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012孤独者使命
奉第孤
孤四独
独幕者
者使
使命
命
Ⅻ
与银之前在餐馆中见到的红色不同。
如果说当时墨祾绽放出的“红”是血色蔷薇，那么如今在名片上盛开的花蕊便是春日里的月季。
那是一种娇媚的红色，犹如红墨水被不小心打翻在了卡片之上，濡染着殷红。
不大的厅堂里，一阵阵柔和的光晕在人们的视线里泛起了涟漪。
「话说回来，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你的血为什么没有颜色啊？是因为种族的缘故吗？」
眼瞅着银的伤口处蔓延出的不是鲜红色的液体，而是像水一样的清澈。
黑若斯抢过了那柄透明刃，跃跃欲试地想再往银身上开刀。
「痛痛痛……这不是当然的吗？你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我是隐……隐精灵吗！」
银捂着伤口心疼地舔舐着，生怕旁边的少女再捅自己两刀，连忙躲到了一旁。
隐精灵无色。乃是莱恩之域血统最高贵的一脉传承。据传，奥维尔家族的先辈曾经也是精灵皇室的成员。
只不过因为继承时的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导致这个家族血脉渐渐和皇族淡化，最后也就接着精灵王的退位独立了出来。
他们的血液没有颜色，他们的智慧无人匹及。通常来说，隐精灵的天赋法术和魔法适格度都会高出常人于数倍。
也因此，奥维尔家族的隐精灵们在推行工业进程时，也不忘将其运用在改进法术之上。
最后催生出了一门与茉莉奈家族截然不同的工科：魔工科技。“可我，却偏偏资质平平，辜负了太多人对我的期望。”
一想到自己的魔法天赋实在有愧于隐精灵一族，银的目光稍稍暗淡了一些，接着便聚精会神地盯紧了那张名片。
「隐精灵——？好吧好吧，也不知道你是作了哪门子孽才会这么糗。接下来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那个被你吹到天上去的墨祾吧。」黑若斯捕捉到了银眼神中的那一抹难堪，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她放下了那柄刀刃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见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已经悬空的卡片。
「看来我猜的没错，它果然要嗜血才能触发里面的符咒。当年我有幸去过珏天一种被称之为道观的地方，很多符咒的使用和破解我也在那里学到的。」看着卡片之上，银的血液正在一种未知力量的引导下缓慢渗透着文字中的沟壑。
吉姆赞叹地捻着那撮小胡子，然后回望了黑若斯一眼。紧接着，不待吉姆再发出声音，卡片嗖的一下突然飞到了长桌的正中央位置腾空。被银滴血的那一面朝上，下方则是一面被密密麻麻的文字给覆盖的区域。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卡片的移动，一束酒红色的光屏便从名片的下方投射了出来照射在桌上。
这道光屏的出现让吉姆联想起了珏天的皮影戏，令他唏嘘不已。因为这一幕在他看来十分的“超现实”。
要知道在世界大陆，任何一个被记录在魔网的法术，一旦以文字的形式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那么这个法术的篇幅，怎么说也得有一本书的厚度。
可那张名片，居然仅仅只有不到几百字的内容，便完成了精灵们花费巨额的时间精力才释放出的法术效果（腾空，投影），并且自己还根本搞不懂它的使用原理。“珏天，真是一个神秘的国度。”
吉姆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逐渐清晰地浮现在了光幕的笼罩之下，看起来颇像一只田地里的西瓜。
「唔——啊！对，小乖，就是那个位置，啊啊啊啊啊！就是现在，小乖，我——我要咆哮了！」
「嗯，祾，我会接好的。」
「好的，就是现——诶诶！!大事不妙了小乖！有人，有人偷窥！快穿上衣服！」
「嗯？祾，偷窥是什么意思，这里没有别……（窸窸窣窣）」
忽然间，就在大家还在惊讶于名片功能的神奇之时。一道特别搞怪的声音从光幕的朦胧中传了出来，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在那张做工考究的长桌之上，有一颗脑袋——准确来说是一个头套——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这枚头套有鼻子有眼，两颗五角星加一条笑痕的图案绝对是墨祾的脑袋无疑。
银没有多想就指着墨祾的鼻子喊了出来，也没有在意他发出的那些声音很是尴尬：
「墨——墨祾！请问，请问是你吗？那个，不知道为何你只有一个脑袋，但我现在非常急切地需要你的帮助！」
银嗖的一声就窜到了那颗西瓜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通讯法术只露了他一个脑袋，但根据墨祾刚才的话语，他应该能看见自己才对。
