读的内容应该是兵书之类,而他读来仿佛是念给贤治听的,而贤治斜靠在床头,身上靠着被单,仔细听着先生读着书,因为身体虚弱,所以不时地传出咳嗽之声。
婕蓝不忍心前去打扰,就站在外面,也静静地听着,那先生念了一阵之后,便停了下来,对贤治道:“老夫已念了这许久,王子身体不适,还是早些歇息,等得王子身体好后,老夫再来为王子讲学。”
“老师别走!”贤治因为说得太急,又咳嗽了几声,只道:“我无用得紧,同样身为王族之人,眼见王城遭受大难,却无法为此出一份力,倘若我多读些书,或许便能帮上王姐了,也不用让她一人这般操劳。”
这先生是王上派去做贤治王子老师的乐荥大人,他见王子还如此年幼,就有这般为国为民的善心,心中不免甚为安慰,却也叹了口气,道:“王子现在身虚体弱,这家国大事自然有当今王上公主还有少君大臣们操劳,王子只需要好生静养调理好身体才是好的。”
贤治听得他说这句话,心中颇为不高兴,只道:“我身为王族,岂能因此而有所倦怠,再说,家国之事,人人有责,而我更应该为国出力,如今大敌在前,王姐每日里不眠不休,而我自然也得做一些才好。”
乐荥先生见王子还如此年幼就如此忧心家国大事,心中倒也颇为安慰,他不由得试探着问道:“那不知王子对如今天下可有何迎敌之策?”乐荥也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贤治还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又怎懂得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了,所以也只是问着替他解闷的。
却不料贤治却直起身来,咳嗽两声,然后正色道:“我也是才疏学浅,又未经历过政事,历来都是先生将家国大事说于我听的,但是先生见问,我虽然不才,却也说上几句,先生听后定不要笑话。”
乐荥笑了笑,道:“这里并无他人,王子但说无妨。”
“其实天下大势,最为危险的便是黑穆郡,见王姐和王上如此忧心此郡,想必此郡的力量必不简单,并且我们又受内乱之苦,兵力自然不敌黑穆郡,但是我们王城相比起黑穆郡,却有两大优势,一是民心,婕蓝姐姐平定赤燕城清周城的事迹早已天下皆知,如今她掌权,想必百姓们甚是欢喜,而同比黑穆郡,谋反叛乱,又养邪物,单从这一点来看,就民心尽失,只要传出谣言,让百姓们知道黑穆郡逆天而行,养妖魔,行恶意,那么百姓自然而然痛恨黑穆郡,自然不会心向于他,先生也曾说过,战争的较量也是民心的较量,只要抓住了民心,胜利也就多了一半。”
乐荧听得王子说出这番话来,惊得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目光一直盯着他,仿佛遇到极为震惊的事一般,竟良久都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颤抖着手问道:“那王子所说的第二件事却又是何事?”
贤治见先生未有反对刚才自己所说的言论,心中便大起了胆子,又续道:“这第二件事嘛,就是联合各城郡一起对付黑穆郡,他黑穆郡就是再大本事,毕竟是反叛之军,不可能让所有城郡都认同于他,而应该大都城郡都还是听命于王城的,更何况当初赤燕城和清周城和王姐还有生死之交,想必这些城郡定会相助王城,只要让他们相助对付黑穆郡也就容易得多了。”
乐荥听得这些话,对王子的才略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他一个老者,尚且还难以想出这些法子,更何况他还只是个稚气孩子,居然到现在就有这般见识,可见其长大后,定是个贤能之人。然而他这样一想,心中不由得哎唷一声,深知自己这样想已经起了不义之心,因为如今王者之位显而易见是婕蓝公主,而贤治王子就算再多有治国之能,将来也只能成为一个臣子,又怎能成为君王呢?所以自己这样想岂不起了不忠于王室之心。
贤治见先生一直愁闷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有些不好意思,忙问道:“先生,我是不是说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乐荥此时才反应过来,忙道:“不,不,老夫听了王子的话,很是欣慰,王子所说的虽然还不是很深刻,但是却道明了最关键之处,已经让老夫颇为叹服了,等王子再多学得时日,定当能为血瀛国出力的。”
“当真吗?”贤治见先生夸赞自己,打心眼里高兴,“那我所说的比之王姐又是如何?”他虽然才智过人,但是毕竟年幼,这种话脱口而出,却未想过旁人听了定会起疑心。
乐荥听得王子问出这句话来,也是大惊失色,因为王廷才因王位之争发起一场内乱,而贤治虽然不在王者候选之列,但是毕竟为其他王者还是有所顾忌,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定然会起争端,因此他忙得起身走到王子身前,捂住他嘴,小声道:“王子这些话以后可不得再问,王子只需要静心学习学问便好,切不可与婕蓝公主相比,知道吗?”
