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1】翠青坊
“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扮成男装之后也不例外啊。”月白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满眼都是赞叹。
冷清歌听到月白的话语,眉头一皱,翻了个白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月白被冷清歌的回答弄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求之不得呢。”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相视一笑,心中皆是了然。
随即,一团光芒之后,二人并肩消失在“阿飘木屋”。
一片荒芜之地上空,一道流光闪过,紧接着二人便出现在了烟水巷。
月白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眉头微皱。
此处一片颓败,到处都长满了杂草,地上到处都是枯黄色的树叶和干瘪的树枝,一阵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街角一间破旧的小酒馆门口已经关闭了门窗,店内的桌椅板凳早就腐朽变形,一股淡淡的霉味充斥着整条巷道。
哪还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破旧的房屋之上还挂着许久未曾风干的蜘蛛网,只是一块破烂不堪的废墟罢了。
为了遮人耳目,二人落地后便隐去了身形。
而就在二人落地之后,远处的街口出现一道道身影,他们相互之间还在交谈着什么。
看着那些身影,月白的神情瞬间冰冷下来,他转过头看向冷清歌,用口型说着,“五陵少年*。”
冷清歌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
那群身影缓慢走来,一路上说说笑笑,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这翠青坊的花魁可是名不虚传,那姿态和风度简直让人过目难忘啊,只是可惜,如今重金也难求一夜春宵啊。”
“可不是吗,那身段和容貌,真是让人过目不忘,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她,但可惜我没那个命,得花魁青眼啊。”
“你懂什么啊,这翠青坊虽然开得隐秘,但那翠青坊中的女子,无一不是倾城绝色,而且还有许多人不惜重金都要包下一晚。”
“可不是,连这翠青坊坊主都是人间绝色呢,只是人家的门槛咱们摸不到。”
… …
冷清歌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眼眸之中闪过几丝疑惑,这些人个个骨瘦如柴,眼下黑青。
“看来,这翠青坊中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啊,竟然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月白眼眸之中闪烁着好奇之色。
“一会儿拐回来一个,给我做嫂子?”冷清歌挑了挑眉头,调侃道。
月白听了冷清歌的话语,嘴角猛抽,眼睛瞪得滚圆,“你这丫头,怎么净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等二人再多打趣,就看见那一群人突然蹲在地上,对着门前的第三块青砖,敲击三下。
登时,这片颓靡萧条的景色瞬间一变,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一瞬间穿越到千年前的那个繁华的朝代。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而面前这间破旧的小酒馆,也摇身一变,成了一幢十分华丽的高楼,只是这楼华丽得妖艳,华丽得轻浮,屋檐上还挂着一个个红灯笼,把整个街道映衬的如血一般鲜红。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牌匾上的“翠青坊”三个字也是透着一股子妖气。
一个风华绝代,美艳无双的女子站在一个巨大的高台上,俯视着底下的众生,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这地方,真是人世间的桃花源啊。”
“张总,今天来这里保证不会让您后悔!”
… …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高楼大殿中,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黄金为柱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
大殿的中央,是一块朱砂石铺成的圆台,上面是几个容貌姣好的女郎,身披纱衣,身段似弱柳扶风,在她们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妩媚,妖艳地舒展着身姿,尽情歌舞,步步生玉莲,手执长笛,弹奏着一曲动听优雅的乐曲。
高台的四周坐着一排排俊俏无比的年轻公子哥儿,他们身边或坐或站着几位美貌的姑娘,她们或抚琴弹奏,或唱曲跳舞,或饮酒作诗,亦或是谈情说爱,气氛十分暧昧。
“真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几千年的烟柳画舫。”冷清歌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这般恢弘,这鉴樱也是下了些功夫的。”月白看着楼阁上那一排一排,如玉的美人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
“二位公子,站在门口做什么,里面请啊。”一个女子扭着腰肢从门内走出,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立刻露出一副热情的表情,传出来一声娇俏的声音,将二人迎了进去。
女子身披一件红纱,外罩翠绿色纱衣,下身系着绿萝百褶裙,头戴蝴蝶钗,身披翠绿薄纱,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腰肢纤细,柔软的小蛮腰在纱衣的束缚之下,显得愈加玲珑有致,一举一动之间,都流淌着一种诱惑人的味道。
她声音娇软,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冷清歌身上,“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啊。”
冷清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满是温润的气息,她伸手在女子的下巴上轻轻一挑,“那今晚就有劳姑娘好好服侍了。”
“公子真坏。”女子听到冷清歌的话,眼睛中闪过一丝羞涩,但脸上却是笑靥如花,看着冷清歌的眼中尽是迷离的光辉,“奴家一定竭诚尽力,好好伺候公子。”
月白看着冷清歌与那女子亲密,登时头上划过三条黑线… …
女子带着二人来到二楼的雅间,六尺宽的沉香木床榻上,悬着一方浅青色的轻纱罗帐,帐上绣满了洒珠银线织就的海棠花。
榻上放着蓝天暖玉的枕头,铺着温软的蚕丝冰簟,靠墙还整齐地叠着雪缎锦被,床边摆放着一只青瓷香炉,萦萦绕绕地飘出青烟,熏得四处都是一层淡淡的雾气。
房中还有几盏宫灯在烛火跳跃着幽暗的火苗,使整个房间多了几分暖意。
“二位公子稍等,奴家这就去安排。”女子笑盈盈地说完,转身离开。
冷清歌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的两张锦凳,随即将一旁的茶杯端在手心里把玩着,“这一路走来,你可有看上的姑娘?”