「啊——？啊！只有一个脑袋吗？小乖！你先别忙着穿衣服……我想起来了，当时为了防止这个符咒打扰我的休息，我只设置了对外显示我的头，他们看不见其他地方的！」
可墨祾却没有理会银的叫喊，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语气倒是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
「诶？他们看不见的吗？吓死我了祾……都怪你说什么要解馋……」
「咳咳，抱歉抱歉……啊喏……这边这位小美女是哪位啊？我墨祾虽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早已经有正房了。白丝吊带虽然美好，但请恕我平日里沾花惹草惯了，还不知小姐您的芳名？」
墨祾咳嗽了两声，抚平了小乖的情绪，然后看着银那一身极具魅惑气息的女仆装谄媚道。
「额——？我是银啊！那个……前两天还在餐馆里，跟你买十亚情报的银啊！我，这身衣服是意外！但我毫无疑问是一个男子汉……真真正正的男子汉！」被墨祾这句话给呛到，银连忙指着脸上的那道疤痕喊道。
“没想到这道疤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何等的……”
「啥？！你是银！哦……对了，是那张名片吧，我早该想到的。小乖对不起了，你先等我一下，在游览天堂之前，这位客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好吧……祾，我先去穿衣服……」长桌上的光屏里发出了男人和少女的声音，把银震得一愣一愣的，也让四周不认识墨祾的人云里雾里。银等待着墨祾的脑袋在长桌上左挪一下右摆一一下，仿佛正在往身上穿着什么东西。
终于，在一阵磨蹭之后，墨祾的脑袋上戴起了一顶高帽，接着他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真是没想到啊银先生，我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不过这一次，看来您有好好的生活呢。这间屋子的装饰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能拥有的啊，既然您能身处如此富丽堂皇之地，想必一定是遇到了连屋主人也无法协助您的麻烦，所以才会来找我？」
墨祾的模样依然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在他端正姿态认真起来时，就连吉姆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对于您的无私信赖，在下真是深感荣幸。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和您形影不离的女仆似乎不在身边呢？以及这周围的人都在参加假面舞会吗？还是说仅仅几天不见，莱恩之域的忽然就流行起了掩面见人这种风俗。」
墨祾转了转脑袋，看着银身后的吉姆说道。银闻言也一愣，接着顺着墨祾的视线向身旁看去。
只见房间里，除了银和黑若斯以外的另外两人，不知何时在头上蒙了一层纱巾。
看布料似乎还是黑若斯之前戴的那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他们剪成了两块。
「额……吉——吉大叔！你这是？」
银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喊出吉姆名字的时候，却被他竖在唇前的食指给打断。
「咳咳，我们是局外人。但请这位大侠放心，银的事就是我的事，因为某些缘故我们不好露面直谈，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可不曾想让这位大侠多虑了，真是万分抱歉。」吉姆把手背托在下巴上，语气神似小说中东方人的台词。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吉姆好歹在莱恩之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方便公开身份帮助银。
另一方面呢，则是他对这个“欠银人情”的珏天人抱有很大好奇。
“既然是会使用符咒的术士，想来接近银的目的也不会单纯。”
抱着如上想法，吉姆让特丽莎把灯也打灭。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寥寥几盏烛光在照耀着。
「原来如此，几日不见，看来银先生已经经历了很多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呢。还不曾请教，那边那位小姐的尊姓大名？此次阁下您如此匆忙地传唤于我，应该不只是带我来认识一些人的吧？」
墨祾的头套下方出现了一只手托住了“下巴”。他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黑若斯的身上。
「我是银的姐姐，黑……阿丽儿。上次未能亲自参见您实属遗憾，具体事项就由我弟弟解释给您听好了。银，还发什么呆，快点说啊！」黑若斯瞪了银一眼，抱着胸摆出了一副不要在意我的表情。
