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河阳
月光照耀下,扁平的灰色石头好像生了什么异变。
恍惚间,似有一圈圈月华从石头上荡漾开去,如梦似幻。
“嗯?”
林行以为自己的眼花了,揉了揉眼睛。
果然,没有什么如梦似幻的光景,扁平的石头还是灰扑扑的,和林行平日里在河岸边看到的石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
林行眉头微皱:“这石头,怎么会在那野猪身体里?难道说那头野猪的体型如此之巨,和这石头有关?这是什么道理!”
他实在想不通。
迷迷糊糊中,林行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化身一位江湖大侠,快意恩仇,纵马扬鞭,踏遍天下,更有如花美眷相伴……
别离是人生的常态。
第二日,林行孑然一身,背着个小小的包裹,在村口和二叔告别。
秋日的风越发冷了,一年的光景也快到了尾声,过不了几个月整片山脉都会被冰雪封住。
“铁根……”
这个叫林有福的男人,村里的猎户,林行的二叔,此时终于是真情流露:“外面的世界,和咱们这小山村不一样!你可知道昨日那人,他是做什么的?”
林行也有些好奇:“二叔你知道?”
“唉!”
二叔看着面露坚定之色的林行,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昨日那人,他是最凶狠的江湖客!杀几个人对于他那种人,就不算事!”
“铁根,你说咱们这些普通人,何必和那样的人掺和到一起啊?”
“江湖客?”
林行眉头皱起,又很快舒展:“二叔你放心,我只是到河阳镇铸铁山庄谋个营生罢了,不是去杀人的。”
二叔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他对于自己这个侄子有些无语。
我怕你这小子让人宰了,结果你说你不是去杀人的,让我放心?
林行跟上货郎的板车,离开了村子,他回头看着久久驻望的二叔,叹了口气,有些不舍。
到底是生活十几年的地方。
他暗暗下定决心。
总有一天,他要衣锦还乡,带着大家走出这穷山沟。
林行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两人。
货郎姓何,真名村里没人知道,都唤他何老黑。
别看何老黑的脸特别黑,办事可是实在的很,一头毛驴,一辆板车,一柄大刀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一次,和何老黑同行的,除了林行,还有几十里山路外,另一个山村的疤脸猎户。
疤脸猎户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的凶悍之气,只看着自己的货物,跟着板车往前走,没有搭理林行的意思。
林行也无意热脸贴冷屁股。
山路崎岖,走走停停,直到夜色降临,他们终于走上官道。
只是可以不受野兽侵扰,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危险。
何老黑直言,盘踞在河阳镇附近的野狗帮,时常顺着官道劫掠,若是碰到野狗帮,也别想着抵抗,听之任之还有可能保下一条小命。
林行紧了紧腰间麻绳,不解的问道:“这么明目张胆,就没人管吗?”
“管?”
何老黑苦笑一声:“野狗帮有好几万人,谁能管得过来?”
林行有些吃惊。
一个帮派,人数高达好几万,还能长期顺着官道劫掠……
这放在前世古代,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哼!”
一旁的疤脸猎户闻言,冷哼一声:“野狗帮,一群流民罢了。”
“流民?”林行皱了皱眉。
说完这句话疤脸猎户不再言语,林行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思。
何老黑眼界太窄,比村子里村民的见识高不了多少,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疤脸猎户又和他不熟。
几日后,林行肉干吃得差不多了,三人终于来到河阳镇附近。
一路行来总算是没遇到什么祸事,林行心里悄然松了口气。
周遭渐渐嘈杂起来,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种难得一见的山货让林行目不暇接。
从何老黑口中,林行得知这里是镇守大人圈出来的小市场,供山民和城内的商人交易。
何老黑和疤脸猎户去忙自己的事了,林行隔着衣服摸了摸白玉符,迈步朝河阳镇城内走去。
林行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下就真的只剩他自己了,往后的路,再没有什么人能依靠。
穿过小市场,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朝阳初生,阳光带着暖意洒落,一座小型城池坐落在不远的前方。
城墙一丈有余,城门上方三个醒目的大字,让林行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之色。
河阳城。
三个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字眼,让许多远去的记忆仿佛跨过时间长河,浮现在林行眼前。
“繁……繁体字?!不对,不对!要更复杂一些。”
林行远远的眺望着,心中阵阵翻江倒海。
识字,在这里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本事,他们村子里,就没有一个识字的。
林行先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山民们不识字,自然不会买什么书籍,没人买,货郎们自然不会去卖,导致林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文字。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的文字,竟和前世的繁体汉语如此相似,简直是孪生兄弟!
林行平复了心里的激荡,从腰间麻绳下扣出两个小钱,来到城门口排队。
进河阳城需要缴纳两个小钱,这一点林行已提前问过何老黑。
小钱,很像前世的铜钱,林行离开村子只带路上吃的肉干,和家里积攒的小钱,其余的东西都送给二叔林有福了。
缴纳了入城费用,林行穿过城门,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血腥味!
他举目望去,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块空地,上面残留着斑驳的血迹,看样子已经清理过了。
“牲畜的血?还是……”
答案已呼之欲出,没人会在这里宰杀牲畜。
林行没有多做停留,他隔着衣服攥紧白玉符,一边打听着一边往铸铁山庄而去。
“镇守大人出行,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行不过百米,锣声响彻大街,一座六人抬着的行撵迎面而来,跟在行撵旁的小厮高声叫喊着。
过往行人连忙躲避,林行也跟着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