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你后悔了,是吗?
“清歌,清歌!”黎昕承扑了过来,跪在冷清歌面前,手足无措却又不敢擅自触碰。
冷清歌脸色苍白,肩头的伤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强挑起嘴角打趣,“你不怕我?”
黎昕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妖有善恶,人有好坏。就算是妖,你也是个好妖。”
冷清歌用手捂住伤口,“我可……不是什么好妖,我是会杀人的妖。”
“但你没害过我,这就够了。”黎昕承抬起头看向冷清歌,眼中全是坚毅与决心。
冷清歌一怔,眼前的黎昕承一脸的真诚,不谙世事的双眼清澈无比,这清晰的轮廓像是和那几年前的少年重合一般……
半晌,冷清歌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这是?”黎昕承扶着冷清歌,看着她掌心迸发出金色的粉末,像萤火虫一样带着一道道光芒射入苍劲山每个人体内。
“遗忘术。”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冷清歌的脸又白了几分。
黎昕承握住了冷清歌的手腕,哀求道,“不要让我忘记,好吗?”
“记住这些,对你没有好处。”冷清歌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开口。
“有的。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会再因为害怕、震惊而反应不过来害你受伤。”黎昕承坚定地望着冷清歌。
听到这句话,冷清歌愣了一下,心中微动,破例点了头。
她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把你带的那件衣服,借给我吧。”
失血、中毒,让冷清歌一阵阵地发寒,但更重要的是等他们回去,这样血淋淋的肩膀,会吓到其他人。
黎昕承现在对冷清歌是有求必应,快速地取下身后书包从里面取出外套,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生怕动作大了扯到伤口。
冷清歌带着黎昕承出了宅子,站在悬崖边,轻声道,“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还不等黎昕承提出疑问,冷清歌的右手就握住了黎昕承的胳膊,带着他飞身而起。
片刻光景,再落地就到了他们出发去苍劲山时的大巴车站。
“还好吗?”冷清歌声音虚弱,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汗水,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多余的体力,全靠着一口气吊着。
还不等黎昕承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道明嘲暗讽的声音,“节目组的自由活动,你们倒是充分利用,躲起来郎情妾意。”
冷清歌闭了闭眼睛,此时她实在无力和白楠斗智斗勇,她还要留些体力等回到房间唤来月白。
她缓慢地转过身,将黎昕承护在身后。
还不等她开口,就看见白楠的瞳孔瞬间紧缩,几步上前,轻轻抬起仍在滴血地左手,“清歌,你怎么了?”
“我们遇到……”黎昕承顿了下,“坏人了。”
白楠直接忽略了黎昕承,将冷清歌的右手搭在自己肩头,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
将冷清歌轻轻地抱起,转过身消失在原地。
黎昕承睁大了双眼,今天对他的刺激真的是太大了,“原……原来,白老师……也是……”
妖。
等他回过神来,才飞奔着向节目组的酒店跑去……
套房内。
群青看着眉头紧皱的白楠和一脸毫无血色的冷清歌,还有那滴答滴答不停的血珠,也是一惊。
白楠将怀中的冷清歌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让她斜靠着坐稳。
紧接着就帮她脱下那件并不合身的外套,即便是这种时候,还不忘嫌弃地将它丢在一边。
随后就伸手就去解冷清歌衬衣的扣子。
冷清歌强撑着握住白楠的手腕。
“别动。”白楠的声音低沉且不容置疑,但却能明显感觉到他是在哄她。
冷清歌听话的放下自己的手,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颤抖,那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带来的虚弱感,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眼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她只能勉强保证自己的视线还算清晰。
穿着吊带的冷清歌,将伤口/暴露无遗。
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最重要的是这蝎尾毒及其霸道,伤口四周已经爬满了浸湿了毒液的青筋,还有源源不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冷清歌白皙如玉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冷清歌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嘴唇也被咬破。
白楠用手轻柔地擦拭着冷清歌额头的汗水,那些汗珠顺着白楠纤细洁净的手背滑落。
“别怕。”白楠伸手抚摸着冷清歌的脸庞,拇指还轻轻地在脸颊上刮蹭。
冷清歌的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
白楠也不再迟疑,轻声哄到,“忍着点儿疼。”
不等冷清歌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伤口上就覆上了一层柔软,白楠轻轻地吮吸着伤口里的蝎尾毒液。
冷清歌忍不住的痛呼一声,但仅存的意识告诉她,这样霸道的毒液,稍有不慎也会让白楠中毒。
“白楠。”冷清歌挣扎着睁开眼睛,冲着他摇了摇头。
白楠拿着群青递来的毛巾,将口中吸出的毒血吐在上面,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还伸手揉了揉冷清歌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不碍事。忍一忍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说着,再次将唇覆在了伤口上。
随着毒液的减少,冷清歌也慢慢恢复了意识,这时才看见咫尺近的白楠,双眼中是难以掩盖的担忧和紧张,他像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吸吮,生怕重一些会弄疼她。