「嗯……总而言之。墨祾——阁下！我的女仆，香格拉蒂她被……被十亚抓走了。我想再一次和您做一笔交易，无论你要求什么都行，我想从您这里买到关于香格拉蒂现状的任何情报。」银把双手撑在桌子上，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墨祾，神秘并且强大，但这些并不能代表他愿意以此来帮助银。
虽然银手中的砝码是对珏天来说至关重要的空艇图纸，但墨祾他自称是商人，怕是也会对与十亚敌对感到忌惮吧。
“或许，我不应该说香格拉蒂被十亚抓走了。但是，如果墨祾要查的话，以他的情报能力应该也会知道我在骗他吧。”
犹豫再三，银选择了直言相告：
「我知道您不缺钱，实力也很强劲，可是我并没有想拖您下水的意思。实不相瞒，因为种种缘故我和姐姐已经被十亚列入了通缉名单之中，香格拉蒂为了保护我们也被十亚给抓走了。所以若是您……您不肯帮忙的话，我还会另寻他法，找其他的门路获取香格拉蒂的信息。」
“如果连空艇的图纸也不能让墨祾协助调查的话，自己也只有龟缩在吉姆的庄园这一个选择了。”
「嗯？通缉——？银先生，我们从山竹之村分隔的时间不过仅仅一天而已，你难不成去暗杀了十亚主教？短短一天时间就被十亚列为逃犯，还是说你在与我见面之时就已经是在逃的罪人？」
墨祾的脑袋转了个方向直面着银：「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不知银先生能否将被通缉的理由告知于我呢？作为一个情报贩子，我得事先衡量一下事件的利弊，才好做出判断是否与您交易。」
「这个，如果我说我不能告诉您呢——？」银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吉姆，他还没有把自己为什么被十亚追捕告诉他。
「那么恕我直言，我拒绝参与任何不知道后果的交易。」墨祾义正言辞。
而随着他这一句掷地有声的回应，房间里也悄然安静了下来。“这……真的能说吗？”
桌上的尖竹流着烛泪，黑若斯则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沉默地眨着眼睛。吉姆和特丽莎则流露出了银看不见的鼓励眼神。
在一阵复杂而又揪心的心理斗争过后，银四顾厅堂，看着这些等待自己答复的“亲朋好友”们，他长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银离开了桌子，拉开了一张靠椅坐了下来：
「我的罪名是试图和西林魔人族通话，导致莱恩之域被十亚大肆进军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这道颇具破罐子破摔精神的语句，惹得房间里的每个人都不由发出了嘘声。
「银——？那是你干的！我的老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吉姆惊讶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黑若斯也好奇地睁大眼睛，心想现在的魔人族真可谓是虎落平阳，竟然连与外界联系都被限制地如此严厉。
「……是在很多不可抗拒力的推动下做到的……我自己也明白这会有什么后果。」银低垂着脑袋说道。
他现在也真的想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在短短一天之内被十亚通缉了。
“这样一来，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吧。墨祾他，在知道了这些后还会答应我吗？”
安德亚十字教廷，素来是极端排斥暴力战争的强大势力。
在两百年前碎片战争之后，它们不光逼迫魔人和恶魔裔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还施下种种限制。
阻断了这两个种族再次从帕尔高原，和北方的荒原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所以听闻银和魔人族有脱不开的干系后，大多数人恐怕是直接将他举报给十亚，更不要谈及什么出手帮助了。
不过。
「哈哈哈哈哈哈，多么臭名昭著罪行，多么引人入胜的遭遇。竟然是银阁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才让我们人类有机会进入莱恩之域啊。这不是挺好的吗？」让在场的众人没有想到的是。
「您既然能从十亚追铺中逃脱，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是万恶之源。这份一往无前的精神，当然值得我为之买账。」
墨祾在明白银所遭遇的一切后，不仅没有马上和他撇清关系，反而是语气赞赏地宣布自己愿意帮助银：
「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厌恶十亚这个巨人了。他无赖又蛮横，可偏偏深受一些愚民的爱戴。既然银先生如今与十亚为敌，那么不管你是不是自愿，这笔交易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墨祾的头套上浮现出了笑意。