贤治大惑不解,不知先生为何这般说,正相问时,却见婕蓝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她神色肃然,显得有些不悦。
乐荥先生咋然之下见到婕蓝公主,都吓得面色惨白,立刻跪了下来,他担心婕蓝公主听到了贤治王子的话,怕她多生嫌疑,忙得道:“不知公主在此,微臣未有远迎,请公主恕罪。”
婕蓝恩了一声,道:“请起吧!”
乐荥却是不敢起,忙谢罪道:“方才老夫与王子讲学,谈到兴致处便忘了言行,但王子心地纯朴,对公主敬慕有加,并无其他恶意。”
婕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得知贤治的卓世才能之后,自己怕他成为将来的威胁,会占据自己的位置,以至于自己会对他下手,就如同南容忌惮自己一样,婕蓝想到此节,心中老大不快,但念及他也是护主心切,也就不多加追问,只将其扶了起来,道:“先生说哪里话,你们刚才的对话本宫都已经听到了,贤治有这般才略,本宫很是高兴,先生此后一定要多加用心地教授贤治,将来必会成为血瀛国的有用之才。”
乐荥不懂婕蓝话中是何意,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却听得婕蓝微微笑道:“先生不必担心太多,倘若我婕蓝是先生所想的那般人的话,我婕蓝岂不惹天下人耻笑,更何况,贤治乖巧伶俐,如今孤苦伶仃,便只我和王上两位亲人,我疼惜他还不及呢。”
“微臣惶恐,不敢有这般想法。”乐荥见婕蓝公主猜中了自己心思,倒有几分害怕了。
“你先下去吧,我跟贤治说说话。”婕蓝说后,乐荥便退下,而婕蓝走到床边,将被子为贤治盖上,又握着他手,见他双手发烫,便知道他是感染了风寒,他忙得将贤治扶下,道:“你也真是的,怎的这般不听话,都这般了还要逞强,你还是好生歇息,等病好了,再读书不也一般。”
贤治见到婕蓝,心中高兴,又见她如姐姐般疼爱自己,心中也很是欢喜,便道:“王姐来看我,我很是高兴,王姐这般辛苦,我作为王弟,也很想为姐姐分忧,不知道可不可以。”
婕蓝微微一笑,“可以,当然可以,但也必须得等到你病好之后,这样的身子要来处理朝政,恐怕会让姐姐心中难安,王弟若是为姐姐好,岂可让姐姐难安呢?”
“那么我病好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帮姐姐了呢?”贤治竟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当然,本宫一言九鼎,绝不食言。”婕蓝微微而笑,温柔地抚摸着他手,希望能让他放松下来。
贤治听得这话,自然而然高兴了起来,气色比之之前又大好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就握着婕蓝的手,不忍放他离去,婕蓝见他竟然这般依恋自己,想必也从小没了父母,所以需要人爱护,正好自己和他投缘,是以便这般依恋。
婕蓝也就任由他握着,而自己则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抚慰他入睡,过得片刻之后,贤治慢慢地沉睡了过去,婕蓝便小心地将他手放进棉被之中,然后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宫。
她出了‘翠竹阁’,便见乐荥仍然侯在外面,婕蓝见到他,见他还是诚惶诚恐的模样,便道:“等得贤治王子伤好之后,你让你每日清晨到刑部白尚书那里学习,下午到礼部弘登大人那里学习,而晚上,你再授他课程,知道吗?”
乐荥不知道婕蓝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在那儿愣了片刻,良久才道:“这..这...”
“好了,本宫见贤治是个人才,你每日只在书本上教习他,岂是无用?还不如让他早些时候到各部去亲自学习,那才有用。”婕蓝声色严肃,倒不是在说谎,反而是一片诚挚。
乐荥见婕蓝公主如此宽厚仁慈,而方才自己却以那般的想法来看待婕蓝公主,自己倒真成了奸臣小人了,他心中痛悔,忙得跪将下来,只道:“微臣领命!”
婕蓝点了点头,便随同侍卫一起回自己寝宫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