“白楠。”冷清歌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弄疼你了?”白楠吐掉嘴里的血,抬起头关切地问到。
冷清歌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这一刻,心底化成了一汪水。
“清歌,你好些了吗?”黎昕承人未至声先到,敲门进来就看到白楠贴在冷清歌的肩头。
他愣了一下,吞了吞口水,不再作声。
白楠看着伤口渗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红色,才停了下来,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群青。”
群青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叹了口气,递上一个精致的瓷瓶。
白楠单手弹开瓷瓶的口塞,将泛着金属光泽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冷清歌倒吸一口冷气。
药粉撒到伤口处立马就融化了,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层淡黄色的药膏。
白楠看向冷清歌,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冷清歌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但仍扯着嘴角笑着说了声,“谢谢。”
白楠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又拿起桌上的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冷清歌擦掉鬓边的汗水。
“好些了吗?我扶你去房间休息。”白楠的声音低低的,这本该低沉严肃的声音中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温柔。
“清歌。”黎昕承眼含泪水,站在冷清歌面前,但却迟迟没有说出下一句。
就这么相对无言的站了许久黎昕承突然向着冷清歌迈了一步,伸手就抱住了她,顿时泪如雨下。
其他三人皆是一愣。
看他哭得这般狼狈,冷清歌也是不忍,毕竟还是个不经风雨的少年,今天的冲击确实大了不少,便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强撑着嘶哑的声音安慰,“已经没事了。”
等到黎昕承收了声,止住了眼泪,才一脸委屈地模样,“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
顿了顿又开口,“我知道我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是我愿意站在你身前替你挡那些风霜刀剑。”
白楠顿时黑了脸,轻哼一声。
他只觉得在一瞬间,连呼吸都觉得费力,这种格外压抑却又无法发泄的感觉,像座山似的压在他的心上。
而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干脆利索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关门声几乎能震碎了房顶的吊灯。
群青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静悄悄地也进了白楠的房间。
紧接着就听到白楠房间里传来一声砸地的闷响。
“人妖殊途,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冷清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可是……”黎昕承还想再挣扎着辩解。
“我这条路,是不归路。我不能害你。”冷清歌轻轻地拍了拍黎昕承的肩膀,“你会有更好的人生。我累了,想休息了。”
黎昕承也明白冷清歌说的道理,但是心头的悸动却怎么也按耐不住,如今得到了她直截了当的拒绝,难受是真的,但心里松了口气也是真的。
他敬她,甚至喜欢她,如今也感谢她,他知道即便她是妖,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真性情的好妖。
等黎昕承离开,冷清歌扶着套间的大门深吸了几口气,才站在白楠的门前,她伸手敲了敲门。
只敲了一下,门便打开了。
冷清歌冲着开门的群青点了下头,才看向那个站在落地窗边的背影。
此时的屋内,一片狼藉。
“我……”冷清歌深吸了口气打算开口。
白楠转过身来,双目通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住冷清歌。
“冷清歌,在这个恋综里,你除了是我的搭档,还是我雇来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和其他男人谈情说爱,你觉得合适吗?”
“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白楠的搭档冷清歌像个章鱼一样表演劈腿,你觉得很光彩吗?”
“你要是管不住你那狐狸的本性,趁早离开。”
“白楠,过分了。”群青低呵一声,看向冷清歌。
从愤怒中突然清醒的白楠看着冷清歌噙着泪花的眼睛,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身体,还有那肩头的隐隐又渗出血的伤口,顿时在心里懊恼,自己怒气上头,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清歌,我……”白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九尾狐向来骄傲,这是冷清歌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训斥,还碍于他刚刚救了自己不能反驳,她忍着左肩的疼痛,苦笑一声,她咬着嘴唇强迫自己稳住心绪,“我的所作所为,我自认问心无愧。若是白影帝想要的只是一个跟在你身边言听计从的搭档,那我做不到。既然你这个雇主不满意,我离开便是,他们的记忆我会去修正,这些我会处理干净。我来,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他日等你不这么厌烦我了再报吧。”
说完,不等白楠有任何反应,冷清歌就转身离开了白楠的房间,只是她的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看着冷清歌离开,白楠瞬间卸了全身的力气,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群青弯腰捡起落在自己脚边的抱枕,轻轻地放在软椅上,看着白楠的身影难得一本正经地问道——
“白楠,你后悔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