他就是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狂人，之前向银询问罪名其实也只是在试探而已。
“莱恩之域需要一场大火，就让我这道东风来为你助燃吧。”
「这是——？真的吗！墨祾先生，你愿意……」
「嘛，您不用这么开心。我所能参与的也仅仅是与银先生进行交易，从而获取报酬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功劳。也算银先生您走运，本来我是打算再最近几天就离开莱恩之域，去往下一个活动地点的。您很凑巧，在我行动前联系到我。」
墨祾被突然伸到面前的脑袋吓了一跳，然后微笑着说道。「可是，这位墨大侠？您能拿什么保证，自己不会出卖银呢？」
但就在墨祾一脸笑意，仿佛大功告成的时候。吉姆却突然出了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您能出手相助令人很是欣慰，但我们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您的可信程度。众所周知，十亚的势力强大的可怕，可您却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银的请求，这实在是令人生疑啊。」
「吉……吉大叔？」
「嗯？呵呵呵，这位贵人哟。交易就是如此，买卖双方承担的风险都是未知数。如果银先生不想冒险与我谈判，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担着掩护逃犯这项罪名进行买卖了。更何况，银先生现在除了向我获取情报，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墨祾摊开了双手，再一次说出了赤裸裸的威胁。「银！这个家伙很危险！你不要轻易地相信他。」吉姆突然怒了。
因为从墨祾出现开始，他就发现双方的谈话一直是银在“倒贴”的趋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信任他的情报能力，但是他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在勾引你送死呢。我认为你得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这样盲目地相信他人到头开亏的可能是自己。」
「我……」银被吉姆的厉声呵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第一时间低下了脑袋，脑海里乱作一团不知道该相信谁。
“吉姆大叔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墨祾他的确非常可疑，明明拥有着能打倒香格拉蒂的实力却刻意地不在当时对自己出手。”
“我该听谁的？”银沉默不语，直到黑若斯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才反应过来。
「嗯？」
「银，你想不想救出香格拉蒂？」黑若斯不知何时坐到了银的身边。
「我……我当然想啊……」
「这不就行了？至于这么艰难地思考吗，不要去想应该听谁的，你自己得有主见。」
黑若斯微微一笑，模样像极了真正的阿丽儿：
「待在这座能救出香格拉蒂，还是和那个墨祾交易能救出香格拉蒂？你现在的目标不就是知道女仆她现在的近况吗？既然如此，就不要去在意后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的主见吗……」银冷静了下来，有一股暖流伴随着黑若斯的话语涌向了他的心窝。
「所以，吉大叔。果然我还是要选择和墨祾他交易，有些东西，我只有在他那里才能买到。」
银抬起了头直视着吉姆说道。
「可是——」
「哼哼，没有什么可是了这位客人。既然双方都已经达成协定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来吧，和我约架——哦不，和我进行商谈吧。保险起见，银先生就不要告诉我您的所在地点了。不过想必也不会离我位置太远，毕竟也才只过了一天的时间。」
不待吉姆插嘴，墨祾便打断了他说道：
「在下现在正在米斯特家族的领地凯恩村，离我们见面时的山竹村庄并不是很远。若是银先生可以避开十亚的侦测前往此地，那么，我会提供给您一切您想要知道的情报。」墨祾扶胸微微颔首。只是他的这一句话却让银再次陷入了凌乱之中。
「这……」银盯着墨祾的脑袋开始了头晕目眩。
“吉姆大叔的庄园……和米斯特家族的领地，相距可是足足有几千千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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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孤独者使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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