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cm
四人选了一家商场里的brunch，主要是向蓉挑的，米雪瑶一直很随意，有什么吃什么。
在读博士名叫柏杨，比米雪瑶大两岁。起先以为他是不善于表达的书呆子，没想到聊开以后还挺风趣，米雪瑶这才知道他们课题组和致臻科技研究院有合作关系。
因此，她长了个心眼，留了人家联系方式。
商场里人来人往，等了几波电梯都没赶上，他们就直接坐扶梯一层一层上去。
向蓉挽着米雪瑶手臂走在前面，两位男士跟在后面。
“刚应该叫上路神的，大意了，你早就不计前嫌了？”
“和他本身也没多大仇。”米雪瑶疑惑道，“你什么时候重新粉上的。”
米雪瑶对路厘和他职业的了解，全来源于高一和向蓉同寝时她的科普。
向蓉三指并拢朝天，对天发誓，“那必然是他发声明后，不过我早就不在后援会干了，也就转点微博舔颜，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修图发一发，当年那组图还有库存呢。”
“我早就说，瑶姐出马，必是神图。”
米雪瑶把手臂从向蓉怀里抽出来，“不要叫我瑶姐，而且我比你小。”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票递过去，“下周六的比赛，给你一张吧。”
向蓉心花怒放，从后面给了米雪瑶一个熊抱，下巴刚好搭在她肩上，左脸颊蹭着她的左肩，兴奋道：“爱你，虽然但是，我早买好了哈哈哈哈哈，和男朋友一起去，不如……”向蓉转向后面，给柏杨递了一个眼神。
没想到米雪瑶反应极快，一把将票塞回包里，“那算了，我带nina一起去。”踩着高跟鞋，被向蓉禁锢着根本走不开路，她轻轻拍打向蓉手臂，“放手，粉底都蹭我衣服上了。”
“说到这个，小蓉你到时可低调点。”向蓉男朋友搭话道，“很多人在说因为饭圈，真正喜欢doubletap的都买不到票。”
“呵呵，往年票卖不出去怎么不说。该挨骂的是黄牛好吗，哄抬物价还怪我们。”向蓉继续说道，“今天还在和臭男人对线，就八百年前搞过一次机场应援，抓着不放黑我们，饭圈女孩怎么了，吃他家米了？正式比赛我们也没少纳威助喊，该安静的时候又没影响比赛。”
米雪瑶好奇道：“那你是跟黄牛买的？”
“当然是抢的！”向蓉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这都是靠练出来的手速啊，为了路厘，值得！”
“诶，你正牌男朋友在这站着呢。”向蓉男朋友呼了她一声。
“那你不也是路厘粉。”向蓉凉飕飕瞥了他一眼。
“那必须支持我们院学弟。”向蓉男朋友缴械投降。
“哥哥粉也是粉。”向蓉忿忿不平，“我弟要有他一半懂事……靠，我弟还真和他一个年纪，除了打游戏就是谈恋爱，心里没点abc数，上个月女生家长都找上门来了。才一周，一周就换了个对象。”
皮是皮了点，但还算有礼貌。但是她弟换对象的频率，着实有点频繁。
米雪瑶一哽，搭腔道：“回去多打几顿就好了。”
“噗嗤。”向蓉笑出声来，继续说道，“别看我弟这么不靠谱就对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有所误解，路厘可乖了，我弟搁这样我还用天天和他斗法么。哦，为什么我要有一个混账弟弟，哥哥也行啊。你一点头我追个屁的星啊，立马追你哥。”
忽然想到什么，向蓉一哽，“sorry啊瑶瑶，我……”
“没事。”米雪瑶扯着笑容，无所谓道，“高中就想当我嫂子了，我还是那句话。”米雪瑶拉长一个调，“没门。”
向蓉呼了一大口气，不再随意撒欢，避开这话题。
倒是米雪瑶主动向柏杨提起，“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我哥。”
“打过照面，之前在s大有青年学者交流会，有幸听过米总的演讲。”柏杨彬彬有礼道。
“嗯——”米雪瑶遗憾地应了一声。
“你们所说的路学弟，是真的天才，今天还帮我导师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
“嗯？”米雪瑶慢下脚步，与柏杨并列，“你们一个专业的？”
“之前是，博士我改了方向。他比我小一届，念了两年退学打职业比赛，当时挺轰动。”
“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厉害啊。”向蓉男朋友感慨道，“小蓉，下周六我们一定要给学弟排面。”
向蓉：“刚是谁说要低调一点……”
brunch店面装修是简约风格，白色主调的桌椅让整家店面显得干净宽敞。
幸好，不用等位。
然而，米雪瑶眸光一扫，靠阳台的一桌中，有位男子眼熟得狠，正卷着意面往对面的女子嘴里送。
米雪瑶眼角狠狠地一抽，在当没看见和告诉向蓉之间徘徊了一下。
只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向鑫！”
手一抖，叉子连着意面直接掉在了桌子上，被吼了一声的向鑫僵硬着脖子转过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见向蓉直接奔他而去，连忙抄起桌上的手机跑路。