月白伸手,弯着手指在冷清歌的脑袋上一敲,“你还玩的挺入戏啊。”
冷清歌揉了揉脑袋,嘟着嘴,“我记得小时缠了你许久,谁让以前你都不带我去的?”
月白:“… …”
冷清歌突然收起了笑容,脸上还露出一抹苦笑,“说正经地,这里的那些姑娘,可都是妖啊,她们通过交/合吸食精元,那些男人… …怕是即便知情,也会痴迷其中吧。如此看来,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去怪谁。”
月白感受到冷清歌一瞬间的低落,出声安慰道,“清歌,万物皆有因,万般皆有果,人各有命,他们贪图享乐,就要自食恶果。至于这翠青坊,在此蛊惑人心,助长淫/欲,自然也不会善终。”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贪婪好色的人,只是一旦选择了,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倒是不知要如何才能见到这翠青坊的坊主鉴樱,如此奢靡的地方,这些姑娘们足够了,想来她也不会亲自来此。”冷清歌沉了沉眸,低着头在思索如何制造些事端,比这这鉴樱现身。
“无碍,藤黄在我们手上,金铃子又奉命出来了,鉴樱不会坐视不理,早晚有的是机会。”月白轻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说不定,还能调出鉴樱背后的大鱼呢。”
冷清歌抬头,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月白,随即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啊——”
冷清歌和月白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雅间的房门。
原本歌舞升平的翠青坊里突然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女子惊慌失措地向外跑,有的女子则是惊恐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
那朱砂石铺成的圆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女子,她们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顺着那伤痕不断地渗透出来,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朱砂更红,还是鲜血更红。
冷清歌拉住一个瑟缩在门边的女子,那女子挽着发髻,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 …不知道,刚才… …都好好的,突然… …从四面八方的雅间里丢出了… …女子,等平静了之后,那里… …那里就多了那些个尸体。”女子嘴唇都在哆嗦,惊恐地指着四周,她想起刚才四面飞尸的一幕,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泪水,“好恐怖… …”
大殿内乱成一团,一个头发高高盘起的女人正站在圆台旁,如墨般的青丝,被各式各样的珠钗步摇装点,一条淡绿色水袖伴着淡紫色薄纱的外罩,随风摇摆,散出星星点点地荧光,还带着淡雅的清香,一双眼睛仿佛会勾魂夺魄般。
她的皮肤白皙透亮,眉目之间充满着妩媚之气,嘴角边还挂着一抹诱惑的笑容。
当整个大殿都弥漫着那股清香之后,大殿内那焦躁恐慌的众人也平静了下来。
“这姑娘是谁?”冷清歌再次蹲下身,向那个门边的女子询问。
“花魁,莲姐姐。”女子虽然不似刚才那边惊恐,但面色仍旧惨白。
冷清歌直起身,望向那朱砂圆台上的尸体,正想飞身到近处一探究竟,却被月白伸手拉住。
冷清歌转头,察觉到月白的情绪变化,疑惑地朝远处望去,当她看到远处的情景时… …
瞳孔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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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取自于白居易的《琵琶行》中“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之句,代指去妓院的那些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