向蓉眼疾手快，一把冲上去，揪过向鑫的耳朵，“刚昨天爸妈怎么说的，啊？”
“错了错了，我错了。”向鑫双手合十求饶，“姐，疼，疼。”
“天天诓骗小姑娘我都替你害臊。”向蓉扯着向鑫往窗边走，“过来，给我道歉。”
向蓉转身看清“小姑娘”的脸，石化了。
她不敢置信地尝试轻声问了句：“组长？”
桌上另一侧的女子坦然自若地擦拭着被溅上污渍的裙子，说：“是你弟啊？”
向鑫也愣在了原地，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呆头呆脑地问了句：“你们认识啊？”随着耳朵上的力道加重，他大声呼叫起来，拍打着向蓉的手背，“姐，放手！放手！”
于是乎，一顿饭由四人变成了六人组。
米雪瑶眼见向蓉一会儿对向鑫张牙舞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会儿又笑意绵绵回答女子的话，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三言两语过后，饭桌上出奇地尴尬和沉默。
不是自己的主场，米雪瑶也不好挑起什么话题。
“咳咳。”向蓉男朋友问道，“所以你们是打游戏认识的吗？”
“差不多吧。”组长冷静地喝了一口汤，她一头黑长直，两侧头发别于耳后，露出耳朵上的圆形大耳环。
从她的穿着和谈吐来看，俨然已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
向蓉一直在抠大拇指，直接把做了没多久的指甲抠了下来，脸上没什么笑意，一直在扫视向鑫。
“向鑫打游戏是不错哈。”向蓉男朋友打圆场道。
向蓉瞪了他一眼，他继而说道：“但是高中生嘛，还是以学业为重，向鑫今年要好好备考哈。”
“姐夫，我已经毕业了。”向鑫嘬着汤，小心翼翼观察着向蓉的神色。
向蓉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也不再顾着组长的面子，直截了当道：“考那么点分，不复读有个屁的学给你上。”
“姐，我说了……”向鑫嗫嚅道，“想当职业选手。”
“你……”
向蓉男朋友及时打断，防止向蓉血压飙升，“向鑫技术确实可以，当主播有不少粉丝呢。”
“姐，你还追路厘呢，为什么还是和爸妈一样，不同意我去打职业啊。”向鑫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小麦色的脸又黑了一层。
“你有本事像他一样十三岁上大学啊。”
“也不是每个职业选手都像他这样，没念完高中的多了去了。”
“我觉得可以让他试一下。”组长从桌面拿起一张餐巾纸，优雅地擦了一遍嘴，“还年轻，任由他闯一闯也不错。”
向鑫朝她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连点几个头表示赞同。
“组长，我在这个圈子见过太多无疾而终的人了，也有人一辈子坐在替补席没有上场的机会。”向蓉盯着向鑫，一本正经道，“我可太了解他的脾气了，做什么事都三分热度，露不了头就没了兴致，等这股劲过去再回头重来，已经没什么路可以走了。”
“我这次是认真的！”向鑫斩钉截铁道。
“八岁，你被挑到市游泳队，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十三岁，你说要成为篮球运动员。十五岁，你说要拿世界滑板锦标赛冠军。十九岁，你已经晚了。”向蓉越说越激烈，“每一次，你都说认真的。包括谈恋爱，也是这么说。”
“姐！”向鑫呼喊道，视线在空中飘着，就是不敢落在邻座的组长身上。
“你究竟是真的想当职业选手还是想出风头。”
“我走了。”向鑫峻黑的两颊对称地浮上红晕，拿起手机就走。
“那么，我也告辞了。”向蓉的组长依旧从容地拎起包包，披上外套，也走了。
眨眼间，两人消失得彻底。
米雪瑶默默看了场戏，等气氛重新热起来，这顿诡异的饭局也接近了尾声。
走向收银台，米雪瑶盈盈一笑，“你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你弟。”
“我这是想让组长认清他真面目。”
米雪瑶表示不赞同：“不一定，那位一看就是聪明人，姐弟恋也有可能啊。”
四个人抢着买单，收银员却说，“刚那个穿白西装外套的女士临走前已经结清。”
“你看。”向蓉拿起手机道了谢，“我说上个月停掉他卡后怎么过得还那么滋润，敢情傍上富婆了。”
米雪瑶：？
向蓉脸还是黑的，“不说衣服了，手上那块表，脚上那双鞋，搁以前爸妈给的生活费，他自己哪舍得买啊。”
米雪瑶此时开始反悔，刚在饭局上没帮向蓉讲话。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骗姐姐的钱呢！谁敢从她这薅走一分钱她跟谁拼命。
回去的时候电梯空闲了许多，他们直接坐到了负二层。
“那我俩就一起回s大了。”柏杨指着停车场另一个方向。
向蓉回道：“嗯，我送瑶瑶回去。”
米雪瑶目送他俩远去，心里还想着向鑫那件事。坐上向蓉的副驾，喃喃道：“姐弟恋真不靠谱啊。”